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威震天盪峽

  ……

  「嗚~~」

  犀利的角號聲驟然而起,迴蕩在空曠寬敞的峽谷上空,忽然出現大軍橫阻在羽字營必經的道路之上,萬餘士卒的喝喊聲鋪天蓋地,搖曳的旌旗遮天蔽日。

  正軍陣中一面「朱」字大纛,格外顯眼,那便是朱宏的大軍,主動前來迎擊陸羽。

  「嗯?哼……」

  陸羽見此,先是感到疑惑,但等看清敵人的軍容之後,嘴裡卻是發出一陣極其不屑地冷哼。

  他神色鎮定,對丁念說道:「傳我軍令,結陣禦敵……」

  「喝……」

  「嗚~~」

  很快,羽字營軍中也響起一陣嘹亮的角號嘶鳴,五千士卒齊聲一喝,迅速結成了一支支毫無死角的方陣。

  「咯噠噠……」

  朱宏軍中想起一陣馬蹄聲浪,卻見主將朱宏,帶著三百騎兵衝出陣外,在距離羽字營陣前百步距離停了下來。

  「誰是陸羽!」

  朱宏轉動手中半月戟,奮力一揮指向對面軍陣,大吼一聲,語氣中飽含了暴躁無比的戾氣……

  王充忙和陸羽說道:「陸將軍,此人和周圭同樣,都是裴慶麾下八虎之一的朱宏,善使一條半月精鐵戟……」

  陸羽虎眼微頜,輕蔑的一笑:「這種鼠輩也敢稱之為八虎?著實讓某感到可笑……」

  與是,他策馬上前,沖對面朱宏大吼一聲:「某,便是刀劈周圭犬兒與陣前的陸羽,爾等既知某名號,還敢試圖螳臂擋車?

  某奉勸爾等一句,速速下馬投降,讓開峽道,放我大軍過去,否則,周圭便是爾等下場!」

  朱宏聞言,橫眉努目,長戟直指陸羽,厲聲喝道:「賊子,傷我兄弟性命,還敢如此囂張,今日既然被我遇到,定要你為我兄弟償命!」

  「呵呵呵呵……」陸羽發出一陣不屑地冷笑,抬起手中偃月刀,指著朱宏方向,「某刀下不介意多添一條鼠輩亡魂……」

  「殺~~」

  「殺啊~~」

  朱宏暴喝一聲,拍馬上前,身後的肅立的大軍立刻緊隨朱宏一道,向陸羽所部,以排山倒海之勢撲了過來。

  「匹夫無謀……」

  陸羽冷笑一聲,撥馬迴轉陣中……

  「禦敵~~」

  「喝~~」

  一聲急促的銅哨聲響起,五千羽字營士卒立馬結陣而立,一支支鋒利的長矛對準了前方滾滾二至的敵人。

  朱宏策與馬背之上,雙眼死死盯著對面那一整排嚴密的盾陣,不停揮動手中半月戟,憤怒的瞳孔中,似要噴出一股火來。

  陸羽按住一旁早已嚇的瑟瑟發抖的王充,輕聲問道:「不要緊張,讓你見識下某羽字營是如何的驍勇善戰……」

  王充木然的點點頭,但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多少好轉,喉結隨著敵人的逼近,不停有節奏的上下滾動。

  「放箭……」

  「颼颼颼……」

  七十步距離,朱宏長喝一聲,身後在跑動中的弓箭手立刻向半空攢射出搭弦的利箭,頃刻間,兩千羽矢騰空而起,形成一片烏雲遮天蔽日,朝著羽字營軍陣呼嘯撲去……

  「叮叮叮叮……」

  箭矢落入羽字營陣中之際,立刻響起成片金屬碰撞的刺響,精良的鐵甲完好的護住了士兵身上各處要害……

  王充所在一面大盾之下,待箭雨的攻勢停止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去,等發現周圍沒有多少人因為弓箭手攢射而倒地之時,立馬對這支軍隊的防護能力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哼……」

  陸羽揮掌掃落掛在身上的箭矢,冷哼一聲後,雙目一沉,振臂高呼:「弓弩手,射擊~」

  「颼颼颼~~」

  「咻咻咻~~」

  盾陣之後,羽字營陣中弓弩齊放,帶著撕裂空氣的扭響,向著六十步開外的敵軍,旋馳而去……

  「噗噗噗噗噗……」

  「啊……」

  「不,我要死了……」

  成串冰冷的箭鏃洞穿一居居朱宏所部士卒的軀體之際,撕心裂肺的哀嚎立刻在天盪峽谷上空響起,空蕩的回音讓人聞之不寒而慄。

  「什麼……」

  挑開兩支飛馳近身的羽箭,朱宏看著四周同伴在箭雨弩矢的攻勢下痛苦嘶鳴的情形,不由失了神……

  而正在這時,朱宏耳邊響起一陣飛蝗振翅的噪響,他連忙回過神,本能的舉起半月戟想要揮擋,卻見前方數支疾馳的弩箭,在自己瞳孔中愈變愈大……

  「噗噗噗噗……」

  四支弩箭狠狠的刺穿了朱宏身上的甲葉,弩箭奔馳所形成的巨大阻力,直接將他掀落了馬背。

  「呃……」

  朱宏仰面朝天,口吐鮮血,望著碧空萬里,意識也開始漸漸消散,終於,四周喧囂的一幕幕他都看不到,也聽不到了,只有代表自己身份的那面纛旗遮住了自己的視線。

  ……

  「報~啟稟張將軍,朱將軍戰死了……」

  「你說什麼,朱宏死了?」

  關隘內,聞聽朱宏戰死的張浪,一把拎起前來稟報的探子,滿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也就在這時,關隘外傳來一陣悽厲的喧囂,張浪一把甩開探子,趴在垛牆之上望去。

