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女的是誰,拖出去杖斃

  大殿之上,氣氛一冷。

  但凡別人,誰敢這般和皇上說話,立馬拉出去賜死,斬首示眾!

  可江尹是個例外。

  皇上最為愛才,江尹無疑是百年難遇的奇才!

  他天資聰穎,自幼得當代大儒荀公教導,五行八卦、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一雙妙手舞得了劍彈得了琴下得了棋,可謂全才。

  人品相貌,連最為古板嚴苛的姜丞相,都早早相中了江尹,要將掌上明珠許配給他。

  剛到適婚之齡,便給他和姜小姐訂了親事。

  新帝倒是沒生氣,只是神色繃了繃,繼而輕嘆一聲,「朕知道是急了些。」

  「天門關一戰敗得實在蹊蹺,朕身為一國之君,得給百姓一個交代,否則,朕總得砍幾個腦袋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說著聲音又冷下來,看向戚飛燕,「別說戚家軍其他將領,就說你那兩個臨陣脫逃的伯父,朕真想摘了他們的腦袋!」

  戚飛燕無動於衷。

  前世她為了保住兩個伯父的腦袋將額頭都磕紅了,苦苦跟皇上求情,可如今,她恨不得火上澆油一番,助皇上砍下那二人的項上人頭!

  砍頭都便宜了他們,五馬分屍才好。

  江尹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面容沉靜地問:「聖上想讓小妹嫁給哪位皇子?」

  大殿之上的幾位皇子都被江尹的眼神盯得想往後退,有這麼一位大舅哥在,誰要是娶了戚飛燕,將來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三皇子……」

  新帝輕咳一聲,「老三雖然身有殘缺,但也算驍勇,他有心接手戚家軍,飛燕若是嫁給他,那再合適不過了。」

  驍勇?

  戚飛燕心底掀起譏嘲。

  不是她小瞧蕭琅,比起哥哥的浴血奮戰、百步穿楊,蕭琅這種熟讀兵法卻從未上過戰場的皇子,當真只是紙上談兵的「驍勇」。

  耍耍嘴皮子而已,誰不會?

  只是皇家賜婚,她一個小小臣女,如何反抗?

  爹娘在的時候,無人敢隨便打她的主意;爹娘一走,所有人都來欺負她一個孤女。

  「三皇子為何不在?」江尹問。

  新帝也納悶得很,別的皇子都到了,老三怎麼到現在還沒來?

  他命總管太監去西宮瞧瞧,不消片刻,魏總管哆哆嗦嗦地跪倒在殿外,「聖上,三皇子,三皇子他……」

  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口。

  「怎麼了?出了何事?」

  新帝神色一凜,以為三皇子遭遇了危險,覺察到什麼似的,朝戚飛燕這邊冷冷一掃。

  戚飛燕還保持著跪姿安安靜靜地待在江尹身側,面容平靜。

  瞧不出什麼異樣。

  「擺駕西宮!」

  新帝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對戚飛燕等人命道:「你們都跟上。」

  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這樁親事給定了!

  戚飛燕站了起來,江尹給她拍了下膝上的灰塵,兄妹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溝壑和城府。

  一種難言的默契橫亘在兩人之間。

  戚飛燕推著江尹,跟著皇上的轎攆往西宮的方向走去。

  到三皇子寢宮門口,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香味。

  這香味奇特,眾人一聞只覺得臉上身上都熱了起來。

  新帝臉色大變,踢開侍衛沖了進去。

  衣衫落了滿地,床榻上一男一女正在顛鸞倒鳳,戰況激烈,旖旎水聲聽得人耳熱。

  「你……畜生!」

  聽著裡面的雞飛狗跳,戚飛燕眼底划過一抹幽深的冷芒。

  前世她入宮途中,便被蕭琅的人截住,戚家人給她下了軟骨散,讓她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力,助蕭琅得手。

  而今,蕭琅床榻上之人變成了她的大姐姐,戚嫣然。

  進祠堂之前她就安排好了,偷梁換柱將戚嫣然送到了一模一樣的馬車上,在戚嫣然身上下了紅花街的一味情藥,名「醉櫻紅」。

  只要三皇子聞到氣味,就會動欲。

  不做不休。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份禮物,不知蕭琅和戚嫣然是否喜歡?

  聽方才那要死要活的聲音,應該是喜歡的。

  只是,她將戚嫣然準備好,至於後面她是如何瞞天過海被送入西宮,又為何無人給蕭琅通風報信,她就不知道了。

  戚飛燕低頭看向江尹,「哥……」

  今日之事是哥哥幫了她,只是讓他陪她共擔風險,戚飛燕於心不安。

  和戚家眾人的仇怨,她沒想把哥哥牽扯進來。

  江尹坐在輪椅之中,相比眾人的臉紅心跳,他則無波無瀾,微微扭頭,輕聲道:「進去吧。」

  房內動靜已消停下來,只聽得見皇帝的喝罵聲。

  戚飛燕推著哥哥進去,便見皇上怒不可遏地踹了蕭琅一腳。

  這一腳踹在蕭琅肩頭,直接讓他翻滾出去,滾到了戚飛燕面前、江尹的腳下。

  蕭琅仰頭,刀刻斧劈般的臉上繫著一隻銀色的面具,擋住了一隻眼。

  而另一隻眼,死死盯住了戚飛燕。

  三目相對,宿敵見面,分外眼紅。

  戚飛燕攥緊了輪椅,牙關緊咬。

  就是這個男人,毀了她的一生,也害死了哥哥!

  雖說當年她是被迫嫁給蕭琅的,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明白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哪怕蕭琅身體殘缺,哪怕他性情暴戾,戚飛燕都盡心盡力地輔佐他。

  她替他打理內宅家室,替他籌謀布局,甚至允他將心上人戚嫣然納入後宮。

  她盡到了一個妻子的本分。

  可蕭琅又是如何對她的?

  他的姬妾如雨後春筍般從未停止過,今日寵幸這個,明日納了那個。

  有時候還同時召喚好幾個去他房裡伺候。

  她不愛蕭琅,他去哪、和誰在一起,哪怕出去喝花酒,和戚嫣然在野外叢林打得火熱,她也權當不知道。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和戚嫣然一同算計她!

  更不該將哥哥拋屍荒野!

  積攢了一世的仇恨點燃了戚飛燕的雙眸,她盯著蕭琅的一隻眼,冷冷勾唇,「聖上,這就是您讓我嫁的三皇子?」

  言下之意——他如何配得上我?

  新帝臉色沉得能滴水,方才他氣得將寢殿裡能砸的東西都砸爛了,滿地狼藉。

  這要不是親兒子,他真恨不得一腳踢廢了他!

  路都給他鋪好了,可他偏偏不成器!

  「父皇息怒,兒臣是被小人給算計了!」蕭琅跪伏於地,替自己分辨開脫。

  新帝沒理會他,冷眸射向衣衫凌亂深深埋著頭的戚嫣然,沉聲喝問,「這女的是誰,來人,拖出去杖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