第185章 得按合同來!

  第185章 得按合同來!

  看著程好送給自己的禮物,張遠陷入了沉思。

  《刑法》

  「這戲拍的刑不刑就看你自己了。」程好憋笑說道:「舒唱還未成年呢,你自重。」

  原本她想著,張遠能用什麼手段讓舒唱降低片酬配合他?

  在娛樂圈這事不算罕見,可一般都發生在男女朋友或者夫妻之間。

  程好第一反應,便是張遠對舒唱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壞事。

  畢竟女人那麼聽話,一般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說服,一種是睡服。

  就像李亞棚和王非,那便是睡服了天后。

  所以她來前特意去了趟新華書店,買了本《刑法》,打算警告張遠,做人得有底線。

  當然,在娛樂圈講底線,程好也算是奇葩一枚了,怪不得在日後的一姐之爭中完全不是范氷氷的對手。

  現在她得知事情並非她所想那般後,心中除了不問青紅皂白的愧疚外,還生出了一絲嫉妒之情。

  完嘞!

  多了個年輕漂亮的對手!

  還是她在《天龍劇組》是最忌憚的一位,畢竟舒唱可是少有的天賦型演員,靈氣十足。

  「我走啦。」程好見張遠還在看著《刑法》發呆,帶著惡作劇的笑容揮手告別。

  張遠則在門外站了許久,先是翻看書冊目錄,而後找到對應頁面。

  「情節較輕三年以下。」

  「情節惡劣三到十年。」

  他合上書本,捲起來揣進褲兜里。

  「總以為只有刁民才會害朕。」

  「原來未成年少女也會害朕!」

  「淦,寡人可是個遵紀守法好市民,切莫讓那小妖精給害了!」

  回到院中,看朝著正在整理桌椅碗筷的舒唱招了招手。

  「小妖精,不,唱唱,忙完過來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不多時,兩人坐在了躺椅上,一左一右。

  「遠哥,你找我啥事?」舒唱忽閃著眼睛,在月光照耀下亮晶晶的。

  「你拍這部《連城訣》,片酬是多少?」張遠心事重重,半天才開口。

  「30萬。」舒唱毫不猶豫的答道。

  「我是問,原來多少?」張遠側過腦袋,雙目直勾勾的看向她的眼睛。

  舒唱的眼神有意躲避,低頭含胸,臉頰通紅:「你都知道啦。」

  「嗯,你是不是傻!」他斥責道。

  舒唱半天沒言語,院子裡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原來到底是多少?」許久後張遠嘆了口氣,換上溫和的語氣再次詢問。

