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連夜趕路嗎，這麼著急？」
明月試圖留一留他們，相處日子太短，她有些捨不得。
戚飛燕輕攬過明月的肩，「月姨，這次急著回京是有要事辦，就不多留了。下次我來蘇州，一定帶著哥哥一起，多住些日子。」
說到這，明月才露出個笑，「你說的，可別誆我。」
「不會。」
戚飛燕又特意交代了一下鬼門的事，鬼門一眾小鬼她挑了幾個好苗子帶著回京，剩下的交由武琳和明月安排。
明月走向初韻，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你是她留在飛燕身邊的最後一道防線，只是我沒想到……」
「沒想到我會心甘情願地入局？」
初韻接過她的話，明麗的臉上漫起一絲清冷的笑，「你錯了，我和你們不一樣。」
一道冷硬的聲音插進來，「都是姨娘，有什麼不一樣？」
武琳壓在心頭的火到現在還沒有消下去。
初韻唇角上揚，懶散又輕慢道：「她叫你們姨娘，那是尊重，說白了你們還是下屬，你們得聽她的。可她得聽我的。
我讓她跪著，她就不敢站著，我罵她罰她，她都得乖乖受著。
你們能嗎？敢嗎？」
「……」
就是這不可一世的囂張模樣，武琳真恨不得擼起袖子來哐哐給她兩拳。
明月將武琳攔下，笑著對初韻道：「不管怎麼說，我們不在的日子，飛燕就交給你了。你這個當姨娘的，可別讓戚家的人欺負了她。」
「這你放心。」
初韻口吻極淡，「我的人，只能我欺負，別人誰敢動她，我要那人的命。」
嗯，這還像是人說的話。
武琳心頭的火剛散了些，就見初韻目光朝她瞟來，「雖說找了個上門女婿，但你這臉該保養還是得保養，丑到我的眼睛了。」
「……」武琳臉一沉，剛要噴火，迎面一個黑色的瓷瓶丟過來，她伸手接住。
「啥玩意啊？」
明月湊過去一瞧。
「呀，這是黑玫瑰雪肌霜，能夠促進肌膚新生，再粗糙的皮膚用了它都能變嬌嫩，每一滴都價值連城，好東西啊！」
武琳半信半疑，「真有那麼好？」
「你試試，可管用了！」
兩個女人湊到一起嘰嘰咕咕，戚飛燕看著這一幕，面露微笑。
初韻睨她一眼，「笑屁。」
「姨娘，您現在可是小夫人，得溫柔賢淑，輕聲細語……哎呦，別踢，疼。」
戚飛燕恭恭敬敬將初韻請上馬車，翻身上馬，大手一揮。
「出發！」
*
連夜趕路，抵達金陵已是天明，一行人依舊下榻在武家鏢局郊外的客棧。
粉絲湯一一端上桌，出門在外沒那麼多規矩，戚飛燕讓眾人都坐下吃飯。
一時間大堂里全是喝湯的聲音。
戚飛燕這才想起小侯爺，問起謝府的事。
韋成安心繫京城，蔫蔫的，連講故事的興致都沒了，昭陽跟戚飛燕說了說她走後謝府發生的事。
老侯夫人當場捉姦謝霓裳和她那個情郎後，在謝府大鬧了一通，鬧出這樣的醜事，謝家也覺得面上無光。
謝建郴發落了那位師爺，將人趕了出去，謝林之打了謝霓裳一頓。
「動靜不小，謝霓裳的貼身婢女都被打斷了腿，一院子的人都被發落了。謝霓裳也被關了起來。」
戚飛燕聽得直擰眉，主子做錯事，下人跟著遭殃。
謝府規矩大，卻不是什麼好的主家。
昭陽道：「老侯夫人畢竟也姓謝，為了家族名聲不好張揚，但這樁婚事自然是黃了。老侯夫人原本想著忍氣吞聲，再從謝家族中尋摸一個比謝霓裳更好的，沒想到被謝建郴拒絕了，話里話外都說老夫人在謝府住的日子過長了，該回京了。老侯夫人氣得又差點暈過去。」
戚飛燕知道是之前她和昭陽對謝家的話起了作用。
謝家和沈家聯姻，某種程度也有結黨之嫌。
謝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避風頭對他們來說是好事。
只是把老侯夫人徹底得罪了。
「老侯夫人應該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趕回京，這下可什麼面子也沒了。」
攤上這麼個祖母，也夠沈玉珏受的。
再想想自家那位，更是難纏，還不如老侯夫人。
昭陽輕哼一聲，「她趕你從謝府離開的時候當自己是謝府的老祖宗呢，如今也算是惡人自有惡人磨了。」
戚飛燕將最後一口粉絲湯喝下。
「那咱們就不管沈玉珏了，他帶著老人走不快，咱們先回京。」
「好。」眾人無異議。
來的時候一路趕，回的時候更趕，十幾匹快馬如離弦之箭在官道上疾馳，馬車則是多了兩輛。
薛肅身上還有傷，怎麼坐都不舒坦，偏偏在掌門眼皮底下還不敢喊疼。
薛綰綰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掌門。」她看向初韻，小聲開口。
初韻瞥她一眼，薛綰綰想起她如今的身份，立馬改口，「姨娘。」
她娘是掌門的義妹，那麼她跟著飛燕姐姐叫一聲姨娘，應該沒錯吧。
初韻冷冷淡淡「嗯」了聲。
薛綰綰微微鬆了一口氣，又道：「您能幫我把我爹打暈嗎？或者給他下點藥，最好讓他昏睡上十天半個月，咱們就到京城了。」
「……」薛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聽到了什麼。
初韻則有些想笑，「你還挺孝順。」
薛綰綰以為她在誇她，頓時羞紅了臉。
初韻瞥向目瞪口呆的薛肅，「你自己來，還是我動手？」
薛肅深吸一口氣，「我自，自己來。」
另一輛馬車上，戚飛燕也沒閒著。
這一路回程，她被三位師父和諜影們輪番虐，自己被虐後就去虐三個小徒弟。
一路倒也熱鬧。
戚飛燕正在馬車上給小徒弟們演示一個新動作，做到一半卻忽然停了下來，神色一變。
「怎麼了師——」
戚飛燕捂住小二的嘴，臉上線條緊繃，「有殺氣。」
「……」
三人怔愣的功夫，「嗖」的一聲，一柄利箭射進窗里，戚飛燕按趴下小徒弟的功夫，那枚箭卻像是消失在了半空中。
「有刺客，警戒！」
十多個黑衣人手握箭弩從叢林中殺出，暴雨般的箭陣嗖嗖嗖朝他們射過來。
戚飛燕長劍在手，「布陣！」
諜影和黑甲衛配合默契，移形換影般迅速形成長盾擋在馬車前，手中長刀一一將箭揮落。
戚飛燕一聲厲喝：「毒氣彈！」
幾乎是一瞬的功夫，一枚枚黑色的毒丸朝黑衣人扔了過去，「砰砰砰」幾聲，黑色煙霧一下子爆開，沖的黑衣人紛紛倒地。
另一個方向，又有十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手中握著彎刀，殺氣騰騰。
「呵，人還不少。」
戚飛燕冷冷眯眸，揚聲喊道：「小七，你們三個出來。師父讓你們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