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狠狠心收了他吧

  戚飛燕差點被小侯爺這一嗓子膈應的一拳打過去。

  「你給我好好說話!」

  她一拍桌子,「啪」的一聲驚得小侯爺立馬跳起來,轉瞬便縮到了江尹身後。

  一物降一物,他怕這燕子,這燕子怕她哥,完美閉環。

  雖然這燕子打小就彪悍,拳頭比男人的還硬,但他就是看戚飛燕怎麼看怎麼順眼。

  因為他知道戚飛燕的彪悍都是對外人和壞蛋,從不會恃強凌弱。

  江尹眼見妹妹惱了,自己胸腔里的六味真火反倒散了些。

  他捻起兩根手指將小侯爺從身後拎出來,如炬的目光直視他。

  「你究竟怎麼想的,是真心想娶我妹子嗎?」

  小侯爺心微顫,乍著膽子點了點頭。

  江尹神色則是瞬間一冷,「你想好了再說。不然她要打你,我可不攔。」

  不是攔不住,而是不會攔。

  小侯爺往戚飛燕的方向偷偷瞄一眼,嚇得小心臟差點跳出來。

  狠狠一個哆嗦。

  這兄妹倆跟雌雄雙煞似的,怎麼都一副要吃掉他的樣子!

  小侯爺一向惜命,只好垂頭喪氣地說實話,「我不想聽從家裡的安排稀里糊塗地成親,娶一個我不喜歡的女子,像我爹娘那樣,貌合神離地過一生。」

  這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卻讓眾人皆沉默下來。

  同是世家子弟,長輩們能幹,兒孫便跟著享福,他們是胎投的好,含著金湯匙出生,有著別人家的孩子此生都無法奢求的榮華富貴,但同樣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尤其在婚嫁之事上,自己做不得半點主。

  至於沈侯爺和長公主。

  對於長輩的事情他們不好置喙,但多少也都有所耳聞。

  說好聽點叫相敬如賓,直白一點,就是貌合神離。

  小侯爺幽幽嘆口氣,「祖母雖疼我,但我說話半點分量都沒有,她根本不聽啊!

  我要是真娶了謝家表妹,不得天天挨她的拳頭?我會被她打死的!」

  韋駙馬嗟嘆著拍了拍小侯爺的肩膀。

  他和公主夫妻恩愛,自然盼著全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見不得苦命鴛鴦。

  「戚小五。」韋駙馬喚戚飛燕的小名,「要不你狠狠心,收了他得了。」

  戚飛燕瞪眼:「滾!」

  「……」小侯爺可憐巴巴地望著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戚飛燕一陣心煩,卻又忍不住心軟。

