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鬼一走,剩下的小鬼們爭先恐後地涌了出來。
幾乎是每走到一個關卡,就會有幾隻小鬼跳出來嚇人,玄翁和雪翁被嚇得吱哇亂叫,魂兒都飛走了七成。
「煩死了!」
雪翁又嚇又氣,「這都養了一群什麼玩意兒?有這閒工夫養點花花草草不好嗎?」
戚飛燕提醒他:「二師父,這裡寸草不生,就算有花草也活不成。」
雪翁腦子都快甩到牆上了,差點問一句「為何」,轉念一想,又嘆口氣。
「這裡暗無天日的,連點陽光都沒有,花花草草怎麼生長?」
也不知道那人是怎麼能在這種鬼地方一住許多年的。
戚飛燕對薛綰綰道:「我想,你娘當初和你爹離開這裡,就是想讓你能夠活在陽光下。」
薛綰綰點點頭,「我爹也是這麼說的。」
「我不明白。」
小七白著臉,眉頭緊皺,提防著四周隨時會跳出來的鬼,「鬼門為什麼一定要在這種地方待著,換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不好嗎?」
玄翁給他解釋:「創立鬼門的前輩據說是個巫醫,後來不知為何捲入了一場政治鬥爭中,被人一路追殺逃到了此處。他利用這裡的毒氣擋住了追兵,反正出去也是個死,便乾脆落腳在此地避世。他身受重傷吹不得風見不得光,便收了一個逃難的孤兒為徒,那人便是巫妖。」
薛綰綰好奇道:「這麼說來,是巫妖掌門把鬼門給發揚光大的?」
「那是。」
雪翁道:「你是沒趕上鬼門最輝煌的時候,整個江湖一聽『鬼門』二字便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當年巫妖以一己之力在武當山連挑八大門派,幾個掌門都中了他的催魂針,為了保命差點把武林盟主的位置獻給巫妖,可巫妖不屑一顧,丟下一句『以後別來招惹我』,便絕塵而去。」
「……」戚飛燕聽著二師父講故事的語氣,這一臉的驕傲是怎麼回事?
薛綰綰聽得入迷,「然後呢?」
「然後……」雪翁剛要繼續,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下意識回頭,就對上一隻鬼臉。
「啊!」一拳揮了過去。
鬼臉被打飛出去,踉踉蹌蹌地爬起來,跑了。
雪翁魂兒又沒了一半,氣得衝著空氣吼,「我說你點光輝事跡怎麼了,就這麼見不得人嗎?非得這麼嚇我!嚇壞了你負責啊!」
「……」
並沒有人想理他。
玄翁一臉同情地拍了拍師弟的肩,「你靠講故事來轉移注意力沒用,他就是想把我們嚇暈,好霸占我們的崑崙府。」
空氣中傳來冷冷一聲哼,巫妖的回應很是不屑。
「看來我們說的話他全聽得見。」
玄翁試驗過後,對雪翁道:「保命要緊,少說話吧。」
雪翁撇嘴,委屈極了。
他們安靜下來之後,反而沒有小鬼再跳出來了,等到他們轉過一道牆,身後「咔噠」一聲再次落下一扇門。
戚飛燕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知道這第一關算是過了。
第一關對戚飛燕和薛綰綰這倆膽大的來說並不難,玩似的就走過來了。
可後面三個大男人,長吁出一口氣。
都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後悔跟來了吧?」戚飛燕嘴角噙著笑意,毫不留情笑話徒弟。
小七昂首道:「不後悔。」
很好,全身上下,嘴最硬。
他們跟著血蟲指引的方向繼續往前走。
「姐姐你看!」
薛綰綰驚叫一聲,戚飛燕一轉頭的功夫,就見地上爬滿了毒蟲,四面八方地朝他們湧來。
密密麻麻的,看得人頭皮都跟著麻掉了。
「這是鬼氯蟲,會咬人的,被咬的人全身起紅疹,十天半日下不去,嚴重者會喪命。」
玄翁沉聲道:「這種蟲子最怕火,可是咱們都沒帶火摺子。」
戚飛燕瞳孔一縮,這第二道門一落,毒蟲便殺了過來。
一點兒喘息的功夫都不給人留。
巫妖是擺明了要讓他們知難而退,可是現在他們才真是進退兩難,就算想退也退不出去,何況不能退!
戚飛燕試探性地動了動唇,薛綰綰和小七隻聽她吱吱吱幾聲,那些毒蟲便忽然停下了腳步,像是在觀察著她。
看來是能聽懂!
戚飛燕一喜,乾脆蹲下身來,繼續和它們交流著。
毒蟲們不但沒往前走,反而往後退了幾步。
薛綰綰和小七震驚地瞪大眼睛,這是怎麼個情況?
玄翁則是微微一笑,「這丫頭會獸語,跟她老娘學的,但凡是個活物,都能交流。」
這也行?
薛綰綰和小七不由對戚飛燕佩服得五體投地,果然是技多不壓身,關鍵時刻能救命啊!
戚飛燕和那些毒蟲們交流起來極有耐心的樣子,薛綰綰自然是聽不懂半點,只覺得她的嘴巴一直在吱吱吱,毒蟲們發出來的聲音也吱吱吱,而後竟然都四散而去,把路給他們讓了出來。
「姐姐,你跟這些鬼氯蟲都說了什麼?」
薛綰綰好奇地問:「它們怎麼這麼聽你的話?」
戚飛燕目光閃過一絲深意,道:「它們不是聽我的話,而是聽它們主子的話。再厲害的蟲子,聽的也是人話。」
所以,真正讓它們退下的不是她,而是放它們出來的人。
「你也幫她放水?」
巫妖睜開眼睛,看向侍立在旁的婢女,語氣漠然,「要不你跟她走?」
婢女當即跪地,「奴婢不會,也不敢。」
在主子的逼視下,婢女低下頭,「萬一她被鬼氯蟲咬傷了,您還得費心為她治,奴婢看不得您辛苦。」
「誰要給她治?」巫妖冷冷,「我欠她的?」
婢女不敢吭聲,深深垂下頭。
「即便第二關過了,他們第三關也過不來。」
婢女抬頭,「一切,盡在您的掌控之中。」
巫妖閉上眼睛:那是自然。
……
十分順利地闖過了第二關,薛綰綰正覺得馬上就要見到爹爹了,卻沒想到血蟲將他們帶到了一處吊橋。
前方已經沒有路了,只有一道被鐵鏈和破木頭拼接起來的吊橋,橋下是一個血湖。
而湖裡,養著不少鱷魚,還有一條巨粗的水蛇,朝他們吐著信子。
「……」
饒是膽大如戚飛燕,見此一幕都不免心顫、膽寒。
「天爺啊。」
雪翁緊緊貼著自家師哥,堂堂七尺男兒都快要崩潰了,「這些玩意比鬼還可怕!」
小七往下一瞧都頭暈,畢竟還是個孩子,沒嚇得屁滾尿流已經很不錯了。
「師父,咱們想見到巫妖,看來得過這道橋才行。」
戚飛燕面容再不輕鬆,是得過,只是這橋搖搖欲墜的,能走嗎?
她上前一步,伸手去拉鐵鏈想試試看結實程度,結果這一拉,原本就沒幾塊的破木板噼里啪啦往下掉。
湖裡的鱷魚冷不丁被砸到腦袋,一個個惱怒地張開血盆大口。
「……」
戚飛燕滿臉不好意思: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