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仔警署的肥彪帶著幾千小弟撤走後,跟他交好的三個頭目也很快從跑馬地、海傍和北角三個警署撤離。
此時王寶被殺的消息還沒有傳開,但馬軍卻已經開始挨個給王寶手下所有頭目打電話了。
「衰豬,我是馬軍,你應該認得我。我知道上個月二十號你從阿富汗運了一批貨回港島,這批貨現在還在你家裡的保險柜里放著。吶,你現在帶著你的小弟從柴灣警署退走,一個不留,我給你處理那批貨的時間。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我現在就起貨抓人,聽明白了嗎?」
「馬sir,別衝動,我現在就帶人走……」
「另外,卓子強在哪兒?」馬軍問道。
「我不知道。」
「誰知道?」
「你問田大個子、周老虎和魚粉張他們三個。」
「好。」
柴灣警署,掛了電話的衰豬額頭冒汗,他臉色陰晴不定,良久一咬牙,拉過一邊的心腹吩咐道:「讓兄弟們都撤!今天鬧得差不多了!全都撤,一個不留!」
「好。」
「我先回家一趟,這裡交給你了!」丟下一句後,衰豬匆匆離去。
不一會兒,柴灣警署密密麻麻的古惑仔們就撤了個一乾二淨。
馬軍這時候正在給第二個人打電話。
「田大個子,我讓狗仔跟著你,本來想抓你賣粉的證據,誰知道不小心拍到你和周老虎的老婆車震,真是不好意思,是我錯,我想把錄像帶寄給你,但又怕弄錯地址,寄給周老虎就不好了……」
「阿sir,什麼也不用說了!我現在就走!」
「呵呵,不急,知道卓子強在哪兒嗎?」馬軍問道。
「我和周老虎都不知道,你問問魚粉張或者暴強。」田大個子頓了頓,討好道,「阿sir,有話好說,你要多少,開個價……」
「你先撤走再說咯。」馬軍笑呵呵掛掉了電話。
然後他又照著通訊單,接著給剩下的頭目撥電話。
王寶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過於迷信自己「龐大的勢力」。
他是有幾萬個小弟沒錯,一聲令下,也的確能讓整個港島震三震。
但他的幾萬小弟並非鐵板一塊,而是千瘡百孔。
馬軍幾乎沒費多大力氣,或威逼,或利誘,就讓這場席捲整個港島的「古惑仔大暴動」事件徹底偃旗息鼓,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半個小時後,王寶的所有手下都撤走了。
而這個時候,王寶的死訊仍被警方隱瞞著未曾公布。
警隊一哥給馬軍打了電話,十分激動:「阿軍,你立大功了!港督剛才在打給我的電話里稱讚你了三次!」
「為長官排憂解難,是我的職責。」馬軍道。
「好!你放心阿軍,你的付出,一定會有收穫,我向你承諾!」警隊一哥保證道。
「sir,我現在正在追查世紀大盜卓子強,我需要我的隊員……」
「沒問題,既然王寶的事情解決了,你可以調動警隊任何人,包括我在內!」
馬軍的收穫當然不止於此,他還收穫了卓子強的信息。
他最終還是查到,卓子強跟著王寶手下一個叫魚粉張的頭目,混在荃灣警署里。
「還真是大隱隱於市啊……」馬軍一邊繼續追查,一邊感慨,「這個卓子強,還是挺聰明的……」
馬軍憑著蛛絲馬跡,在天水圍附近追蹤到了卓子強的蹤跡。
但他一腳踏入了卓子強為他布置的陷阱。
卓子強重金請來的僱傭兵保鏢在這裡伏擊了馬軍和他的手下,雙方展開了激烈大戰。
卓子強為了擺脫馬軍的追捕,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他選擇天水圍這個地方,就是因為這是個公共屋邨區域,土地擁擠,市民聚集,在這裡槍戰,他可以毫無顧忌,但警方卻投鼠忌器。
抓人質、放炸彈、打游擊……
卓子強該用的辦法都用了,也一度給馬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但馬軍這個時候展示出了他真正的能力,他太強大了,他帶著自己的團隊,勢如破竹,解決了一個又一個難題,度過了重重危機險阻,不但打得卓子強的僱傭兵保鏢團隊近乎全軍覆滅,不得不投降求生,還差點當場幹掉卓子強。
卓子強被打成了真正的光杆司令,他已經近乎絕望了,產生了投降的念頭。
就在他已經打算用掉自己的演出豁免卡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了陳一元打來的電話。
兩人之前互換過聯繫方式,陳一元能聯繫到卓子強,也不足為奇。
讓卓子強奇怪的是,陳一元這個時候打給自己幹嘛?