  只見關隘之外,無數士兵丟盔棄甲,形態狼狽,哭喊著向關內撲來,顯然這些都是被陸羽擊敗的潰兵……

  「可惡!」

  張浪一拳重重擊打在垛牆土堆上,面頰因為激動而變動扭曲,不停微微抽搐著。

  好一陣,等關外亂軍逼近之際,才回過神來,大聲對邊上的親兵吼道:「火速關閉關門,不能放他們進來……」

  親兵一愣,忙道:「將軍,這些可都是友軍啊……」

  張浪聞言,伸手一把抓過親兵,面目猙獰的說道:「叫你關門就趕緊去,你就不怕這些亂兵中有敵人混在其中麼?快點,晚了就遲了……」

  親兵聞言,立馬連滾帶爬的向關隘跑去。

  但還是遲了,等親兵下令關閉大門的時候,已經有幾百人蜂擁而入,沖入了關隘之內。

  「吱呀呀……」

  「砰~~」

  沉重的關門被合上了,將數千潰兵都阻擋在了關門之外。

  這一下,讓正在逃命的亂軍徹底傻了眼,他們趴在關門之前,不斷敲擊著大門,紛紛喧囂著喝罵起來。

  「把門打開啊,放我們進去……」

  「你們這是做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敵人就要殺過來了,快啊……」

  「操!姓張的,你想幹什麼?難道不顧我們死活了?」

  「我明白了,這姓張的一定是見我們朱將軍死了,想公報私仇,折磨我們呢……」

  聽著關口下朱宏所部潰軍不停的叫罵,張浪只是沉著臉,一雙冷眸死死掃視著他們,並讓自己所部守軍將弓箭對準了這些友軍。

  親兵實在看不下去,對張浪說道「:張將軍,這樣做恐怕不妥吧?」

  「不妥什麼?」張浪沉聲問道,「萬一敵人混跡在這些潰兵之中,我們可就都完了,明白麼?」

  親兵面色為難地指著關下喧囂的人群,繼續勸道:「張將軍,這其中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怎麼可能會有敵人混入其中?」

  張浪說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能保證敵人不會趁亂奪關?你能麼?出了事誰負責?」

  親兵登時無語,只好站到一旁不再說話。

  「開門~」

  「開門~」

  「開門~」

  聽著關口外的亂軍在幾名軍官的指揮下,有節奏的喊著口號,張浪眉頭皺的更深,心中更加篤定這其中一定有詐……

  「吱呀呀……」

  就在這時,原本緊閉的關門忽然緩緩的打開了,木軸發出的刺耳聲響在整個關隘口迴蕩而起。

  張浪大驚失色,厲聲吼道:「怎麼回事?誰准許你們開的門?」

  「吼~~」

  然而,接下來,門外的潰兵齊齊吶喊咆哮著沖入了關內,淹沒了張浪震驚的嘶吼,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外面的潰兵如潮水般湧入。

  「將軍,不好了……」這時,一名滿臉鮮血的士兵一瘸一拐的來到張浪身邊,哭喪著臉說道:「敵軍士卒混進了關內,趁守門將士不備之際,打開了城門啊……」

  「什麼?他們是怎麼混進來的!」

  張浪只覺的自己眼前一陣眩暈,胸中憋著一口惡氣,強忍著要吐血的衝動。

  稟報的士兵說道:「之下關畢關門前,已有數百人沖入了關口,只是萬萬沒想到會有敵人混跡內中啊……」

  「你們這群廢物!」張浪怒吼著咆哮一聲,一腳踹翻士兵,「豬都比你們要聰明,潰兵入關就不會派人好生看顧麼?」

  發泄完後,張浪不再理會他,直接對親兵說道:「立刻召集人馬,絕對不能讓他們繼續衝進來!」

  話畢,張浪立刻跑下關口城牆,前去指揮大軍準備禦敵……

  但是,張浪還是遲了一步,他剛走下關牆時,混跡在潰軍中的羽字營士兵不停煽風點火,眼前所見到處是一片混亂不堪的景象。

  一瞬間,張浪腦海變得一片空白,知道這座關口是絕對守不住了。

  「張浪何在~」

  當張浪還沉寂在絕望的氣息中時,耳邊忽然響起一陣炸雷般的怒吼聲。

  聞聲望去,卻見陸羽渾身披甲,手持偃月刀,宛若戰神下凡,一步步向自己逼來。

  張浪嘆了口氣,抽出腰間佩劍,指著陸羽吼道:「張浪在此,賊子安敢犯境!」

  「放肆!」

  本打算勸降的陸羽聽張浪如此出言不遜,頓時怒不可遏的咆哮一聲,提刀箭步,踩在一名敵軍士卒的身上,借力縱身一躍,刀勢狠狠撲向了張浪。

  張浪本能的橫劍舉過頭頂,咬緊牙關想要擋下這勢大力沉的一擊。

  「哐~」

  「噗呲~~」

  血光飛濺,金屬震晃,雙方接觸只在短短的一瞬間,一切就已塵埃落定……

  張浪手中的佩劍已經斷成兩截,他搖晃了一陣,頭頂的血水如瀑布一般滑落,最後雙膝一曲,重重到在了陸羽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