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0、初至金樓

  耿良辰開辦武校的輿論在蘇乙的操弄下持續發酵著。另一邊,二踢腳再次出手,在中原省搗毀了兩個哲彭秘密特務機構,殺死了兩位大佐級別的特務軍官。

  哲彭人已經對二踢腳極盡防備之事了,但他們防備了軍隊軍官,防備了使館高官,卻忽略了情報組織頭腦的安全。

  只有千里抓賊,哪兒有千日防賊?

  只要他們一天抓不到二踢腳的尾巴,他們就勢必會面臨防不勝防的局面。

  就在哲彭人大為光火,不惜全力搜查關於二踢腳的線索之時,金陵再次發生劇變!

  汪兆銘遇刺!

  王雅橋聯合蘇乙的團隊發動了對汪兆銘的刺殺,甚至蘇乙都遠程參與其中,這次的陣容可謂是空前絕後!

  但還是失敗了。

  這是二踢腳團隊「出道」來第一次最慘烈的失敗,陳處泰當場被捕,孫鳳鳴中了幾槍,身負重傷,就連羅玉也被彈片波及,炸斷了兩根手指。

  王雅橋那邊更是慘烈。他手下二十多人,幾乎全軍覆滅!

  他自己則在華克之他們的掩護下,僥倖逃走。

  這次刺殺失敗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叛徒出賣!第二,王雅橋剛愎自用,覺得蘇乙的計劃太過謹慎,成功率不高,所以擅自更改了蘇乙的計劃,並要求華克之配合。

  華克之礙於之前和王雅橋的交情,同意接受王雅橋的改動,結果被叛徒抓住王雅橋急功近利的破綻,差點把他們一窩端了。

  事發之後,蘇乙第一時間和劉海清聯繫組織營救,在金陵全城戒嚴之前,把他們送到了來津門的飛機上。

  當晚,蘇乙就在一處秘密宅子裡見到了這一群失敗的傷殘病員。

  噗通!

  王雅橋見到蘇乙的第一時間就跪了下來,帶著哭腔嘶吼:「良辰,我有負與你呀!」

  華克之等人見到蘇乙,各個羞愧低頭,臉上寫滿沉痛之色。

  「九哥,起來說話。」蘇乙扶起王雅橋。

  「事到如今,再談對錯已經沒有意義了。」蘇乙平靜地說道,「死去的弟兄不會再醒過來,失去的機會也不會再回來。我們不是政府,不是公司,也不會搞懲罰那一套。與其懊悔,不如想想以後該怎麼做。」

  「耿爺,處泰被捕了,海清能不能……」一線天開口問道。

  話說一半,蘇乙便伸手止住了他。→

  「處泰已經就義了。」蘇乙沉聲道。

  此話一出,眾人齊齊看向蘇乙,臉上都寫滿震驚。

  「怎麼會?怎麼會?」華克之聲音都在顫抖,「處泰被抓,敵人應該不會急著殺他才對……」

  「是我讓人送了處泰一程的。」蘇乙面無表情地說道,「就在你們來津門的路上,特工總部(中統前身)的徐恩曾給處泰用了刑。人落在中統的手裡,下場你們知道的。就算是處泰招了,出來也是一攤爛肉,根本沒有活路的。」

  「所以我讓海清出手,給了處泰一個痛快。為此,還犧牲了海清潛伏在徐恩曾身邊的一個特工。」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華克之顫聲喃喃,眼淚簌簌落下。

  砰!

  蘇乙一腳踹飛他,再遏制不住怒火指著他的鼻子吼道:「你說怎麼會這樣?我把弟兄們交給你,千叮嚀萬囑咐要你把他們一個都不能少地帶回來,你當初怎麼答應我的?啊?你答應過我的話是在放屁嗎?」

  「咳咳……」華克之艱難翻滾過來,捂著胸口痛哭道:「是我錯,都是我的錯……」

  「當然都是你的錯!」蘇乙冷冷道,「身為一個團隊的領袖,你毫無主見,朝令夕改,甚至欺上瞞下,感情用事!華克之,我真的看錯了你!」

  「對不起耿爺,對不起……」華克之痛哭流涕,十分懊悔的樣子。

  「良辰,不怪克之,是我的錯,是我……」王雅橋聲音低沉地愧疚道。

  但話只一半,就被蘇乙打斷。

  「九哥,你當然有錯,暗殺團不是敢死隊,每個兄弟的性命都是很珍貴的,你把他們當死士用,怎麼可能不鑄成大錯?」蘇乙嘆了口氣,「我一直都很尊重你九哥,如果你提前告訴我你對我的計劃不滿意,你要改動,哪怕我心裡不接受,我也會尊重你,認同你。只是要多做一些防備措施,結果也不會像是現在這樣慘烈……」