一想到陳一元已經虎口脫險,逃離了馬軍的追捕,卓子強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
當初兩人一個投靠王寶,一個投靠蘇乙。
卓子強不看好蘇乙,他更看中王寶實力龐大,覺得王寶能夠輕易庇護自己,可沒想到,王寶連他自己都沒護住。
陳一元認準蘇乙的實力,蘇乙也沒讓他失望,他真的把陳一元救了出來。
要說不後悔,那是假的。但路是自己選的,含著淚也要走下去。
「元哥,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你應該不是想來笑話我吧?」卓子強自嘲笑道。
「我還不至於那麼無聊。」陳一元無語道,「渣哥想要同你講話,我現在把電話給他。」
卓子強一怔,繼而心砰砰跳起來,臉上湧出濃濃期待之色。
果然,蘇乙在電話里開門見山地道:「如果你不打算認輸的話,就告訴我方位。但要是你想放棄了,就當這個電話從來沒打過。」
卓子強深吸一口氣,道:「渣哥,我現在在沙頭角石涌凹,我手下都打光了,我也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
「二十分鐘!」蘇乙道,「二十分鐘我就能趕到,有沒問題?」
「好,這把我拼了!」卓子強咬牙惡狠狠道,面露狠色。
掛掉電話,卓子強開始布置自己最後的底牌。
另一邊,蘇乙一邊讓托尼和阿虎去準備軍火,一邊開始穿防彈衣。
他對坐在輪椅上的陳一元道:「只能委屈你自己想辦法轉移了,你可以去我剛才說的地方,如果不放心的話,也可以自己找地方呆著。」
「沒什麼不放心的。」陳一元眼露歉意道,「抱歉這次我幫不上什麼忙。」
「你好好養傷,就是在幫我的忙。」蘇乙道。
「不過我沒想到渣哥你打算去救卓子強。」陳一元道,「我以為你不會管他。」
「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蘇乙一邊往出走一邊道,「如果不是實在跟王寶他們尿不到一個壺裡,其實我誰的忙都會幫的,對於我們來說,助人等於自助。可惜……」
說著,蘇乙頭也不回地向陳一元揮揮手,出門而去,不一會兒,門外傳來汽車的猛烈咆哮,迅速遠去。
五分鐘後,馬軍趕到了卓子強躲藏的地點。
馬軍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著他的手下團隊。
卓子強雖只有一人,卻率先展開對馬軍的攻擊。
他在沿途多處安放炸彈,並且且戰且退,不跟馬軍正面接觸,只顧消滅馬軍的手下。
馬軍追著他打,他就追著馬軍的手下打。
一來二去,雖然卓子強負了傷,但馬軍的手下也損失慘重。
眼看人數優勢反倒成了累贅,馬軍乾脆下令讓手下都撤走。
他則死咬著卓子強不放。
卓子強越打越吃力,到了最後,被馬軍逼到了一棟樓的天台上,陷入絕境。
他撥通了陳一元的號碼,一邊開槍阻止馬軍靠近,一邊絕望大吼:「來了沒有?我要死了!」
「趴下,待會兒三點鐘方向。」電話那頭傳來的是蘇乙沉穩的聲音。
卓子強一怔,想也不想把整個身體都貼在了地上。
嗖!
下一秒,一發火箭蛋自遠處呼嘯而來。
轟!
馬軍雖有警兆,卻沒能完全躲過衝擊波,整個人被掀飛出去,連滾帶爬躲入了樓梯間。
嗖嗖嗖!
緊跟著,三發榴彈接踵而至,接連轟擊到了馬軍躲藏的地點,
整棟樓都在晃動,碎石崩飛,煙塵瀰漫。
爆炸聲剛停歇,卓子強咬牙如豹子一般向三點鐘方向竄了出去。
他心裡其實是有些打鼓的,因為他是在天台上,三點鐘方向直直過去是到了樓邊,根本沒有路。難道要跳下去?
