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
額頭連同鋼鐵頭盔遭到刺穿。
身體大幅抖了一下,同伴就像斷線的風箏倒下,身上的金屬鎧甲在黑夜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祈禱有人可以聽到這道聲響趕來,但是這個時候正常人家早已入睡,唯一還會醒著的人,就應該只有像他們一樣,在酒館裡喝到爛醉的人吧。
但想也知道,酒鬼不可能會過來幫忙。也就是說,不會有救援到來。
唯一還活著的人——亞魯巴瞪視眼前的女子,頂著醉意與頭痛,強行擺出戰鬥姿態。即使如此,還是掩飾不了虛張聲勢的態度。看到女子輕描淡寫地連續殺死三名剛剛還在一起喝酒的同伴,戰意早已蕩然無存。
殺死同伴的女子甩了一下沾血的短錐,血液飛向四周,隱藏在黑暗中的短錐恢復原本的冷冽光輝。
「哼哼哼哼,那麼接下來只剩下你了。」
雖然看不清黑暗中的身影,但傳出來的清冽聲音顯示出那裡的確有人。她就像融入黑暗般站著,只有雙眼和手裡的武器彷佛在黑暗中閃耀。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自己也覺得這個問題很愚蠢,但是亞魯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落到這種下場。
因為先前在賽場上的丟臉表現,亞魯巴便夥同一群談的還算來獸人同伴們一起去酒館裡喝酒,藉以宣洩情緒。
曾經在競技場裡叱吒風雲的人物,竟然在比賽中落荒而逃,這樣的事對於亞魯巴來說實在太過羞恥,為了能夠暫時忘記這份恥辱,他和同伴們一直喝到酩酊大醉,才從酒館裡走出來,然後便遇到了這個女人。
由於亞魯巴以前曾在競技場中擊敗過很多對手,因此有可能是遭到怨恨。實際上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意圖偷襲的暗殺者了,只不過以前的那些半吊子暗殺者,都不是他的對手而已。
而現在眼前的這個女人,顯然跟以前那些菜鳥不在一個水平——不,甚至和亞魯巴也不在一個水平。
「你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嗯,我想想,只是想借你的腦子用一用而已。」
無法理解女人的話,亞魯巴眨了幾下眼睛。
「這、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我看了之前的比賽,有幾個比較在意的問題,想要知道答案而已。」
女人的回答讓亞魯巴更加不知道她殺自己的理由了,而且那宛如開玩笑一般的回答,顯示出她壓根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這讓亞魯巴的心中湧上一絲怒火。
「既然這樣直接問我就好了吧!為什麼非得這樣做不可!」
「那樣不行,我無法確定得到的答案是否為謊言。」
「我絕對不會說謊!」
「嗯?光是我絕對不會說謊這句話就是一句謊言呢,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絕對不會說謊的人呢。所以呢,我還是覺得親自動手取得答案比較好。」
亞魯巴完全聽不懂這個女人在說什麼,不禁板起臉來。
「你這個瘋女人!」
「嗯?你說我是瘋子嗎?也許是吧,還不都要怪我那悲慘的過去,被繼母虐待,好幾天都吃不上一頓飽飯;被鄰村的孩子欺負,回家還要因為衣服被弄髒而挨罰;在農田裡幹活的時候,被黑心販子抓走,賣給強盜團當僕人,沒日沒夜地幹活;想要逃走卻被抓,連續被拷問好幾天,最後不得不動手殺掉全部人。過著這樣的生活,我想正常人都會瘋掉的吧?」
亞魯巴的表情變得不可思議,然而女人的語氣卻再次發生了變化。
「開玩笑的,那些全都是騙人的,是我編出來的。我沒經歷過那些事,即使那是事實又如何,就算知道過去也無法改變什麼,只是各種事累積起來才會變成那樣,總之我很滿足現狀,但這並不妨礙我追求更美好的未來。」
女人說完,向前跨出一步,走出建築物的陰影,顯出她的外貌。
頭頂長長的耳朵顯示出她的身份,那是名為兔人的種族吧,然而女人身上裝扮卻讓納悶的亞魯巴不斷眨動雙眼,接著發揮出驚訝的叫聲。
「什麼?」
眼前的這個兔人女性,穿著女僕裝。
看到連續取走三名同伴性命的強大暗殺者,其真面目竟然是一個女僕,當然會感到吃驚。
雖然對有如搞笑的裝扮感到不快,但是兔人女僕從容不迫的模樣,讓亞魯巴覺得危險。
兔人女僕毫不在意亞魯巴的打量,放開手上的短錐,受到地心引力的影響,短錐刺進以石板鑲嵌的地面。如此銳利就代表這把短錐是由及其稀有的金屬製成。
「這可是精鋼打造的哦。」
更詳細一點,是純化鋼外面鍍上精鋼製成的,畢竟鍛造精鋼的技術本就是只有矮人才會的技術,而如今那個技術也在矮人工匠中失傳了,因此現如今已經很難找到以精鋼打造的武器,即使有,也大多是從以前流傳下來的。
不過,即使只是鍍有一層精鋼,也依然是出類拔萃的武器,普通鎧甲和頭盔在它面前形同虛設。
能夠得到如此稀有的武器,證明眼前這個兔人女僕的實力高強,也就是毫無勝算可言。
「竟然是精鋼,居然和那個傢伙持有相同級別的武器,難道你是那個傢伙的同夥嗎!」
亞魯巴所說的「那個傢伙」,答案當然只會是那個人,不過兔人女僕沒有理會他的質問。
「那麼該進行下一步了,如果失手讓你直接死掉的話,那可就派不上用場了……之前就因為失手,浪費了獲得情報的機會呢……」
兔人女僕一邊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話,一邊從寬鬆的袖中拿出另一把短錐。
「用這個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可能會有點疼,抱歉了。」
兔人女僕稍稍欠了欠身子道歉,完美的姿勢讓人一瞬間產生她真的是一個接受過良好訓練的女僕的錯覺。
亞魯巴從這股錯覺中回過神來,嗅到危機的他轉身背對兔人女僕狂奔。雖然聽得見裝模作樣的驚訝聲從後面傳來,但還是專心逃命。在沒有燈光的黑暗中,靠著自豪的方向感拼命奔跑。
不過隨著輕盈的腳步聲,女僕氣定神閒的冷酷聲音從後方傳來。
「太慢了。」
肩口竄起肌肉被撕裂的劇痛。心想應該是被短錐刺中,思緒也蒙上一層陰影。
精神控制。
亞魯巴雖然拼命想要抵抗,但是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不要緊吧?」
「嗯,沒有大礙。」
眼睛失去光彩的亞魯巴,轉頭對後方的女僕笑道。聞言的女僕也露出微笑。
「那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告訴我那個人的情報,把你了解的全部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