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女人個子高挑,模樣和傻柱有些相像。五官挺周正,就是下巴有點兒長,長得沒踩在蘇乙的審美點上。
這女人一進門就似笑非笑盯著傻柱道:「哥,你說說我怎麼不在乎你了?」
傻柱整個人都傻了。
突然「哎呦」叫了一聲,忙不迭轉過身去抹眼淚鼻涕。
「丟人了!完了,我這當哥的在妹妹面前沒臉啦!」他惱羞嚷嚷著。
「且,你喝醉的醜態我又不是第一回見,要沒臉你早沒臉了。」女人不屑道,她這才笑嘻嘻跟蘇乙揮揮手,「你就是援朝哥吧?我是傻柱的妹妹何雨水,我哥給您添麻煩了,我替他給您道歉。」
「來自何雨水的惡意+66……」
「去去去,大老爺們兒之間的關係你瞎摻和什麼,用你道歉?」傻柱沒好氣擺擺手,「你來這兒幹嘛?」
何雨水道:「一進院兒就聽你在這兒鬼哭狼嚎說我不在乎你,我不得進來瞧瞧?」
「瞧完啦?趕緊走!」傻柱揮手攆人,「甭耽誤我跟援朝喝酒。」
「你以為我願意看你撒酒瘋啊?」何雨水沒好氣道,他笑嘻嘻看向蘇乙,「援朝哥,我進院兒時候剛好碰見有個姑娘來找你,我就帶進來了,人就在門口。」
「來自何雨水的惡意+77……」
說著她便讓開門口道:「你怎麼不進來呀姐們兒?」
「還、還有人!」傻柱驚悚瞪大眼睛。
門背後果然又走出一個姑娘來。
是個連蘇乙都覺得意外的人——李蘭。
這姑娘看屋裡的架勢也沒敢進來,站在門口尷尬道:「援朝,我找你有點兒事兒,是不是耽誤你喝酒了?」
嘩啦。
傻柱猛地起身往屋裡快步走去,從後面看過去,兩隻耳朵和整個後脖子都瞬間變得通紅。
「喲,我傻哥害羞了。」何雨水嘻嘻笑道。
蘇乙也忍不住笑了笑,對李蘭點點頭道:「成,屋裡有點兒亂,我就不請你進來坐了,咱們出去說。」
「那我在院門口等你。」李蘭道。
蘇乙擺擺手,也不穿外套,便往出走去。
何雨水急忙讓開門。
「來自何雨水的惡意+88……」
兩人都出去後,何雨水急忙走進裡屋,表情微微嚴肅道:「哥,你跟我回去!」
「你真是,還有外人你怎麼不給我打個信號提醒我著點兒?」傻柱埋怨道,「還是個大姑娘,哎喲,這回人丟大了——你們都聽見我哭了是吧?」
何雨水一跺腳道:「哎呀我現在沒工夫跟你說這個,你趕緊跟我回去,以後少跟這個蘇援朝來往,這不是什麼好人!」
「不是,你聽誰說什麼了?援朝怎麼就不是好人了?」傻柱一愣問道。→
「他今天跟一群混混打架了你知不知道?」何雨水臉一板道,「明明就是大小伙兒茬架打打鬧鬧的小事兒,他非得把人家十幾個人搞得去蹲班房,還下了個套讓人家往裡鑽,尚東剛好處理這事兒,他說搞不好要槍斃幾個,你說這人心腸多狠吧?你跟這麼歹毒的人在一塊兒喝酒,你就不怕他把你也害了?」
傻柱愣了半天才道:「不是,你這事兒……我怎麼沒聽明白?援朝把對方十幾個人搞得去蹲班房了?他跟人打架了?他一個人打人家十幾個?」
「是一群混混要打他,本來沒什麼大事兒,但他非要下套要人家的命。」何雨水又解釋一遍,「哥,這個蘇援朝心腸太狠了,肯定不是好人,你現在跟我回家以後也別跟這種人來往了。」
傻柱急了,一擺手道:「你可拉倒吧你!怎麼了你就聽風就是雨的?他不是好人?這話是丁尚東跟你說的吧?那小子特麼眼睛長在腦門兒上,看誰像好人了?他還說我沒什麼出息呢,我也就是看在你面兒上懶得跟他計較……去去去,你趕緊回去吧,我的事兒你少摻和,我愛跟誰來往跟誰來往!」
「那小子不是看不上我這大舅哥嗎?剛好,我也煩他!等過完年你們把你們的日子過好就行,我跟那小子不是一路人!」
「哎呀哥!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嗎?」何雨水跺腳急道,「這蘇援朝剛搬來就跟一群混混茬架還要搞出人命來,他能是好人嗎?」