雖然這種老樓只有六層,但二十多米的高度,跳下去不死也殘啊……
他很快就跑到了樓邊。
扒在圍欄往下一看,就見阿虎和托尼兩人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一床被子,兩人一人抓住被子的兩個角。
卓子強臉都綠了。
瑪德,真要跳啊?
一個不好,會死人的!
「快跳!」下面托尼已經在喊了。
這一刻卓子強一百個不願意,一萬個不願意。
他是來演戲的,不是來拼命的。
豁免卡一用,什麼事都不會有,真的有必要這麼拼命嗎?
「快呀!」下面托尼急怒大吼。
「尼瑪的,死就死了!」卓子強突然把心一橫,面目猙獰用手一撐圍欄,縱身躍下。
砰砰砰!
恰在此時,其身後廢墟中灰頭土臉的馬軍竄出,向這邊迅速扣動扳機。
下墜的卓子強只覺右臂位置猛地一麻,頓時知道自己中槍了。
嗖!
一枚榴彈再次呼嘯而來,在馬軍狼狽滾入廢墟之下後,轟然落在天台上。
跳下去的卓子強被托尼和阿虎準確接住了。
兩人都是習武之人,一是反應快,二是力量大,兩人合力用棉被接住他其實根本不在話下,只是有驚無險罷了。
卓子強一落地,腦瓜子還是懵的,就直接被阿虎用被子一卷,扛著就走。
等他再落地的時候,已經到了對面樓的樓道里。
托尼遞給他一把槍急促問道:「能走嗎?」
「沒問題!」卓子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真的要得救了。
他強忍激動,深吸一口氣。
托尼點頭,示意卓子強跟著自己,然後打通了蘇乙的電話:「大哥,人接到了。」
「快走!」蘇乙道。
「大哥小心。」托尼沒有廢話,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對卓子強道:「我們先走,我大哥會給咱們斷後的。」
計劃是出發的路上就做好的,托尼和阿虎救人走,蘇乙帶著那兩個小弟遠程火力掩護。
托尼三人迅速穿過仄長樓道,到了另一條街上。
車子早就停在路邊,三人二話不說上了車,汽車咆哮著竄出去,向遠處疾駛而去。
嗖!
不遠處,一枚榴彈炮準確轟在之前那棟樓的樓門處,剛從樓上下來的馬軍險之又險避過。
他無暇理會上方火力壓制,飛快順牆沿著長街狂奔。
嗖!
又一發榴彈準確擊中他停在前面不遠處的汽車上,車子直接被炸翻,變成火球熊熊燃燒起來。
馬軍猛地駐足,猛地回頭看向榴彈發射而來的方向。
那邊蘇乙舉起火箭筒,似笑非笑對馬軍豎起大拇指,然後把手指倒過來向下。
砰!
馬軍猛地往地上一撲,一發子彈擊中他之前站著的位置。
「真尼瑪陰險!」馬軍驚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咬牙罵了句。
他車子被炸,已經失去了第一時間咬住卓子強的機會,這時候乾脆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敵人身上。
「冼偉查!」馬軍咬牙喃喃,眼中殺機迸現。
十大賊王,只有這個冼偉查,才唯一夠資格做他的對手。
這個冼偉查在那邊吸引他注意,卻安排手下在另一邊用狙擊槍瞄準他。
若非馬軍有心血來潮的道具,只怕剛才那一瞬間,就撲街了。
馬軍趴在一個地面和牆面的夾角處,小心把自己的外套和T恤脫下來,先把拋了出去。
砰!
下一刻,他的外套被子彈擊穿。
緊跟著他拋出自己的T恤。
砰!
在T恤被子彈擊穿的同時,馬軍電射而出,如蛇形般飄忽不定,很快消失在蘇乙和兩個小弟的視線里。
蘇乙臉色一變,用對講機喊道:「阿杜,他朝你那邊去了!撤!阿斌,下去開車!」
嘴上說著,蘇乙扔掉火箭筒從他所在的天台狂奔而下。
另一邊,蘇乙的小弟阿杜十分服從地按照計劃把一枚觸髮式炸彈布置在天台門口外,確保門一被推開就會爆炸。
然後他扔下火箭筒,背起狙擊槍,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繩索,把一頭綁在天台的鋼架上,開始利用滑輪裝置從外牆直接往下滑。
然而他剛滑到一半,就見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他腳下不遠處,向他舉起了手槍。
不是馬軍是誰?
砰!
槍響。
阿杜墜落下去,重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