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跟周芳接觸過幾次。
儘管周芳處人與事比較圓通，但倒也不算討厭。
平時逢年過節，周芳會給趙原發個消息，或者換季變天的時候，也會噓寒問暖。
有個人時不時地關心問候，趙原自然會有些好感。
至於趙匡書的心結，那是老一輩子的事情。
當然，趙原幫助周芳解決問題，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父母攢點好名聲。
趙匡書連續得到提拔晉升，跟自己有點關係，跟周芳的暗中宣傳，也是有密切聯繫的。
周芳整天在周圍宣傳趙原多麼有出息，自然而然，趙匡書也受到醫院的關注和重視。
下午三點左右，趙原的辦公室被敲響。
趙原連忙起身，走到門口。
老幹部局的胡主任面帶微笑，「趙主任，您好。」
趙原跟胡主任點頭笑著說，「胡主任，請進。」
胡主任身後跟著好幾個人，緊隨其後的是兩個女人，後面跟著兩個年齡稍大的女人，一個女人懷中抱著個兩三歲的小女孩，另外一個推著嬰兒車。
趙原有點驚訝，給小孩看病，帶著保姆和阿姨，倒是少見。
左邊的女人年齡約莫在五十歲的樣子。
女人比較年輕，頭髮被黑色的髮帶綁成丸子形狀，穿著十分時尚，踩著一雙銀色的高跟鞋，比胡主任還高一些。
中年女子坐在沙發上，環顧四周，打量辦公室的陳列。
這個辦公室的裝修和陳列很簡單。
辦公桌上放在一台屏幕不大的電腦，紅色的電話座機，筆筒里放著幾支水筆，書櫥里擺放著文件夾之外，沒有其他東西。
女人望向趙原時的眼神有些閃躲。
「不好意思，趙主任，這位是我們老幹部局一位老同志的親屬。這位老同志對咱們粵省有很大的貢獻，委託我找個好點的醫生。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你。」
趙原笑著說，「胡主任，您太客氣了。我來看看。」
按照常理，應該先掛號，然後再檢查。
不過，胡主任身份特殊，給天華帶來不少優質病人，還是要區別對待的。
女孩已經從奶媽懷裡轉移到了年輕女人的手裡。
近距離掃了一眼女人，長得十分俊俏，修長的脖子，鳳眼細眉，因為沒有哺乳的緣故，體態保持得十分輕盈，臉上帶著一絲絲的憂慮，一舉一動間頗有憂鬱少婦的氣質。
抱著小小的女童，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感覺。
「你將她抱正了，我做個查體。」趙原輕聲叮囑。
女人掃了一眼趙原，心裡有些意外。
胡主任說帶自己來找一個省內特別有名的專家。
結果見面之後發現對方跟自己年齡相仿。
稍作遲疑，女人按照趙原的要求，將孩子擺正位置。
趙原朝前靠近，鼻子有點癢，除了孩子身上傳來濃郁的母乳味，還有女人身上傳來的體香，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特別的味道。
趙原知道女人的心態，估計對自己有些顧慮。
趙原並不在意。
人和人初次相見，難免會心生警惕。
趙原搓了一下手，將手焐熱之後，開始給女童做檢查。
女人看到趙原的查體細節，原本有些緊蹙的眉頭稍微鬆動一下。
趙原一邊給孩子做檢查，一邊問有什麼反應。
女人解釋，「從昨天起就哭鬧個不停，今天早上還哭暈過去了。」
趙原蹙眉。
這么小的孩子特別麻煩，主要是還沒會說話，不知道如何表達身體不適。
「有沒有做過什麼檢查?」
「去急診那邊做了檢查，醫生說腸胃沒有什麼問題，建議我們做全身CT，胡主任得知此事，很熱心，帶著我們來天華。」女人語氣有些緊張，但思路挺清晰。
女人盯著趙原的表情，一旦趙原有些不對勁，她就會立即帶著小孩離開。
趙原已經做完所有檢查。
他知道女人恐怕是在撒謊。
他們肯定已經查出了結果。
否則，胡主任不會專門帶著他們來找自己。
沒有透露之前檢查的結果，一方面是對自己不信任，另一方面是考驗自己。
若是自己說錯了，立即就離開。
趙原挺不喜歡這類病人的家屬。
治病就好好治病，何必跟醫生玩躲貓貓呢？
趙原深吸一口氣，坐在女人的對面，面色凝重，「應該是顱內腫瘤，位置比較深，應該在大腦中動脈上，具體的情況，還得進一步探查。」
女人眼睛一亮，之前只是帶著試試看的態度，但從趙原透露出來的信息，他的診斷非常精準。
「請問能保守治療嗎？」
趙原搖頭，「藥物治療已經控制不住了。」
女人眼中露出失望之色，「謝謝，我們還是希望儘量用藥物進行治療。孩子太小了。我們不忍心她做大手術。」
趙原眉頭皺了皺，沒有繼續說什麼。
對方是過來探路的，本身就沒打算在天華做手術。
多說無益！
就像是相親一樣，女孩跟男生見過一面，電話號碼都不留，男生沒必要死纏爛打，否則，只會自討沒趣。
出了門，胡主任等幾人走到電梯口，他停下來，輕聲道，「唉，帶著這家人跑了好幾家醫院了。有幾家醫院明確表示做不了，也有幾家醫院說要做手術，風險係數很大。這家人要個孩子挺不容易。老同志今年七十多歲了，才有了個寶貝孫子，特別金貴。」
老同志七十多歲？
那他的兒子豈不是四五十歲？
找了個二十來歲的媳婦，貨真價實的老牛吃嫩草啊。
趙原沒那麼八卦，笑著說，「胡主任，實在不好意思，沒幫上忙啊！」
胡主任連忙擺手，「我知道你特別忙，能抽出時間，特別不容易。」
趙原等胡主任走了兩步，終究還是沒忍住，輕聲與胡主任提醒道，「胡主任，有句話我建議你提醒一下對方。孩子腦部的腫瘤已經有明顯的變化，必須要儘快做手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胡主任驚訝地望著趙原，「這麼兇險？」
趙原嚴肅點頭，「八小時內會進一步惡化！腦部腫瘤壓迫腦組織，我懷疑……已經出血。倘若不及時治療，發生腦疝，就是找神仙救治，恐怕都遲了。」
胡主任倒吸一口涼氣，「那我趕緊提醒他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