  「但你什麼也沒跟我說,您還特意交代克之不要告訴我,為什麼?難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嗎?」蘇乙痛心疾首地問道。

  「良辰,我只是不想麻煩你……」王雅橋愧疚道,「你遠在津門,又有自己的事情要操心,我們這麼多大活人在金陵還要不斷發電報麻煩你來指點,我心裡過意不去。」

  「我們是在拼命啊九哥,為什麼要考慮這麼多無關緊要的事情?」蘇乙嘆了口氣,「九哥,船我已經安排好了,你隨時可以去閩地,如果您沒什麼事的話,也可以留在津門,這裡很安全,你們放心在這兒養傷。我去看看鳳鳴和小羅,你們歇著吧。」

  說罷,蘇乙轉身往外走去。

  「我帶您去。」一直沒說話的一線天突然開口。

  前面兩人出了門口,房間裡剩下的華克之和王雅橋久久不語。

  良久,就聽王雅橋幽幽地說道:「克之,良辰以後不會再信我了。」

  「你也是為了完成任務,九哥。」華克之低沉道,「耿爺他……他不會因此就怨恨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王雅橋又嘆了口氣,「他是這世上絕頂的聰明人,怎麼會猜不到我改動計劃就是因為我有爭權的私心?我就是對他遠在津門還遙控指揮不滿,覺得此事有我一個聲音就夠了……而且我覺得他太過謹慎,畏懼犧牲。唉,事實證明,良辰是對的。他是給我留著面子呢,沒有直接拆穿我。」

  「一山不容二虎。」華克之道,「您和耿爺都是當世大英雄,也許,你們根本不應該離得太近。」

  「是啊……」王雅橋怔怔出神。

  「克之,你以後怎麼辦?」他突然問道。

  「我?」華克之一怔,最後神色黯然,「耿爺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王雅橋默默點頭。

  另一邊,一線天和蘇乙沉默地站在院子裡。

  「耿爺,這件事我也有錯。」一線天開口道,「行動前我質疑過九哥,我當時應該態度更堅決一點。」

  蘇乙擺擺手搖頭道:「你沒有錯,錯的不是你,錯的是九哥,是克之,也是我。」

  他早就發現華克之有面情軟的性格,也猜測到作為王雅橋的舊部,這次行動中他有可能放棄身為二踢腳暗殺團首領的原則,全面配合王雅橋,聽從對方的指揮行事。

  但他想到這點的時候糾結一番,最終還是放棄了讓一線天做這次聯合行動的臨時首領的打算。

  一是這麼做有點傷情面,二是這次行動本就以王雅橋為主導,蘇乙覺得只要自己隨時把握動向,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現在想來,蘇乙十分懊悔,自己當時為何會抱這樣的僥倖?

  「本想著這次行動後你就出來,跟我去參加萬國搏擊大賽。」蘇乙對一線天道,「但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

  「我明白。」一線天點頭,「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不可能扔下弟兄們不管。」

  「克之犯了錯誤,他不適合再做隊長,所以以後你會是弟兄們的隊長。」蘇乙道,「有什麼拿不準的地方,你可以問克之,但以後做主的事情要你來。」

  其實這也是蘇乙一早就想要的架構安排,他認為這麼做才是最合理的。

  但最合理的一定是最正確的嗎?

  如果當時蘇乙真這麼安排了,那麼華克之、孫鳳鳴他們必定會覺得蘇乙任人唯親,對蘇乙產生不好的想法。

  尤其是華克之,會覺得蘇乙既要仰仗他的智計和統籌能力,又不讓他做首領,明擺著防著她,不信任他,從而質疑蘇乙的胸襟和品質。

  所以當時蘇乙其實只能選華克之做首領,按住一線天,才能讓整個團隊均衡。

  但現在情勢又不一樣了。

  華克之犯錯被擼下來,他最鐵桿的兄弟陳處泰犧牲,剩下的人,一線天、孫鳳鳴、楊松林和羅玉,都對蘇乙更為擁護,蘇乙這個時候任命一線天替代華克之,這個團隊不會有任何不同的想法和聲音。

  這麼說雖然有些功利和冷漠,但反過來想想,如果這次金陵之行帶隊的是一線天,還有有現在的悲劇發生嗎?

