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浩康這話警告的意味十足,其實就是他不發這樣的警告,馬旺財也絕對不敢有半點隱瞞的。閱讀這時候他如果還維護鄭飛,那不是腦子進水了,常務副市長和縣公安局長孰重孰輕,如果都分不清楚的話,那這警服也真沒必要再穿了。
馬旺財聽了梁浩康的話以後,連忙做了一個立正、敬禮的動作,同時大聲說道:「縣長,西山縣治安大隊長馬旺財向你保證,以下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事求是的,如有半點不實,甘願接受組織的任何處理。」
梁浩康聽了這話以後,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馬旺財點了點頭,心想,這貨也是個人精,借著這個機會就直接表忠心了。這樣的人品雖然差了點,但此刻梁浩康手下嚴重缺人,所以不介意暫時先把他收過來,以後再慢慢調教,實在不行的話,等人馬充足了,到時候再將其一腳踢開也不是不行。
馬旺財見梁浩康認可了他剛才的話語,不由得心裡一松,連忙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給說了出來,並且還把那隻土槍遞到了梁浩康的手上。
鄭飛看了馬旺財的表現,恨不得上去一腳直接把這貨踢飛。這傢伙實在是太可恨了,把所有的問題全都推到了他的身上,什麼他本來帶人準備出去查案子,結果局長一聲招呼,不得不跟了過來。剛才在局裡的時候,這貨見自己在那招呼人,他可是主動貼上來的。他有心想鏟對方一下,可這時候貌似他說什麼梁浩康都不會聽的,所以還是省省吧。
馬旺財的話音剛落,梁浩康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對著電話嗯嗯啊啊了一番,便直接掛斷了。他收起手機以後,對著馬旺財說道:「馬隊長,現在我命令你把郭鄖、三禿子等人銬起來,一會帶回局裡搞清情況以後,再做進一步處理。」
「鄭飛,你先自行反思自己身上的問題,把配槍暫時先交由馬旺財保管。吳書記一會就到,你的問題,等他來了以後,我們再商量。」梁浩康說道。
鄭飛本來還想掙扎一番,當聽說吳康一會就到,他也不敢折騰了,只好乖乖地把配槍交給了馬旺財,走到一邊反思去了。他可以不買縣長的帳,但縣委書記吳康可是地頭蛇,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另外,他也意識到今天的事情搞大了,看梁浩康的意思,一定是想拿他開刀,而要想躲過這一劫,必須仰仗武康的庇護,否則的話,他今天真就算交代在這了。
把鄭飛的事情處理好以後,梁浩康對馬旺財說道:「馬隊長,你去外面等一等,吳書記一會就到了,別走岔了。」
馬旺財聽了這話立即反應了過來,這是縣長在給他機會呢,門口這三四輛警車並排停在這,就算縣委書記吳康的眼睛再怎麼不好,恐怕都不會找不著地方吧。縣長是給他一個在書記面前露臉的機會,這樣也等於是在保他,所以哪兒敢有半點怠慢,立即屁顛屁顛的往院門口走去。
梁浩康此刻外表看上去是淡定無比,其實心裡也在仔細盤算。鄭飛必須拿下,這貨依仗是林之泉扶他上位,現在對方又升任市長助理了,平時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前段時間,梁浩康去公安局調研,他居然避而不見,謊稱身體不舒服神馬的,這樣的人要是不拿下,誰還會把他這個縣長放在眼裡。
說實話,這也是梁浩康接到齊雲的電話以後,直接給他打電話的原因,只有他到現場才能將其裝進去。要是換個其他人帶隊過來的話,要想把這事繞到他身上去,藉此拿下他的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只有像現在這樣,由他帶來的人指證他,再想脫身的話,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照現在的形勢來看,拿下鄭飛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他不是吳康的人,對方也不至於力保他,再說朱立誠身邊的人手銬可還戴在手上呢!梁浩康之所以一直沒有讓人去幫其解開,就是為了留在這逼吳康就範的。
現在最為關鍵的問題是拿下鄭飛以後,他能不能得到公安局長的位置。公安局長在所有部委辦局裡面是分量最重的正科級之一,要說吳康不眼紅的話,那是不可能的。梁浩康覺得在目前的形勢下,對方去爭這個問題的可能性並不大。
首先他的態度非常主動,再加上身後有朱立誠這個常務副市長的支持,對方沒有獲勝的把握;其次,就算吳康真的能爭到這個位置,他也未必就會要。為什麼這麼說呢?
