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初捷

  ……

  「弓箭手,準備~」

  「咯吱吱~」

  「放~」

  「颼颼颼~」

  玄武關外,敵人嚎叫著向前逼近,關牆之上,崔諒冷靜的指揮身後弓箭手攢弓還擊。

  但聞一陣弦開滿圓、弓臂扭曲的刺耳聲響,在弓箭手鬆開弓弦一霎那,羽箭密如黑蝗,呼嘯著向關外蒙洛奴隸軍撲去。

  「篤篤篤……」

  然而,一波箭雨拋射下來,傳入弓箭手耳簾的僅是一片金屬釘入木料的破響,奔跑中的奴隸軍各個手持圓盾護住要害,加上距離太遠,又有逆風阻礙,所造成的傷亡可謂是寥寥無幾,縱使幾人身上中箭,也沒能破開他們身上皮製的甲冑。

  對於這一輪弓箭手拋射的表現,崔諒只是淡淡地繼續下令道:「繼續射擊,不要讓胡人靠近……」

  「咯吱吱~」

  「颼颼颼~」

  聞聽軍令的一千弓箭手再次挽起八鬥力的步弓,在各自軍官的指揮聲下,再次呼嘯著鬆開弓弦,將羽箭盡數向蠕動的奴隸軍傾瀉而去。

  「篤篤篤……」

  一名沖在最前方的奴隸,在半空箭矢即將落到頭頂之際,猛地舉盾迎上,瞬間盾牌之上就響起三聲震耳欲聾的晃蕩,足有三支羽箭的鐵鏃釘入了圓盾之上。

  「切~」

  另一名奴隸手持虎槍,將迎面落下的箭矢盡數揮落後,不屑的冷哼一聲,然後繼續向前衝去。而他那套在牛糞里浸泡烘烤過的皮甲上,僅掛著三三兩兩的箭枝,他看都沒看一眼,就伸手將它們全數取下丟在一邊。

  「可惡!」

  兩波箭雨下來收效甚微,基本見不到有幾個奴隸被掀倒,崔諒惱怒的拍了一下垛口,面色變的更加冰冷了。

  「崔參將,現在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著那些蒙洛人殺過來麼?」杜振曉憂心忡忡地對崔諒說道。

  崔諒聞言,瞪了杜振曉一眼,繼續下令道:「準備好金汁擂石,等敵人靠近,就往死里招呼,另外,八角弩啟用,注意胡人後面的攻城器械!」

  「遵命!」

  杜振曉大聲領命離去後,而崔諒此刻的神情卻變得更加凝重了,尤其劉策設立的三道鐵絲網究竟有沒有效果,能不能阻擋蒙洛人的步伐?說實話,他心裡壓根沒底氣。

  「前進,繼續前進!」

  眼看玄武關守軍的弓箭對自己造不成有效威脅後,薩摩陀羅和比罕思頓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不停催促自己麾下加速向前推進。

  隨著隊伍的推進,七千奴隸已經移動到了鐵絲網前……

  「這什麼鬼玩意兒?鐵做的?」

  一名奴隸在同伴的掩護下,摸了摸木樁之上被纏繞了數圈的鐵絲,眉頭不由皺了一下,對這種新鮮的玩意兒,他們永遠都充滿了好奇。

  「細絲爛鐵,沒啥用,看我一刀將他削斷!」

  在確認纏繞在木樁上的就是鐵製作的絲網後,那奴隸當即抽出尖刀狠狠的揮砍下去。

  不想這一砍之下,那鐵絲網極具韌性,除了鐵絲開始凹陷下去外,竟是無論如何都劈砍不斷,登時讓這些奴隸軍都感到萬分的詫異。

  「邪門了,怎麼這麼難砍?」

  在連續揮出幾刀,確定無法順利將眼前鐵絲網劈開後,那奴隸頓時有些氣餒了,只好向其他同伴都拋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都磨蹭什麼呢?為何又停下了?難道又要貽誤戰機不成麼?」

