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麼,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嶺南城,將軍府內,聽聞探子傳來天盪峽最新消息的裴慶,立馬激動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厲聲大吼道。
探子縮了縮脖子,唯唯諾諾的說道:「回……回稟上將軍……天盪峽五萬多被俘虜的上陵軍兄弟,全……全都被……被白麒給活活燒死了,天盪關隘已淪為一片焦土……」
「呀喝~~」
裴慶暴喝一聲,一掌拍碎眼前的桌案,額頭的青筋不停跳動,血紅的眼球里滿是憤怒的情緒。
「好一個白麒,好一個遠東軍!竟敢逆天屠俘,本將軍與他們誓不兩立!誓不兩立!」
裴慶嘶聲怒吼迴蕩在整個將軍府內,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此刻這位猛將是有多麼的憤怒,無處發泄的他,揮動瘋拳,將府廳內一切物件盡數摧毀,看的楊國泰和呂子讓以及那探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他的怒火給波及。
過了好一陣,楊國泰見裴慶似乎氣消了一些,忙揮揮手讓探子先下去,對裴慶說道:
「裴將軍,眼下這涿州的局勢已經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還是速速離開嶺南,向上陵撤退吧,
相信白麒屠殺俘虜的事很快就會傳遍整個涿州,麾下那不足萬餘殘軍怕早已嚇破膽,不敢再戰了……」
裴慶冷靜下來後,仔細想了想,重重嘆息了一聲:「悔不聽狄安、陳昱之堅壁清野之計,先將涿州精壯轉移,不然也不會落到這般尷尬下場……」
呂子讓聞言上前勸道:「上將軍現在多言無益,還是速速撤回上陵再做計較,如果這時遠東軍殺來,那可就想走都走不了了……」
裴慶捏緊了拳頭,重重虛空揮舞了一下,嘆道:「傳令全軍,撤出嶺南,火速向上陵退卻,不過,本將軍發誓,一定會把陸羽、白麒這二人付出慘重代價!」
……
四月十三日,上陵,清河府……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裴濟坐在總督府大廳主案上,捧著剛送來的涿州情報,滿臉焦慮的對廳內眾人說道。
「本督的八萬上陵精銳啊,如今十不存一,那屠夫白麒罔顧天道仁厚,更是屠盡我六萬上陵將士,此等暴虐之徒,虎狼之輩,我們該如何能抵擋,
還請諸位趕緊替本督想想辦法,否則,遠東鐵騎一到,我等還能安然坐在這裡高談闊論麼……」
裴濟現在是又驚又怕,白麒那駭人聽聞的手段徹底把他給嚇的是魂不附體,連同在座諸多士紳也是同樣驚懼萬分,可謂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正面打不過遠東軍其實這都在眾人意料之中,就算在戰場上全軍覆沒也在可接受範圍之內。只是白麒屠殺降卒的手段實在太過兇殘,完全超出了他們的估算。
面對如此局面,狄安只能硬著頭皮提議道:「總督大人不必擔憂,劉策此舉定然招致天怒人怨,民心盡失,
何況我上陵仍然有六十萬大軍和兩千多萬百姓支持,劉策想要帶兵進入上陵,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能力……」
「你就不要再安慰本督了……」裴濟揮手止住狄安的話,「現在遠東軍都已經殺到了涿州,離我上陵就只有一地之隔了,還說什麼風涼話?
連裴慶都大敗而歸,如何能抵禦如此兇殘精銳的虎狼之師?告訴本督,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狄安說道:「總督大人請暫息雷霆之怒,既然局勢已經如此複雜,索性就死守上陵,與遠東軍進行一場消耗戰,等遠東軍糧草耗盡之時,再與其好好談判,為我上陵爭取最大的利益……」
裴濟聞言,不住點頭:「好好好,你們想怎麼樣都行,只要能把劉策擋在上陵邊境之外,你說什麼,本督都會應承與你……」
「總督大人英明……」狄安說了一句,爾後抬眼又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屬下建議,暫時撤掉裴慶上將軍一切職務,以安浮動的軍心……」
裴濟聞言一驚:「你說什麼?撤掉裴慶的職務,那有誰來指揮大軍抵禦劉策進犯?」
狄安說道:「屬下斗膽舉薦,以楊順為帥,統領上陵三軍,抵禦遠東軍兵鋒!」
「楊順?你說的是裴慶麾下那庶民出身的楊順?」裴濟聞言,眉頭緊蹙,很快連連搖手說道,「不成不成,數十萬大軍豈可交由一介外人?更何況還是一介庶民……」
狄安拱手說道:「總督大人,情況緊急,屬下願意擔保,楊順定不會辜負總督大人所託,將遠東軍抵禦在上陵省之外……」
「這……」