鄭飛是林之泉的人,這個西山官場的人都知道。林之泉在離開西山之前,顯然和吳康之間達成了某種共識,但這種合作關係又是非常脆弱的。如果林之泉得知吳康把鄭飛這個公安局長拿下以後,換上了他的人。試想一下,這種合作關係還能繼續維持下去嗎?
相比較一個公安局長,吳康更在乎的應該是和林之泉之間的合作。當年林之泉在西山的時候,兩人就是旗鼓相當,現在對方升任市長助理了,他當然不願意去輕易招惹他,那不是等於給自己找不自在嘛?
這樣一分析的話,吳康應該希望他把這個公安局長給接過去,這樣一來的話,林之泉就算有什麼不滿,要找的也是梁浩康,絕不可能是他吳康。想清楚其中的門道以後,梁浩康還是很開心的,說他白撿了一個公安局長也不為過。
至於說林之泉的事情,他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對方只不過是一個市長助理,朱立誠可是常務副市長,壓他可不止一頭。他要真有什麼動作的話,梁浩康相信,不用他打招呼,朱立誠也會幫他擺平的。
梁浩康準備妥當以後,又等了十分鐘左右,吳康這才匆匆趕到了現場,梳得一絲不亂的大背頭上,看上去濕漉漉的,也不知是早晨的時候摩絲、啫喱水上得太多了,還是這一路趕來急出的汗。
進到院子裡,吳康看見梁浩康的第一句話就是,浩康縣長,朱市長在哪兒呢?我早就想過去匯報工作了,可這兩天手上有好幾個事情,你知道的,一來二去就給耽擱了下來,真是不該呀!
他故意把說話的聲音放得很大,這話與其說是說給梁浩康聽的,不如是說給朱立誠聽的。雖然梁浩康是縣長,和他平級,但自從和林之泉達成了默契以後,他還真沒把這新來的縣長放在眼裡,但朱立誠可就不一樣了。人家是常務副市長,實實在在的市領導,不是他一個縣委書記能夠得罪得起的。
梁浩康聽了吳康的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於是上前一步,用手指了指堂屋,低聲說道:「朱市長和市府的齊秘書長都在裡面呢!」
吳康聽了這話以後,抬腳便準備往裡間走去,心裡暗想道,有小道消息說,梁浩康是朱立誠的人,現在看來,倒也未必,要真是那樣的話,朱立誠貌似沒有必要把他扔在外面,連門都不讓進吧!
梁浩康不清楚吳康此刻心裡的想法,見對方準備往裡面闖了,他連忙把手一伸,壓低聲音說道:「書記,這邊剛才出了一點事情,朱市長等著我們的處理結果呢,我覺得你要過去的話,還是最好先把這兒的事情擺平以後再說,你看呢?」
吳康聽了這話以後,自然沒有理由反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梁浩康這也是為了他好,他要硬是不領情的話,那可就有點不識好歹了。雖然他也清楚對方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目的,但這會卻不便戳穿。他現在有點明白梁浩康站在外面的原因了,看來人家站在外面是專門為了候著他的。現在他有點相信坊間的那個傳聞了,梁浩康十有八九是朱立誠的人。
吳康一進門就看出了情況不對,見公安局長鄭飛正一臉鬱悶地站在旁邊,而剛才在外面迎接他的,竟然是刑大的馬旺財。鄭飛在這,當然輪不到馬旺財出面,但這樣的情況偏就發生了,說明這裡面一定有貓膩。
儘管心裡已經有數了,但吳康還是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看著梁浩康問道:「浩康縣長,究竟是怎麼回事?朱市長第一次到我們縣裡來指導工作,怎麼就出問題了呢,是哪個不開眼的傢伙惹的事?我看他是活膩了。」
吳康雖然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但看眼前的情況,他知道一定是鄭飛這貨惹的禍。前段時間,林之泉離開的時候,執意要把鄭飛提上來,為了兩人能合作順利,吳康只有把公安局長的位置讓了出去。
想不到這才幾天功夫,這傢伙就惹禍了,他就算不往上踩一腳,也絕沒有出手相助的道理。他和林之泉之間只是合作關係,合作的前提是牟利,如果無利可圖或者風險太大的話,吳康是絕對不會蹚這灘渾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