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乙不擅用劍,即使有獨孤九劍的秘籍,但也從沒有耐著性子去學過這門武功。
可他的劍法再不怎麼樣,也不是一般人能接住的。
阿九對付蘇乙的招式和用來對付陳友的招式如出一轍。
黑暗的環境,用小鬼在前面吸引注意,他在後面偷襲。
陳友就是這樣中招的。
可同樣的招式來對付蘇乙,就不夠看了。
蘇乙根本不去管那兩隻小鬼,手中桃木劍如疾風驟雨般點向身後阿九身上各大要穴。
隨著「噹啷」一聲,阿九手中那柄青銅短矛落地,他整個人僵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
而隨著蘇乙轉身,兩隻撲來的小鬼剛好撞在蘇乙背著的羅庚盤上。
嗡!
隨著一聲巨響伴隨著閃爍金光,兩隻小鬼慘叫著倒飛出去,渾身青煙直冒,眨眼就不見了蹤跡。
做完這些,蘇乙俯身一把將半躺在地上的陳友扶起來,扯掉堵住他嘴的破布爛襪子,手腕一甩,將其當做暗器打出,徑直打在燈開關上。
啪!
整個地下室燈光瞬間照亮。
蘇乙看了眼渾身是血的陳友,眉頭微皺,他指出如電,點住他身上幾處穴道,防止他傷勢惡化。
再以手掌貼住其後心,緩緩輸送內力。
不一會兒,陳友頭頂冒出絲絲白氣,毫無血色的臉上,似乎也恢復了一點紅潤。
被封住周身要穴的阿九眼神驚恐看著這一幕,想要動,卻一動也不能動。
陳友急劇喘息幾下,終於緩過神來。
「快,把阿偉救下來!」他指著被釘在桌上的苦力偉,「再晚點兒,救下來也瘋了。」
「有講究嗎?」蘇乙轉頭看著釘住苦力偉四肢的四個骨釘。
「搞暈他,別讓他醒來,拔掉釘子,把他挪下來!」陳友急促吩咐道,「其他事,等出去後再說。」
蘇乙沒有廢話,三兩步上前,先是飛速點住苦力偉一些穴道,確保他陷入深度昏迷中,然後飛快拔掉釘在他四肢上的四個骨釘,並且施展截脈指為他止了血,然後把苦力偉拎下桌子,讓他靠在牆邊上。
蘇乙看著手中四根骨釘,一眼看出這四個東西來自四個不同的小孩,是用小孩的大腿腿骨做的。
他目光森冷瞥了眼滿臉驚恐之色的阿九:「真該死。」
「不能讓他死。」陳友捂著胸口喘息著,「你點了他的穴?確定他動不了吧?」
「動不了。」蘇乙道,「他現在要放個屁都得問我同不同意!」
「那就好!那就好……」陳友鬆了口氣,「你帶手機了嗎?直接打999報警,這件事我們不能再參與下去了,把他交給警察!」
說到這裡頓了頓,陳友似乎觸動了傷口,倒吸一口涼氣,咬牙對阿九道:「殺了這麼多人,還傷了我和苦力偉,做了這麼多壞事,你準備死在牢里吧!」
阿九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吧書69新
「他很害怕坐牢?」蘇乙問道。
「當然!」陳友冷笑,「死在人間牢獄裡的鬼,會直接被勾入地府,他想躲都沒地方躲!跑也跑不掉,以他這輩子做過的壞事,就等著受盡刑罰然後魂飛魄散吧!」
阿九似乎更怕了,眼中露出哀求和恐懼的神色,但他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先上去,然後報警。」蘇乙出來還真沒帶手機,不過剛才進來的時候他看到外面大廳里有固定電話。
他一手抓著陳友,腳下一蹬,整個人就飛縱而起,出了地下室,來到了地面的屋子裡。
緊跟著又下去兩趟,把阿九和苦力偉兩個人也弄上來了。
「我去報警,順便叫救護車。」蘇乙道,「友哥,阿娟突然不省人事,是不是跟這裡有關?」
「沒錯!」陳友咬牙撐著道,「不過現在法陣已破,阿娟很快就沒事了。倒是阿偉……希望他自己能挺過來。」
「這個沒有人性的雜碎,害人不淺!」陳友罵了句。
蘇乙看了眼阿九,他滿眼哀求之色,似乎表示自己有話要說。
但蘇乙一個字都不想聽他說。
這傢伙手段詭譎,蘇乙害怕他念個什麼咒,又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友哥你看著他,我去打電話。」
蘇乙把桃木劍和羅盤摘下來留給陳友,轉身去外面廳里打電話。
報警是正確選擇,殭屍被拉進警察局裡,蘇乙還有辦法再搞出來,大不了就是多點麻煩。
就算殭屍還沒煉成也沒什麼,蘇乙現如今也多少懂些了,大不了找個荒郊野外接著煉。
但阿九這個禍害留在外面,誰知道他還會搞出什麼事來?
