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老的手術有難度，而且難度還不小。
不過趙原遇到過更難的情況，何況現場還有吳海、秦老在旁邊站台子。
趙原進入手術室，掃了一圈，所有的設備都是最先進的類型，看得眼紅。
人的心態是會發生變化的。
以前來中庸覺得這裡的設備好，那是人家有底蘊，但現在覺得天華再努力幾年也能趕上。
有了希望，心情就會起伏了。
助手、護士、還有麻醉醫生都是第一次配合，手術之前，趙原跟他們詳細講述過方案。
必須得承認中庸醫院的醫務人員悟性高，自己簡單地說了一下，他們就領悟自己的思路。
二助還提出了質疑，讓趙原十分意外。
他耐心地給二助做了解釋，心裡默默幾下二助的名字。
二助倒不是故意為了出風頭，而是在他的知識體系，趙原有幾個操作存在風險。
一個是無管技術。
一個是清掃區域，不僅增加了向上，還增加了向下。
經過解釋，二助弄明白原因。
患者之前做過胃癌手術，儘管從檢查來看，胃部沒有出現復發的情況，但往下清掃淋巴是有必要的，因為大概率肺部的腫瘤是之前從胃部通過淋巴轉移過來的。
手術室開始，幾個人配合得不錯。
助手不用趙原說話，一個眼神就足夠。
切開皮膚，打開胸腔，胸骨牽開器放進胸腔。
有點像是開黃桃罐頭，在蓋子上切割十字，然後掀開鐵皮。
進入胸腔，患者的肺明顯色澤有點不正常。
「血氧掉得厲害。」麻醉醫生的反應很快，甚至比儀表還快點，話音剛落，就開始報警了。
趙原不動聲色，「大家都注意節奏，速度快一點，不要拖泥帶水。」
話音剛落，趙原的操作明顯提速。
三個助手瞬間感覺一股壓迫力上來，全身都開始冒汗。
一助觀察趙原的操作，手術刀在升動脈上方隨心所欲地遊走，感覺像在懸崖邊跳舞。
「這就是華國最高的水平。只有現場親身感受，才能知道什麼叫把手術做成了藝術。」
一助、二助很快沒什麼時間思考其他，將注意力放在手術上。
一開始的時候，趙原的操作中規中矩，但因為病人的指征出現異常，他變換成了另外一種風格。
自信、決然！
臟器突突地跳著，電刀直接探下去，在大血管邊緣，不停地、滋滋啦啦地冒著電花。若是換做稍微欠缺點的醫生，大概率要會碰到血管。
手術整體過程看上去十分平順。
因為患者突然要求做手術，身體沒調整到最佳狀態，不然調理好的話，會更加從容。
腫瘤一塊塊落袋。
一助嘴角浮出一抹苦笑。
很多人做腫瘤切除手術，為了讓腫瘤切除得更徹底，會擴大清掃範圍。
但趙原並沒有那麼做，將腫瘤區域精準鎖定在最小的範圍，因為擴大清掃範圍，固然可以降低癌症復發概率，但對人體其實也是一種無形傷害。
當然，雖然清除的區域很少，但增加了向下清掃的步驟。
果不其然，在向下的位置看到幾個可疑的組織。
如果不在這次徹底清理，很有可能會帶來復發的風險。
三次手術比二次手術就更難了！
一助和二助暗自佩服，對趙原的預判震驚不已。
手術結束！
一助、二助、三助陸續跟趙原握手。
「趙師叔，今天的手術受益匪淺，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合作。」
一助從輩分來說，是姜柏的學生，所以喊趙原師叔，合情合理。
之前就知道這個小師叔深受師公、師父推崇，但如今跟他做手術，才知道什麼是引領一代的天才。
「客氣了。互相學習才能進步，你今天配合得不錯。大家各司其職，都做得挺好。」趙原朝其他幾人紛紛點頭致意，隨後走出手術室。
等趙原離開手術室，醫務人員開始交流方才的感觸。
「趙原真的是太穩了。如果換做其他人來做這台手術，起碼要六七小時，遲老的胸腔粘連得太厲害了。結果趙原只用了三個小時就做完了。」
「我永遠都會記得今天這台手術。」
走出手術室。
魏旭東迎了上來。
魏旭東上周被任命為中庸醫院的院長，正是春風得意時。
手術開始的時候，魏旭東在西北開會，趕回來之後，便加入觀摩大軍。
對中庸醫院而言，給資深院士做手術，絕對是一件足以重視的大事。
燕京的大醫院有很多，高手如雲，競爭也特別激烈。
儘管有各種各樣的排行榜單，但歸根到底落實實處，你是否能完成別人完成不了的手術。
遲老的手術雖不是人盡皆知，但燕京各大醫院都默默關注著，倘若出現問題，中庸醫院的名聲就壞了。
「手術成功，感謝師弟馳援啊！」
「魏院長，瞧你客氣的，中庸是我的母校，為母校做事，是我義不容辭的事情。」趙原跟魏旭東輕輕握手。
魏旭東喜歡趙原謙遜的性格，「對了，這次在燕京打算住幾天？」
趙原連忙拱手，「我本來打算昨天就回白雲，結果被秦師攔下，專門做這台手術。」
魏旭東遺憾地說道，「那我不攔著你了。等下次時間充裕，帶上你媳婦，來燕京多住幾天。」
趙原感激道，「上次陳思說，在燕京，嫂子對她特別好。我可是等著你和嫂子抽空去白雲玩幾天！」
魏旭東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等我們湊好時間，一定前去打擾。」
秦老看著魏旭東和趙原兩人相談甚歡，暗忖像極了當年自己和孔老的樣子。
表面上看，他倆是對手，但骨子裡，又是最敬重對方的知己。
趙原和魏旭東雖然方向不一樣，但在下一代當中絕對是最出類拔萃的佼佼者。
他們的競爭在更高的層面。
比如對醫學發展的引導，醫學的戰略布局等等。
當然，目前來看，魏旭東領先趙原。
魏旭東這個人，好聽點說是胸懷大志，難聽點說是野心勃勃。
秦老還是看得挺透徹的，他不僅想在醫學上有所建樹，還想在政界取得地位。說得直白一點，魏旭東想要成為華國衛生系統的一號人物。
趙原雖然如今還是以手術、科研路線為主，但他的管理才能不可小覷，再沉澱幾個幾年，大概率會對魏旭東造成威脅。
相對而言，很多學者諸如齊鳴、陳院士、王恩麟、程教授等。
他們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學術上，對權力沒那麼濃厚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