  「原本是50萬。」舒唱紅著眼眶,抬起腦袋:「我和導演說,我可以降低20萬片酬。」

  「吳越老師原本想要100萬片酬,我說你只要一半就夠啦。」

  「對不起遠哥,我應該提前和伱商量的。」

  原本吳越100萬,舒唱50萬,男女主角用150萬片酬。

  而現在他50萬,舒唱30萬,加一起才80萬,等於省下了70萬的片酬。

  張遠計算到。

  「《連城訣》劇組早該開機,因為流感拖了半年多,本來資金就緊張。」

  「舒唱真聰明,不光吃准了劇組缺錢,還知道我的態度,相較與片酬,對主演這個身份更看重。」

  張遠想起,在試鏡處,舒唱曾經問過他。

  如果拿不到男主角,是否願意出演其他角色。

  當時自己給出的態度明顯不太願意,所以她才出此下策。

  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享受到聶元同款待遇……

  見舒唱的淚珠掛在眼眶裡,下一秒便要落下,他趕忙安慰。

  「我知道你想幫我,但虧待自己,這不好。」

  「我不缺錢的,片酬差二十萬並不打緊。」舒唱見他態度沒有生氣,便吸溜了幾下鼻子:「而且若沒有你幫我想出休學的法子,我也沒法接這部戲。」

  「所以這些錢本就是額外收入,並不可惜。」

  舒唱緩緩將身子跨過躺椅扶手,慢慢貼過來,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

  她的樣貌不似劉茜茜那般,雖然都是鵝蛋臉,但舒唱的臉型和眼眉顯得更大氣端莊。

  再加上她那懂事體貼的勁兒,更顯得溫柔嫻淑,秀色可餐。

  「遠哥,你別生氣嘛,我知道錯了。」舒唱身如游蛇,扭動腰肢,一點點朝著他蹭了過來。

  她側過頭去,臉頰愈發漲紅,聲音輕的像蚊子一般。

  「要是你真生氣了,那就懲罰我一下好啦……」

  咕咚!

  張遠咽了咽口水。

  良辰美景,嬌軀在側,值此風花雪月之時,若完成人生大事,豈不……要招來最高法的重拳出擊!

  他摸了摸褲子裡那硬邦邦的一條……捲成卷的書冊,心中默念。

  「三年以下。」

  「三年以下……」

  最終求生欲占據了上風。

  「唱唱,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啊。」舒唱輕呼一身,眼神中揚起了一絲落寞,隨後低頭應答:「嗯。」