蘇乙可以毫無顧忌殺掉梅姨,但卻不能殺掉阿九。
因為這傢伙死了比活著威脅更大。
蘇乙聽陳友說過,修行人死後意識澄明,剛死就能明了自己的狀況,可以轉為鬼修,也可以直接入地府投胎,不像是凡人,哪怕成了厲鬼,也都渾渾噩噩。
現在阿九還是個活人,還能用一些手段限制他。
但阿九要是死了,他一心想躲的話,想要找到他就太難了。
「你好,999報桉中心,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你好,我這裡是……」
「不!阿豪!阿豪!」後堂傳來陳友驚恐的大叫。
蘇乙心中一驚,扣下電話就飛速往回竄來。
等他到了後面,就見原本站著的阿九已經軟塌塌躺在地上,七竅流血。
而陳友跪坐在他身前,神情震撼。
蘇乙一步上前蹲下,伸手摸阿九的頸動脈。
毫無生機!
人已經死透了!
「怎麼會這樣?」蘇乙不敢置信。
「這傢伙是個狠人!」陳友咬牙道,「他養了個噬心小鬼,藏在自己的骨血里。念頭一動,就能自殺!」
噬心小鬼?
蘇乙愣住了。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阿九還隱藏了這個手段。
他害怕阿九出什麼么蛾子,把能點的穴道都點了,啞穴都沒放過,但還是出事了!
「我剛才要是直接打暈他……」蘇乙看向陳友。
「沒用的!」陳友嘆了口氣,「我猜他養噬心小鬼的目的,就是為了在他昏迷的時候立刻喚醒他。你打暈他是沒用的,他一心想死,怎麼都沒用。」
「現在怎麼辦?」蘇乙立刻收拾好了心情。
事情已經發生了,多想無益。
「有辦法找到他的中陰身嗎?」蘇乙問道。
「羅盤!」陳友掙扎著蹲下,咬牙道,「只能試試!但是別報多大希望……」
「他早有準備,肯定第一時間就跑了。」陳友道。
嘴裡說著,但手底下卻毫不遲疑,接過蘇乙遞給他的羅盤,一邊轉動,一邊念道:「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這是淨天地神咒,可讓一切鬼魅妖祟無所遁形。
再輔以羅盤的法力,這附近不乾淨的東西全部都顯現出來。
幾個小鬼驚叫著逃走,不遠處的骨灰罈中,還有幾個老鬼也驚慌飛走。
最可怕的是夜遊神的神像里都藏著一隻厲鬼,它發出尖銳的叫聲沖天而起,眨眼就消失不見。
蘇乙和陳友都沒有要攔截的意思,他們全神貫注環顧四周,搜尋阿九中陰身的蹤跡。
但奇蹟最終沒有發生,根本不見阿九中陰身的蹤跡。
「果然跑了!」陳友沉著臉中斷念咒,「這傢伙真是膽大包天,居然煉鬼替代夜遊神享用香火,怪不得他不敢下地府,他要是下去,魂飛魄散都是對他最仁慈的懲罰了!」
「阿九新死,還是中陰身,有能力害人嗎?」蘇乙沉聲問道。
「他可不是普通中陰身!」陳友道,「他要是……糟了!」
話說一半,陳友突然臉色一變:「冬叔!他要是……」
話沒說完,蘇乙已經一手抄起羅盤,一手提起他,腳下一蹬人就出了殯葬館,再一蹬,人已沖天而起。
幾番縱躍到了二十四樓冬叔的房間,蘇乙直接破窗而入。
轟!
他剛翻進窗戶,衛生間裡一個黑影也同時飛了出來。
是冬叔!
血腥惡臭的味道撲鼻而來!
蘇乙注意到,這具屍體渾身長滿了黑色濃密的毛髮,渾身浴血,嘴上和牙上還掛著一些血肉、污穢之物,雙目血紅,寫滿惡毒和邪異之色。
蘇乙二話不說扔下陳友,運足內力一拳轟了上去。
砰!
