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1、蘇乙受審

  武田的住處不在西樓,而是在東樓。

  被哲彭兵押著走出大門的時候,刺眼的陽光晃得蘇乙眼前白茫茫一片,腦袋眩暈,半響不能視物,不能思考。

  等他恢復正常的時候,人已走到了兩棟樓的中間。

  清風拂面,空氣微冷,蘇乙注意到日近三竿,想必快到中午時分。

  他竟是被關了整整一早晨。

  等進了東樓里,蘇乙立刻便知道武田這一早上都在做什麼了。

  憲兵把蘇乙帶進一樓的一間房的時候,門一開,血腥撲鼻。

  然後蘇乙就看到兩個人抬著一個滿身鮮血,不知生死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了。

  張一挺!

  這個躺在擔架上被折磨得幾乎不成人樣的男人,居然是張一挺!

  蘇乙的心頓時砰砰跳起來!

  張一挺再怎麼說,也是堂堂司令,就算武田的身份是哲彭軍官,但也不能肆無忌憚殘害汪偽軍中大員!

  可現在,張一挺居然被嚴刑拷打了!

  且不問為什麼,只說這個事實說明什麼?

  說明武田為了達到目的,已經沒有任何顧忌了!

  這個人瘋了嗎?

  為什麼會有這種BUG的演員存在?

  連張一挺都難逃被拷打的厄運,何況是蘇乙這個小小的毫無背景的秘書?

  蘇乙勉強壓住心中驚怒和沸騰殺機,強行讓自己心如止水,做出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戰戰兢兢進了門,他躲閃著武田的目光,還裝作腿軟打擺子的樣子,幾乎是被張立和另一個特務架著按在了武田對面的椅子上。

  張立把瑟瑟發抖的蘇乙手腳拷在椅子上,這才點頭哈腰對武田陪笑道:「武田長,人已帶到,是先走一遍流程再說,還是……」

  武田咳嗽了幾下,端起桌上冒著熱氣的茶水抿了幾口,放下茶杯後,這才悠哉悠哉地道:「不必了,我一直覺得,白秘書是個聰明人,在所有人裡面,他是我唯一看不透……」

  嘩啦啦……

  蘇乙尿了。

  他就這樣當著武田的面,一邊發抖,一邊尿到了自己的褲襠裡面!

  尿水稀里嘩啦流到了地上,武田的表情也僵在了臉上。

  他愣了半天,似乎到嘴邊的話,被蘇乙這泡尿不知道衝到哪裡去了。

  就連一邊的張立也驚呆了,良久他才表情怪異地看了眼蘇乙。

  「好吧,我收回剛才的話。」武田愣了良久,長長吐出一口氣道。

  他用無比鄙夷和厭惡的眼神打量著蘇乙,突然換了副面孔。

  一副居高臨下,毫不掩飾的面孔。

  「白小年。,我問什麼,你答什麼。」武田慢條斯理地道,「如果你的答案讓我不滿意,或者說我覺得你在撒謊——」

  他的身子慢慢前傾,盯著蘇乙的眼神,極具壓迫感地一字字道:「那我就一根一根,拔掉你的指甲!」

  蘇乙眼中露出無比恐懼的神色,顫聲道:「我說!我什麼都說!」

  活脫一個嚇破了膽的軟骨頭。

  「很好。」武田重新把背靠在椅背上。

  「第一個問題,一直以來,你都用西蒙香粉密塗抹你的身體,所以你基本是半個月就要用掉一整盒西蒙香粉密。」武田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可最近幾個月,你連一盒都沒有用完,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身為一個男人,腦子有坑才會把自己全身塗得香噴噴,粉膩膩的!

  蘇乙心中凜然,念頭百轉,表面卻做出詫異神色,不敢有一絲猶豫,一副不假思索地脫口道:「您、您怎麼知道?」

  頓了頓,急忙解釋道:「不敢瞞您武田長,其實我不喜歡西蒙香粉密,它的質感有些太膩,但張司令喜歡這個味道,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是為他才抹的。」

  說到這裡,蘇乙一副羞澀的樣子赧然道:「他說他最喜歡我的皮膚,說我的皮膚和綢緞一樣,跟牛奶一樣,他總是親遍我的……」

  「夠啦!」武田一副嫌惡的樣子打斷蘇乙,「不要說無關的話題!」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蘇乙連連顫聲道,一副嚇壞了的樣子,急忙接著解釋,「就是司令不在,所以我也就不用了,司令回來後就一頭扎進軍營里,既沒回過家,也沒來找過我,我就更用不著了,武田長,我說的都是實話,不信您可以問司令,我也可以發誓……」

  武田厭惡地擺擺手,道:「好了,第二個問題!」

  顯然,第一個問題蘇乙過關了。

  蘇乙心中未有半點鬆懈,依然心神緊繃。

  「今早你被當做嫌疑人抓走,你為什麼不向張一挺求救?」他逼問道,「張一挺是你唯一的靠山,他明明就在你面前,你為什麼不開口?」

  「開口有用嗎?」蘇乙幽怨地道,「那個沒良心的已經另結新歡了!他在軍營里跟他的副官搞在一起,他已經三個月沒跟我親熱過了!我求他?我能感覺到,他現在對我只有厭惡,他一直都躲著我!他巴不得我死,眼不見為淨,我求他怎麼可能有用?」

  武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麼說,你的異常都是因為張一挺引起的,倒也能說得通……」

  蘇乙一臉茫然:「武田長,我的異常?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沒明白?」

  「第三個問題,昨天你去找王處長的時候,是不是在後院碰到了李寧玉?」武田盯著蘇乙的眼睛問道。

  「是。」蘇乙毫不遲疑答道。

  「當時她在做什麼?」武田追問。

  「在抽菸。」

  「她抽的那支煙呢?」武田加快語速。

  蘇乙愣了半天,道:「我不知道啊……」

  砰!

  武田狠狠一拍桌子,炸雷般喝道:「你撒謊!張立,給我拔掉他的指甲!」

  「不!不!不……」蘇乙驚恐掙紮起來,殺豬般悽厲慘叫著,「武田長,饒了我!求你饒了我!你讓我想想,我再想想……」

  張立面無表情上前,不由分說從旁邊的架子上拿起一把血跡斑斑的鉗子來,然後把蘇乙的手死死壓住。

  「我想起來啦!我想起來啦!」蘇乙拼命大叫著,「煙我幫她掐滅了隨手扔在地上,我讓她少抽菸,是這樣,就是這樣!」

  張立看了蘇乙一眼,微微猶豫,回頭看向武田。

  武田面無表情,靜靜喝茶。

  張立回過頭,用鉗子夾住蘇乙的左手大拇指指甲,狠狠往外一拽!

  撕拉!

  這一刻的疼痛簡直無與倫比!

  蘇乙感覺自己的血肉連同心臟都隨之撕扯出來。

  他嗷嗚一嗓子哀嚎,嘶聲悽厲大叫起來。

  這次他不是裝的,是真疼!

  「饒命!武田長!我說的真的是實話!求你了武田長!饒命啊……」蘇乙痛得涕淚俱下,這下倒是真的像是嚇哭了。

  武田依然不緊不慢喝茶,而張立則用鉗子已經夾住了蘇乙的食指的手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