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於我們而言才是門。」
飛諜道：「著實習慣了，公子別介意。」
江尹這才抬頭，將書本合上，溫潤一笑，「不會。叔叔們請坐。」
諜影們從戚飛燕房中離開的時候，就接收到江尹的眼神信號，知道談話還沒結束，他們心中也有很多疑惑想問公子。
凌武早已將茶備好，一一為幾人奉上，極力壓制著內心的激動與崇拜。
他們也是戚家軍出身，諜影在他們心目中那是大前輩！
神一般的存在。
「這孩子抖什麼？」
毒諜看著凌武哆哆嗦嗦的手，端起茶來，故意道：「你往我杯子裡下藥了？」
凌武嚇得差點把手裡的茶盞給摔了，忙搖頭擺手，「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屬下不敢！」
「傻東西。」
凌文忍不住走過來踹了弟弟一腳，「前輩逗你呢，你有多大的本事，能在毒諜前輩茶中下毒？」
凌武愣愣的，被哥哥捏著脖頸踢到了一旁候著。
逗孩子什麼的，最好玩了。
毒諜喝著茶，滿臉不厚道的笑。
江尹由著他們鬧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三皇子安排在山頂上的殺手，是煙雨樓的人。」
「是。」
提到這事，在座四人皆陰了臉。
香諜眯了眯眸，「煙雨樓表面上是青樓妓館，實則是一個收集京中官員、皇親國戚信息的情報組織，幕後主人正是三皇子。三皇子狼子野心，僱傭了不少江湖殺手，還培養了不少間客，作為京中官員們的小妾、外室探聽信息，拉攏百官，結黨營私。」
夢諜道：「不只是三皇子。在京城地界能把一個情報組織建立的神不知鬼不覺，不是一人的力量能辦到的。背後，自然也有人在幫他。」
不用多說，眾人都知道三皇子背後是皇后一黨，王家、國舅爺等人，都是三皇子的支持者。」
待他們說完，江尹淡淡補充了一句，「還有戶部。」
幾人紛紛朝江尹看過去，原來公子已經知道了。
韋尚書，那可是足以和姜相較量的老狐狸。
韋家一窩狐狸，偏生出了韋駙馬這麼一隻白兔子，想來也是神奇。
「若無戶部提供銀子支持，煙雨樓如何會發展的這般迅速。」
江尹說著這些隨便攤到明面上就能掀翻朝堂的消息，神情卻淡然得很。
朝中結黨營私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他都知道的事情自然也瞞不了聖上，只是連聖上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臣子們又能說什麼？
如今的朝堂，早已是烏煙瘴氣，明面上一派祥和，實則暗流涌動。
「公子，小姐留在京中，實在危險。」
飛諜憂心忡忡，「以前有主子和戚將軍護著，無人敢將主意打到她頭上，可現在戚家軍是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人人都忌憚戚家軍的存在，卻又想將拉攏戚家軍，而小姐便成了這些人眼中的香餑餑。三皇子為了得到她，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手段極其惡劣，令人髮指！」
江尹抬了下眼皮，「你們想如何做？」
眾人交換了一下神色，抿唇道：「實在不行，我們帶著小姐入江湖，遠離京城紛爭。」
「江湖。」
江尹念了念這兩個字，唇角浮起一絲笑，「小五是自由的鳥，若真入江湖好比飛鳥進山林，或許真的會活得輕鬆些。」
沒想到公子這麼痛快就答應了，諜影們神情一松，紛紛面露喜悅。
「京中確實是是非之地。」
江尹對諜影道：「叔叔們剛回京，難免也會成為眾人盯著的對象。趁著聖上還沒下旨，你們就先陪著小五好好玩一玩吧。」
「那，小姐的婚事……」眾人最擔心的便是這個。
江尹道：「放心。我絕不會讓小五嫁給三皇子。他不配。」
他語氣淡然，口吻卻篤定。
諜影們也是自小看著江尹長大的，知道他年少老成，有著超乎這個年齡的智慧，和小姐感情又一向親厚。
如今主子不在了，戚飛燕是他們的新主子，可在諜影心目中，公子是可以為小姐托底的存在。
「有公子為小姐打算，我們自然放心。」
飛諜輕笑，「我們藏身在隊伍里的時候，就發現了黑甲衛，只是大家都當做互相瞧不見對方。」
夢諜道：「何止啊，山頂上也早安排了別人。就算我不上去，也會有人阻止三皇子將軍旗插上。」
所以，即便他們沒有出現，也會有人保護小姐，助她贏這一局。
深藏功與名的江尹只是淡淡道，「還好，我安排的人都沒用上，小五還是靠自己贏了這一仗。」
他知道妹妹一向要強，自是希望能靠自己打敗蕭琅。
只是他出於自己的私心，想要保她萬無一失。
「而且，我沒安排黑甲衛，我安排的是紅甲衛。」
「紅甲衛？」
諜影皆愣，第一次聽說。
江尹微微一笑，「我把黑甲衛撥出一支分給小五，名紅甲衛，日後他們便是小五的死士，負責保護她的安危。」
諜影們一驚，「那怎麼行？那都是主子給公子的人。」
「我的人，不就是小五的人？」
江尹極為自然道：「我和小五之間，不用分的那麼開。我的，便是她的。」
諜影們聽著，心中都替小姐覺得暖心。
還好，小姐還有疼她愛她的兄長。
*
戚飛燕睡了一覺，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如今戚家軍是皇上心頭的結，她越是想把戚家軍抓到自己手裡，越讓皇上忌憚。
三皇子不足為慮，真正掌握戚家軍生死的，還是皇帝。
娘親說過一句話，「只要天下還有紛爭，還有戰亂，就永遠需要戚家軍。戚家軍的存在不為別的，只為結束戰亂，爭取和平。」
而在這次的軍事演練中，她看著中毒慘重的將士們，揪心般的疼。
他們是戚家軍不假，可他們也都是肉體凡胎，有家人有朋友，有著兒子、女兒、父親的身份。
她在乎戰役的成敗不假，可她更在乎他們的性命。
在她羽翼未豐，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們的時候，與其冒進不如後退，先緩緩再說，靜觀其變。
「哥。」
戚飛燕眼睛恢復清明便迫不及待地拆了紗布，過去跟江尹打了個招呼，「我準備搬回戚府。」
「回去做什麼？」
她一搖尾巴，江尹就知道她憋著壞水。
戚飛燕俏皮一笑，「倒反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