這一拳結結實實打在冬叔身上,後者身上血霧爆出,胸膛凹陷,整個身子陡然倒飛進衛生間裡。
蘇乙直接追了進去,衛生間中滿地血污碎肉,以及骨渣和零零碎碎的組織,還有一些被鮮血浸染的碎布,兩雙髒兮兮的鞋子。
一雙男鞋,一雙女鞋,看起來都是老人穿的。
浴缸碎了一半,牆上、地上一片狼藉。
但除此之外,再空無一物!
蘇乙悚然而驚!
他剛才明明一拳把殭屍給打進來了,但現在卻不見了!
東西呢?
就這麼大個衛生間,能藏哪兒去?
「友哥!」蘇乙一邊大吼一聲,一邊警惕四下張望,生怕這殭屍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冒出來偷襲他。
「鬼東西不見了!」他一邊大聲叫著,一邊迅速退出衛生間。
屋外,陳友臉色有些慘白,聽了蘇乙所說,表情更嚴肅。
「結界!他通過結界跑了!」他咬牙道,「他已經轉鬼修了——不,是屍鬼!這下糟了!」
蘇乙一把抓起陳友,施展輕功往2442趕去。
「喂喂喂,你別總是抓著我走啊!我又不是雞仔……」在陳友的抗議聲中,蘇乙回到了2442,一腳踏開了。
陽台附近一個旋渦中,胸腔塌陷的殭屍正要一步跨出,伸手抓向吊扇上的八卦鏡。
「尼瑪!」
蘇乙一步竄出運足內力就打!
然而這一拳卻打了個空,旋渦消失,彷佛從來都沒出現過。
「瑪德!」蘇乙罵了一句,心中一陣後怕。
他之前之所以沒有帶八卦鏡出門,是因為他怕萬一和阿九鬥法,對方有什麼手段放出這對雙生女鬼,到時候蘇乙腹背受敵就糟了。
沒想到這殭屍這麼雞賊,居然跑來2442偷家。
他急忙收起貼了封魔符的八卦鏡,急促問道:「怎麼進結界去殺他?」
「沒法進!」陳友表情陰晴不定,「他現在介於生死之間,結界也是存在於真是和虛幻之間。他本就會法術,他自己開的結界,除非布下法壇,否則根本沒辦法追蹤!」
「苦力偉!」蘇乙想到被自己丟在殯葬館的苦力偉,「他現在已經成這比樣了,會不會還打苦力偉的主意?」
「會!」陳友也語氣飛快回答,「他現在需要血食和生魂壯大自己,晚上三點一刻陰差就來了,他只有幾個小時時間,他肯定會抓緊一切時間壯大他自己的!」
「咱們壞了他的計劃,讓他不得不提前變成屍鬼,而不是以後再化為渡了劫的屍妖,他一定恨死咱們了!為了應付鬼差,他現在肯定要大肆吞噬生人鬼物,暫時不會理會咱們!但要是今晚他過了鬼差那一關……那咱們就死定了!」
陳友的聲音微微顫抖著,越說越怕。
臥室里傳來小白的哭聲。
蘇乙推開門看了眼,發現他只是被嚇到了,倒也沒什麼。
阿娟還在昏迷沒醒來。
蘇乙把八卦鏡裝了起來,他打算隨身帶著它了,到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我先去救苦力偉上來,還有楊鳳!」蘇乙看著陳友,「留你一個人在這兒,你看不看得住他們?」
「別擔心,我會布下法陣,你快去快回!」陳友皺眉道,「咱們必須得想辦法把他引出來,越快越好!否則他吃一個人,吞一個鬼,隨時隨刻都在壯大!」
蘇乙再不廢話,直接沖向陽台破窗而出,像只大鳥一樣向下極速墜落而去。
他沒有動用內力,完全是自由落體。
老實講這樣有些危險的,但蘇乙藝高人膽大,這時候情況緊急,當然是怎麼快怎麼來了。
眼看就要落地時,蘇乙突然出掌「砰、砰、砰」幾掌拍在牆上,打得混凝土簌簌落下。
借著反衝的力道,蘇乙下墜的速度頓時減緩不小,最後他腳在牆壁蹬踏著走了十多步,到了殯葬館二樓的位置,身子旋轉著落地。
下一秒他腳下又是一蹬,人像是離弦之箭一般竄進了殯葬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