「好人不好人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他丁尚東說了算!」傻柱冷笑,「要是蘇援朝犯法,他就來抓人,沒犯法他說個屁!合著十幾個混混打蘇援朝行,蘇援朝還手報復就不行,就這水平當什麼警察?擱在舊社會妥妥昏官……哎呀!你踢我幹嘛!」
傻柱正說著,何雨水冷不丁上前踢了傻柱一腳,疼得傻柱抱著腿直吸涼氣。
「我好心提醒你,你還罵我男人,不踢你踢誰?」何雨水瞪了傻柱一眼,「你就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胡吃海喝吧,有你後悔的時候!」
說罷氣沖沖轉身往外走。
「人家是大學生,怎麼就不三不四了?」傻柱扯著脖子嚷道,「你昨兒吃的稻香村還是人家給的呢,你個沒良心的,吃了人家的轉頭就說人家壞話,咱老何家沒你這麼不地道的人!」
何雨水都快出門了又停下,詫異回頭問道:「那不是我秦姐給我的嗎?」
「是人家知道你沒的吃,特意讓我留給你的。→人家說了,不能餓著咱妹妹!」傻柱沒好氣道,「後來我不……就給秦淮茹了,算她秦淮茹有良心,還知道給你留兩塊……」
何雨水氣得冷笑連連:「你可真是我好哥哥,你真的……算了,我都懶得說了,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
說罷轉頭出門去。
傻柱聳聳肩,眉頭微皺,嘆了口氣道:「形象沒了……」
蘇乙沒跟傻柱吹牛,他現在的體質,喝酒跟喝水沒什麼區別,也就是嘗嘗味道,連微醺的感覺都很難有。
所以他很清醒。
兩人走出大院,李蘭沉默了片刻,給蘇乙貢獻了好幾撥惡意和懼意,還有數值不大的喜意和愛意。
傻柱有句話說得還是不錯的,女人的心思真的很複雜。
「為王成的事情來的?」蘇乙打破沉默問道。
「是。」李蘭低著頭,一邊踢著地上的石頭,一邊往前走,「他爸打電話到我家裡,我爸帶我去的派出所……本來大人也要跟著過來,我沒讓。」
「為什麼不讓?」蘇乙問道。
「我現在有點怕你。」李蘭神情複雜看著蘇乙,「真的,你出手太狠了,我爸問過警局領導,這案子坐實了,巴慶泰死定了,王成就算不死,這輩子也甭想從牢里出來。」
「這多好?」蘇乙笑呵呵道,「懲惡揚善,藿香正氣。」
「來自李蘭的懼意+88……」
「其實……王成只是因為好玩兒才跟他們混的,」李蘭道,「我跟他從小一塊兒長大,他這人心眼兒是不大,但人真的不壞。他報復你,就是因為你打了他,他想出口氣。援朝,真的沒必要鬧這麼大。」
蘇乙駐足,看了看天笑道:「再過幾十年,這星星月亮可是想見都見不著了。」
「來自李蘭的惡意+55……」
這只是蘇乙隨意發了句感慨,他看向李蘭道:「既然我是被動還手,那就沒有怪我還手太重的道理。蘭姐,他是他,你是你,既然他鬧事兒的時候你沒摻和,那我還手的時候,你也別過問。」
「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當時我沒管這事兒,我要是好好勸勸王成,也許就不會到今天這地步。」李蘭看著蘇乙,「援朝,要是當時我給你倆說和,而不是不管,今天你是不是多少也會給我點面子?」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蘇乙對李蘭笑道。
李蘭微微沉默後點點頭:「我懂了。援朝,謝謝你還肯跟我好好說話,以後咱倆還是咱倆。」
「那肯定。」蘇乙點點頭。
「那我走了,你回去吧。」李蘭道,「改天有時間一起吃飯。」
「蘭姐,誰跟你說我住處的?」蘇乙突然問道。
李蘭微微猶豫,道:「有個叫丁尚東的警察,剛這姑娘是他對象,就是丁尚東讓她騎著自行車從警局帶我來的,進門前這姑娘特意叮囑我別告訴你這事兒。」
蘇乙點點頭道:「知道了,我就不送你了蘭姐,等我忙完這幾天,我請你吃飯,地點時間我再告訴你。」