裴濟猶豫不絕,思量著要不要把軍權交給楊順。
陳昱見此,也立馬出列說道:「總督大人,屬下也願意與狄先生一道擔保楊順……」
裴濟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就讓那裴濟來總督府,聽聽他的退敵之策吧……」
狄安、陳昱忙俯身叩謝:「多謝總督大人……」
裴濟想了想,又說道:「另外,本督派人準備了一些禮物,命人給劉策送去,既然打不過人家,只能用其他法子跟他們緩和下緊張氣氛了……」
……
同一時間,得知天盪峽發生的一切後,劉策立刻帶著近衛軍,放下手頭一切事務,火急火燎的奔赴涿州。
在經過天盪峽,見到已經成為一堆焦土的天盪關,以及滿地未及清理乾淨的屍體,劉策臉沉的都快滴出水來。
等來到已經被占據的嶺南城後,一手促成天盪峽悲劇的白麒,早已跪在將軍府前,等候劉策發落。
「哼……」
經過白麒身邊時,劉策冷哼一聲,直接步入府廳,坐到了主案之上。
府廳內兩側站滿了各級將領,連陳慶都來了,想也知道他們是來為白麒求情的。
等落座後,劉策對白麒屠俘的事隻字不提,冷眼掃了一圈眾人,緩緩問道:「上陵方面有最新消息沒?各路大軍可否已經在邊境候命紮營?」
武鎮英拱手說道:「啟稟軍督大人,鎮字營、破軍營、先鋒營以及慶字營,已經全部在邊境集結,就等軍督大人一聲令下,對上陵發去最後總攻……」
陳慶也上前說道:「軍督大人,據情報司傳來的消息,上陵各地現在人人自危,生怕我遠東軍繼續進軍,裴濟更是嚇得魂不附體,聽聞整日以淚洗面,惶恐不安……」
劉策點點頭:「很好,讓情報司繼續加把勁,繼續給上陵施加壓力,本軍督就是要讓裴濟知道,敢忤逆本軍督將要付出怎麼樣的代價!
對了,聽聞裴濟已經派人去和各大世家結盟,也過去有些日子了,有具體消息傳來沒?」
楚子俊說道:「目前只探知雍州李宿溫和泰州古肇良十分支持上陵裴家與我遠東軍作對,其餘世家還未有具體消息傳來……」
劉策眉頭一皺:「古肇良在泰州,李宿溫的勢力在雍州,兩者省份差了上萬里,如何這麼快就得知兩者的動向?」
楚子俊回道:「軍督大人,因為古肇良和李宿溫現在就在京畿,估計凌思遠是直接在京師與他們碰頭,這才如此快把消息傳來了……」
劉策沉思不語,良久繼續說道:「先不去管他們了,讓情報司密切留意上陵動向,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前來回報。」
楚子俊應聲退下,然後大家把目光齊刷刷的瞄向劉策和跪在門外的白麒身上,似乎在考慮是不是現在就給他求情。
不想,未等他們開口,劉策率先朝門外大聲問道:「你跪在外面幹什麼?莫非有什麼委屈麼?給本軍督進來說話!」
白麒聞言,立馬起身進入府廳,低著頭又跪在府廳正中,剛準備說話,卻聽劉策一聲厲喝:「本軍督說了多少次了?男兒膝下有黃金,你莫名其妙跪什麼?想違反軍紀麼?」
白麒聞言,拱手說道:「軍督大人,末將有罪,還請軍督大人責罰……」
「罪在何處?」劉策沉聲問道。
白麒說道:「虐殺降卒,罪無可赦……」
劉策冷哼一聲:「虐殺降卒?你的意思是說,本軍督也該死了?」
白麒一怔,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就在他和周圍將領不知所措之際,劉策卻和身邊的鄔思道問道:「鄔幕丞,我遠東軍軍法律令你可曾熟記與心?」
鄔思道忙說道:「回稟軍督大人,這些時日,屬下一直都在熟記軍規律法,不敢說瞭然於胸,但也記得了個大概……」
劉策嘴角一揚:「哦?是麼?那鄔幕丞給本軍督說說,軍規軍律中,有沒有規定對已受降卻又譁變之徒採取的方案?」
「盡誅!」鄔思道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劉策點了點頭,在府廳所有人一片懵逼的眼神中,起身說道:「本軍督已經了解過了,天盪峽五萬四千降卒產生譁變,白麒果斷控制局勢,做出了最為正確的判斷,
但是,他卻沒在本軍督把命令送達前展開行動,也是嚴重違反了軍紀,念其事出有因,所以功過相抵,不予嘉獎,
另,因為手段過激,對涿州百姓造成極其不良的影響,所以杖責二十,罰俸三月以儆效尤,自己去軍法處領受軍杖吧……」
劉策這頓操作徹底讓包括白麒在內所有人都傻眼了,封愁年和武鎮英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陣,顯然他們之前準備好的求情詞彙一句都來不及用上,害自己白擔心一場。
「這,這就完了?」
白麒忍不住問道,這個處罰未免也輕的有些太過了,感覺實在是不好意思。
劉策怒道:「那你還想怎麼樣?讓本軍督跟著你一起挨軍杖麼?還不快滾,領完軍棍繼續回府廳議事!」
「遵命!」
白麒嘆了口氣,起身前往軍法處領罰,而府廳眾人則繼續開始商議接下來對上陵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