  至少陳處泰絕不會犧牲。

  「克之他會不會跟九哥走?」一線天問道。

  「不會。」蘇乙搖頭肯定道,「他不是犯了錯就逃避的人。」

  孫鳳鳴很快脫離了生命危險,羅玉斷掉的手指也並不影響他拿劍用槍,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孩子心大,斷了兩根手指跟沒事兒人一樣,一聽冬皇又要開場演出,一溜煙兒跑出去看戲去了。

  王雅橋第二天就提出了告辭,為了安全起見,送別他的只有蘇乙一人。

  「良辰,這次的錯在我,但我真心希望這件事不會影響到我們兩人之間的情誼。」臨別前,王雅橋十分走心地說道。

  「怎麼會呢九哥?」蘇乙笑了笑,「咱們是志同道合的好兄弟,一時挫折不算什麼,我相信日後你我都會重新振作起來,繼續行動的。」

  「可惜,這次讓汪逆躲過一劫!」王雅橋嘆息道,「這個老賊雖然沒死,卻被嚇破了膽,竟直接請病假帶著他的老婆陳碧君,去哲曼就醫了。」

  汪兆銘是被嚇走的還是本身有病需要治,這就不得而知了。

  但他辭去行政院院長職務,不再在果府擔任任何實權職務,也是很多人都沒想到的。

  他這一走,原本三足鼎立的政局立刻便成了兩虎相爭。

  現在胡展堂和李德鄰各施手段,斗得不可開交。

  劉海清在王雅橋的引薦下,早就和李德鄰秘密見了面,雙方相談甚歡,李德鄰對劉海清十分看好。

  最關鍵的是,此人明顯比胡展堂更有胸襟,更大度。

  昨天蘇乙給劉海清打電話的時候,劉海清話里話外暗示,這場鬥爭就快拉下帷幕了。

  看來,金陵很快就會有劇變。

  「九哥,前方路阻且長,你我還需攜手並肩啊。」蘇乙有些感慨地說道。

  王雅橋握住蘇乙的手使勁搖了搖,道:「一定要保重啊良辰。」

  「我會的,您也是。」

  要說對王雅橋沒有怨言是不可能的,但這只是雙方想法理念不同,並非私人恩怨,也不影響兩人日後繼續相互幫襯。

  王雅橋是那種為成事不怕犧牲,既不怕自己犧牲,也不怕別人犧牲的人。

  他對人命看得比較單薄,覺得只要能成事,死亡是值得的。

  而作為一個擁有現代人思維的人,蘇乙對自己人的性命看得很重,他認為事情可以敗,但人一定要沒事,人命才是蘇乙放在首位的東西。

  他覺得能不犧牲就絕不犧牲,尤其是不必為了增加成功概率或者把犧牲當做計劃的一部分。

  兩人的行事準則完全南轅北轍,怎能會沒有衝突?

  所以以後聯合行動的機會,應該是不會再有了。

  華克之很快主動找蘇乙承認錯誤,擺明自己的態度,願意以小兵的姿態跟著蘇乙,將功贖罪。

  通過這次的慘痛教訓,蘇乙再次團結了隊伍,糾正了架構,也算是整頓了一直以來隊員們覺得只要出手就能成事的浮誇、膨脹的風氣。

  這也算因禍得福了,只是以陳處泰的犧牲為代價,太沉重了。

  一線天很快在冀東再次以二踢腳的名義行動了一場,目的是為了洗脫金陵刺汪事件外界對二踢腳的懷疑。

  很快回到閩地的王雅橋公開承認,刺汪的事情便是他一手指使的,並再次痛斥汪的賣國媚日行徑。

  這在一定程度上,算是再次為蘇乙的團隊轉移了注意力,洗脫了嫌疑。

  與此同時,萬國搏擊大賽開始預熱了。

  宮寶森在金陵接受媒體採訪,公布了很多關於萬國搏擊大賽的細節,引得輿論譁然,這場賽事頓時成為了全國的輿論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