「來自李蘭的喜意+89……」
李蘭笑了笑:「好,那我等你。」
兩人揮手告別。
等蘇乙回去後,傻柱已經重新坐在了飯桌邊上,何雨水則不見蹤跡。
「援朝,這姑娘誰呀?你對象?」蘇乙一進來,傻柱就迫不及待問道。
「不是,就是普通朋友。」蘇乙回道,「怎麼,你看上了?」
「行、行嗎?」傻柱躍躍欲試問道。
「不行。」蘇乙搖頭,「這姑娘吧,有點兒善良,但是不多,遇到什麼事兒先想著自己,不是你良配。」
「真的假的?」傻柱將信將疑,「這話像是街頭算命的說的。」
蘇乙沒好氣道:「算你大爺!愛信不信!」
「信信信,我信還不成嗎?」傻柱笑呵呵道,「來來來,咱哥倆再走一個。」
蘇乙嚴肅道:「走是走,但有個條件。」
「你說。」傻柱一揚脖子。
「喝完不許哭。」蘇乙認真道。
傻柱怔了怔,臉瞬間漲得通紅,惱羞指著蘇乙叫道:「蘇援朝,還不是怪你?誰讓你戳我心嘎巴的?」
蘇乙呵呵笑著跟他碰杯,兩人一飲而盡。
傻柱咂吧著嘴,嘆氣道:「其實聽你剛才這麼一勸,我也想明白了。援朝,我得找個只要我掉河裡,就第一個想要救我的女人。不然我這輩子多虧得慌?」
「算你開竅。」蘇乙點點頭。
「哎!」傻柱突然美滋滋湊上來,「我跟你說,棒梗兒有一班主任,姓冉,長得倍兒水靈,人有文化,氣質也好。我覺得跟我挺合適。」
蘇乙點點頭:「喜歡就去接觸試試,只要你能做到兩點,你就有希望。」
「哪兩點?」傻柱急忙問道。
「第一,真誠。」蘇乙看著他,「第二,你自己隨便找個藉口,直接去找她,或者讓街道辦劉嬸兒幫你介紹。」
「第一點我能理解,這第二點……」傻柱不解看著蘇乙,「我還想著讓三大爺幫我介紹介紹呢。這三大爺是咱們院兒老街坊,又是冉老師同事,有這層關係,我幹嘛不用?」
「你剛得罪完三大爺,轉過頭又想用人家,你覺得三大爺能好好幫你嗎?」蘇乙問道。
傻柱瞪大眼睛,恍然指指蘇乙:「對對對,你提醒得好,閆老西兒不是個好東西,他指不定就壞了我的終身大事!哥們兒,沖你這提醒,咱倆得再干一個!」
兩人笑呵呵繼續喝酒,天南海北一頓嗨聊。
蘇乙沒提何雨水對自己有惡意的事兒,傻柱也沒說妹妹剛勸自己的話。
其實喝酒吹牛逼這事兒挺沒意思的。
但偶爾乾乾這挺沒意思的事兒,也還挺有意思。
本來以為今晚就這麼平平靜靜過去,但今晚註定了不會太平。
兩人正喝著,門口又傳來敲門聲。
「誰呀?」傻柱已經喝得大舌頭了,幫蘇乙問了句。
門外傳來一個男人聲音:「新街口,周長利。」
「不特麼認識,進來說話!」傻柱醉醺醺地道。
蘇乙笑容不減看著門口,任由傻柱搭話。
進來的是兩個人。
一個穿著軍綠外套,身形瘦削,眼神很凌厲,另一個個子很高,長著一雙死魚眼。
兩人進來後,很自然而然環顧一周,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死魚眼轉身順手把門關了,又從裡面插上門,再順手把放在門邊的臉盆架和泔水桶都堵在門背後,然後自顧自溜達到窗戶跟前,把窗簾也拉上了。
帶頭的綠外套則面色冷峻,徑直走到桌邊坐了下來,自顧自拿起桌上茅台酒看了眼,然後把傻柱的酒杯拿到自己面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道:「你就是蘇援朝吧?我來是想跟你交個朋友。要是給面子,咱們就干一個。」
兩人這番架勢,嚇得傻柱酒都醒了幾分,驚疑不定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愣是沒敢再多說話。
房間裡一時落針可聞,氣氛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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