  方才小侯爺說起謝家表妹的時候,她就想起了前世他確實在沈家安排下娶了族中表親,但婚後生活可以用「雞飛狗跳」四字來形容。

  謝家家境殷實,謝家表妹刁蠻強悍,又仗著和謝家老祖宗沾親帶故,沒少在婆家作亂。

  她有幸在宮宴中見過她一回。

  印象深刻的是,她十分巴結戚嫣然,一口一個「娘娘」叫得分外殷勤,事後戚飛燕了解到,她家中兩個兄弟,都是通過戚嫣然買的官。

  想起這些,戚飛燕聲音陡然發沉,「謝家表妹,確實不該娶。」

  眾人齊刷刷朝她望去,包括江尹。

  戚飛燕面容沉靜,目光掃過一行想和她一道下江南的幾人。

  「去之前,咱們得約法三章。」

  眼看戚飛燕鬆了口,眾人不由驚喜,「哪三章?」

  戚飛燕:「第一,這次去江南我是有正事要辦,不是去遊山玩水吃喝玩樂的,所以這一趟勢必輕裝簡行,儘快趕往蘇州城。你們要去,就做好吃苦的準備,沒多少樂子給你們享。」

  都是養尊處優的貴人,沒吃過什麼苦,就都想嘗嘗究竟能有多苦。

  所以戚飛燕這番話說完,非但沒有逼退他們,反而讓一個個都躍躍欲試,眼睛迸發亮光。

  戚飛燕見狀也是好氣又好笑,一個個的,沒苦硬吃。

  「第二,路上一切必須聽我的。誰若是給我嘰歪,我就將人綁了,送回京。」

  說這話的時候戚飛燕面無表情,帶兵打仗的氣場一出來,幾人慫唧唧地點頭。

  昭陽十分配合,「聽你的,都聽你的。」

  「第三,最多兩輛馬車,每個人只得帶兩個貼身隨從。回去準備一下,兩日後出發。」

  戚飛燕半句廢話沒有,一錘定音。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了。

  昭陽:我還準備駕上我的新四驅馬車,浩浩蕩蕩去江南玩一趟呢,沒戲了。

  韋駙馬:只能帶兩個貼身隨從?那公主的八個丫鬟和我的八個小廝怎麼安排?

  小侯爺:不管,先答應下來!只要能把婚拒了,我給這燕子當牛做馬都成!

  *

  兩日後便要出發,幾人飯都不吃了,趕緊回去著手準備。

  戚飛燕留在侍郎府吃晚飯,知道哥哥肯定有話問她,她也有話想和他說。

  四菜一湯,廚房今日煲的老鴨湯很入味。

  「你對沈玉珏有意思?」

  江尹冷不丁一問,戚飛燕差點把嘴裡的湯噴出來。

  她抬頭看向哥哥,老哥一臉認真,沒有半分同她開玩笑的意思。

  戚飛燕輕咳一聲,接過下人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擦嘴,不敢和哥哥翻白眼,但這一眼也頗顯幽怨,「哥你想什麼呢,我拿那小土豆當弟弟好嗎?」

  江尹淡淡「哦」了一聲。

  心道:我還拿你當妹妹呢,不是照樣……

  咳。

  江尹在心裡輕咳一聲,目光低垂著,情緒斂得深,「他的婚事,不是你管得了的。」

  戚飛燕吃飯的動作一頓。

  這個「他」,江尹說的是小侯爺,可她卻不由聯想到了哥哥。

  想到了他的婚事。

  想到了姜芷蘭。

  碗裡的湯,忽然就不香了。

  她這次去江南怎麼也得兩三個月,回來的話哥哥和姜小姐也要走完六禮了。

  按理說父母故去,為官者應該守孝三年,不得婚嫁。

  可姜小姐比她還長一歲,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姜相視女兒為珍寶,不會讓她等三年那麼久。

  朝中還需要哥哥,皇上應該也不會讓哥哥守孝。

  畢竟現在爹娘的屍首還未找回來,沒辦法真正下葬。

  在找回來之前他們肯定希望儘快把婚事給辦了,免得夜長夢多。

  想到這,一顆心不可控制地艱澀起來。

  戚飛燕覺得胸腔發悶,喘不動氣。

  微微抬眼,江尹一身素色錦衣坐在輪椅上,一派沉靜儒雅的氣象。

  哥哥生的好看,韋駙馬和藺世子都是京城數得著的英俊公子哥兒,但姿色比起江尹都稍遜一籌,氣質更是不用說,哪怕哥哥腿有疾,在文臣堆里也是最具英氣的,又年少有為。

  若不是姜相早早相中了江尹做女婿,這盛京城的媒婆怕是早就踏平侍郎府的門檻了,哥哥也不會獨身到現在這個年紀。

  戚飛燕鼻腔泛酸。

  她可以陪著護著哥哥一輩子,卻唯獨給不了他舉案齊眉的幸福。

  因為他心裡的人不是她。

  那麼她能做的,是不是只有成全?

  江尹見妹妹一直不說話,也不再動筷,以為是自己方才語氣重了。

  剛要放緩聲調,戚飛燕就忽然抬頭問他,「姜小姐這幾日怎麼沒來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