  許久後,他打車將舒唱送到家,對方依依不捨的與他分別,一步三回頭的走入了所住的單元樓內。

  回到家中,張遠又坐回了躺椅上,此時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再無美人側臥。

  「待拿到了片酬,就將二十萬還給她。」

  「於情於理,都不能讓她受這損失。」

  張遠知道,對方自願,可他卻不能這麼做。

  舒唱和別的同齡人不同,她孑然一身,雖然現在有親戚照顧,可幾年後徹底成年,這些片酬便是她的傍身之物。

  「把錢給她,再幫她挑幾處好位置買上房產。」

  「以後哪怕不混娛樂圈,光收租也能衣食無憂。」

  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舒唱沒有父母在身邊,自己便擔下這個責任吧。

  就當是對她此次「捨生相助」的報答了。

  ……

  連城訣的拍攝行程非常緊張,畢竟劇組經過延期之後,資金緊張。

  王新明導演這人又比較軸,愛較真,所以劇集後期的雪景戲都打算實地拍攝,而非在攝影棚內人工造雪。

  所以劇組便提前來到了川省的甘孜地區,方便之後上貢嘎雪山拍攝雪景。

  乘坐飛機來到藏族自治區,倒了好幾班汽車才來到片場。

  劇組早在大半年前便在當地搭建場景,但一場流感讓一切都靜止下來。

  如今不少場景都需修繕,只能邊拍邊建。

  這種情況張遠早就習慣了,他去過的半數劇組干起活來都狀況百出,跟草台班子似得。

  其實這才是電視劇劇組的常態,哪有不出問題的。

  才到現場,張遠便見到了一位黝黑健壯的漢子。

  「年羹堯……杜治國老師,你好。」

  杜治國穿著身黑色皮夾克,目光如鷹,一臉嚴肅,見他上前,這才換上笑臉。

  對樂子人來說,杜治國大家可能不熟悉,不過他兒子杜淳應當眾所周知了。

  畢竟那可是「插刀教」的教主大人。

  這就是擠走了吳越的小子……杜老師心中想到。

  杜治國和吳越一樣,都是中戲畢業的,倆人是校友。

  不光如此,他倆還都是河北人,算老鄉。

  原本想著老鄉校友演男一,也算是自己人。

  卻怎麼也沒想到,吳越竟然被個年輕人給頂替了。

  劇組內部小範圍傳說,張遠是靠著舒唱自降片酬才得以進入劇組的。

  杜治國也聽說了。

  他這年紀,啥事都見過,倒是不覺得稀奇或者厭惡。

  只是對他的態度不咸不淡。

  「杜老師,張遠,請你們二位去化妝師那邊定妝吧。」一位工作人員找來,將他倆領到了片場附近的休息帳篷內。

  杜治國在片中扮演的是「五雲手」萬震山,乃是故事中的帶惡人之一。

  張遠飾演的男一號狄雲是「鐵索橫江」戚長發的徒弟,而戚長發和萬震山是同門師兄弟,所以算是狄雲的大師伯。

  杜治國老師頭髮本來就短,帶頭套也不難,再貼上鬍子,已然是一副古時候地主老財的做派了。

  這會兒看著倒不像年羹堯的,像李淵……

  張遠飾演的狄雲有好幾套造型。

  前期的農夫裝扮,被陷害入獄後的「進獄系」裝扮,假扮血刀門弟子的番僧裝扮,包括大後期成熟後的俠客裝扮。

  光戲服就有十多套,得一一試穿後拍照定妝,經過導演確認後,拍攝過程中便不再更改,以此為範本。

  先換上了一套農夫的行頭,化妝師是位年輕小姐姐,擺弄完後讓張遠起身轉了個圈。

  「穿上古代鄉下人的衣服還是那麼帥,根本難不倒他。」小姐姐帶著欣喜的眼神來回觀察。

  一旁的杜治國甩了甩衣袖,側目看了眼:「是比吳越的形象要好。」

  「若是參加中戲考核的話,單憑樣貌便能加分不少。」杜治國在心中說道。

  別以為中戲北影這等標榜「表演」,「專業」的學校就不看臉。

  當年黃小明考北電,無實物表演時老師讓他表演「抓蟈蟈」,結果黃教主回答道……

  「青島沒有蟈蟈。」

  就這智商情商雙低的答案便值得當場滾蛋。

  可崔新琴,也就是北電96屆的班主任老師說:「就是塊木頭,也是塊好看的木頭。」

  便將他給招了進來。

  所以演員行長得好看占大優,長得難看真心吃大虧,畢竟觀眾可不管你專不專業,不合眼緣便直接調台不看了。

  又給張遠換上了一套囚服,將臉上化上道道可怖的傷疤和泥痕,整個髒兮兮的,還帶著股頹氣。

  化妝師小姐姐噘嘴點頭:「還是挺帥氣。」

  再換一套,這回便輪到血刀門教眾的服飾了。

  初期設定,血刀門是藏教中青教的一支。

  後來有人提出意見,說金庸作品中但凡是番僧便都是反派。

  從金輪法王到鳩摩智,再到血刀老祖。

  尤其是鳩摩智和血刀老祖,都屬藏教旗下,畢竟鳩摩智是吐蕃譯經師,吐蕃國所處的位置也在青藏高原。

  其實金輪法王和鳩摩智還好些,到底是正經僧人,有企圖則兩說。

  可血刀門是地地道道的邪教,卻掛上了藏教的名頭。

  金老迫於壓力,後來修改和模糊了設定。

  之前兩個造型還好,帶上假髮套即可。

  可到了血刀門教徒這邊,這化妝師小姐姐幹著幹著,便拿來了剃頭的推子。

  「你要幹嗎?」張遠捂住腦袋,驚恐的看向她。

  「剃光頭呀,血刀門都是禿腦袋。」一手剪刀一手推子的小姐姐天真的回道。

  「如果要剃光頭的話,是不是得提前打招呼,甚至寫到合同里。」張遠反問道:「你去問問王導,我簽合同時有寫要剃光頭嗎?」

  一旁的杜治國默不作聲。

  莫說是張遠,就算是他,為了拍戲剃頭,可以,但不能不打招呼。

  他拍《雍正王朝》時為了留出馬子蓋月亮門來,也是剃了光頭的,不過在選角和簽合同時便寫到了條款中。

  他沒想到,劇組在張遠這兒還出了點小失誤。

  「看看他們怎麼解決吧。」杜老師喝了口茶水,靜觀其變。

  張遠記得,在拍《征服》時,飾演宋老虎的馬曉明和導演有齟齬,後來差點罷演,還是自己陪著喝酒給招呼回來的。

  其起因,就是化妝師沒和馬曉明打招呼,便趁他睡著時給剃了禿瓢。

  馬曉明長成那樣都在意,他能不在意嗎。

  半晌,化妝師小姐姐回返,紅著眼眶,臉頰發皴,顯然剛哭過。

  她一步一抽泣,回到張遠身旁。

  「王導怎麼說?」張遠皺眉問道。

  「他,他,他說讓我去找選角導演……」小姐姐委委屈屈的回道。

  「那選角導演怎麼說?」

  「他讓我去找負責合同的副導演。」

  張遠:……

  這《連城訣》劇組是區辦事大廳投胎轉世吧,這麼會踢皮球。

  「副導又怎麼說?」

  「副導把我罵了一頓,讓我找你,嗚嗚嗚……」小姐姐顯然受了氣,三句話沒說完便又一抽一抽的哭了起來。

  上面人犯了錯,一級級往下壓……前世身為打工人的他基因都快動了。

  就像工地上出了事故,開放商賴總包,總包找分包,分包賴工頭,工頭賴工人,工人罵罵咧咧,幹活故意搗亂,然後顧客買到房子發現暗坑一堆……大家都主打一個「不粘鍋」,向下發泄。

  「估計副導給了狠話,若是我不同意的話,便會開除這位化妝師。」

  「然後副導便會將開除『肇事者』當做解決態度,再來找自己。」

  「倒時候人都開了,你也不好發火,只能同意,否則便是耍大牌。」

  「這樣一來,負責合同的副導便將矛盾推到了我和化妝師頭上,他修正了自己的工作過失。」

  張遠想明白了這一切,轉頭看向化妝師。

  「去把我的合同拿來。」他用儘量溫和的語氣說道。

  「啊?」

  「去吧,就說我要看看。」

  化妝師跑回副導那邊,幾分鐘後又跑了回來。

  「你看啊。」張遠拿過合同後翻了翻:「合同上沒有任何條款寫了要剃光頭,對吧?」

  小姐姐沉默不語。

  「我們在外做事,得一釘一錨,規規矩矩才行。」

  「所以,我們得按合同來!」

  小姐姐的眼眶再次泛紅。

  一旁的杜治國則悠閒的哼著小曲,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可下一秒,張遠的舉動便徹底出乎了二人的預料。

  他從自己的背包中找出一隻水筆來,翻到合同末頁,在自己的簽名旁加上了一行大字。

  「備註:劇組如有需要,自願接受理髮。」

  寫完,又將合同甩回給了化妝師,輕描淡寫的說了句。

  「喏,現在按照合同來吧。」

  【收到來自周小麗的感謝,化妝技巧+13!】

  小姐姐邊抹眼淚邊拿起來剪刀,張遠見狀伸出手來阻止道。

  「要不你先哭會兒,哭完了再剪。」

  「你現在這狀態,我怕你手抖把我耳朵絞了。」

  「畢竟一隻耳可不好看。」

  「呵呵呵,不會的,我可是專業的!」化妝師擦了擦自己的鼻涕泡,轉憂為喜。

  「還有件事,一會兒這份合同送回去的時候,別交給副導,直接拿給王新明導演,知道嗎?」張遠關照道。

  化妝師不明所以,但也點頭答應了下來。

  一旁的杜治國眯起眼睛:「這小子好生厲害!」

  「導演組把壓力給到化妝師,他自己親手加了條款。」

  「不光為化妝師解了難,還故意說些俏皮話緩和對方的心情。」

  「再讓把合同交給王新明,則應該是想將壓力傳回劇組最高層。」

  「手寫不算數,肯定得重新簽一份合同,王新明便會拿著這份他寫過的合同去找副導麻煩了。」

  杜治國斜眼上下打量,好好看了看這位後輩一眼。

  他想著,若是自己這個老江湖來處理,恐怕都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方方面面都控制的如此完美。

  「難怪吳越鬥不過他。」杜老師在心中感嘆一聲。

  「不過,他對劇組的人還挺好。」

  杜治國看著髮型逐漸「程式設計師化」的張遠,心中想到。

  「看來這年輕人不簡單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