  見距離玄武關門八十步,隊伍又停下來之際,比罕思在十幾名奴隸士兵的掩護下,來到那隊奴隸面前,憤怒地問道。

  「統領,奴才們被這些鐵線纏住,過不去啊……」奴隸萬分委屈的對比罕思說道。

  比罕思聞言,瞥了眼那些鐵絲網,卻也沒過多在意,只是毫不留情等我一巴掌甩在那說話的奴隸臉上,然後拎起他的衣領,惡聲惡氣的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總之一炷香時間內,我要看到你們的身影都出現在玄武關大門之下,如果我看不到,你,還有我,都將被予以嚴懲,甚至全家都會被處死,聽清楚了沒!」

  「是,統領~」

  奴隸捂著被扇通紅的臉,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望著眼前密密麻麻的鐵絲網防線,仔細觀察了一陣後,發現鐵絲木樁之間的下半截剛好可以容納一個人匍匐前進後,當即帶頭鑽了進去。

  在這奴隸的帶動下,不少人有樣學樣,一起從鐵絲網下方匍匐著向前爬去。

  而在關牆上目睹這一切的劉策,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寒眸殺機盡露,對身邊的焦絡說道:「讓弩手就位,放蒙洛人進入第二道防線再開始射擊,記住,儘量瞄準了打,務必要將三成進攻的蠻夷留下!」

  「遵命!」

  焦絡大聲一吼,迅速去執行劉策的命令了。

  ……

  「挺順利的,呼……」

  當奴隸軍從第一道防線鑽出起身後,齊齊歡呼了一聲。

  可就在他們剛喘了口粗氣,還未來得及站穩的時候,一陣金屬扳機扣動的輕響在他們耳邊迴蕩……

  緊接著,一股風裂般的刺痛迎面而來,待這些奴隸回過神的時候,死神已經如期而至……

  「颼颼颼~」

  「噗噗噗~」

  呼嘯的弩箭席捲而至,之前那名之前拿刀砍鐵絲網的奴隸首當其衝,左面臉頰瞬間被鋒利無的弩箭破開,貫入了口腔之中。

  「呃~」

  「砰~」

  那奴隸頓時瞳孔一縮,緊接著發出生命中最後一聲輕哼,全身就被徹骨的寒冷包圍,最後跌跌撞撞的倒落在地。

  「砰砰砰~」

  「啊~~」

  那奴隸是第一個倒下,但不是唯一,也不是最後一個。臂張弩精準的命中將剛從第一道防線爬過來,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的蠻夷儘速射翻在地。

  很快,第一道和第二道鐵網防線中間,到處都是悽慘的嘶吼聲,令人聞之不寒而慄。

  「繼續,交叉射擊,弩手停下,弓箭手接上,絕對不能給蒙洛人半點喘息之機,給本軍督狠狠的射,射死這群狗娘養的!」

  劉策依舊在城頭上用窺鏡注視著玄武關外敵人舉動,並不時指揮守軍予以戰術還擊。

  「颼颼颼~」

  「咻咻咻~」

  玄武關上,密集的箭雨騰空而起,形成一片令人觸目驚心的黑雲,箭刃破空扭曲的嘶嘯,時刻絞動著關外鐵絲網前的奴隸軍。

  「噗噗噗……」

  「啊……」

  剛從鐵絲網下鑽出身軀的人影,還未來得及做出防備,就被成片成片的箭雨射成了篩子,不少人甚至還未從地上爬起,背部就中了數箭,只能在地上苦苦掙扎慘叫……

  而那些好不容易爬出鐵絲網的奴隸,剛起身瞬間同樣未及做出反應就被犀利的箭鏃破開了身上各處要害。

  短短一瞬間,激盪的血雨就在玄武關外灑落,碰撞之間迅速形成一灘灘血霧爆開,在空氣四周蔓延開來,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整個玄武關外的曠野之上。

  「噗~」

  一名奴隸剛從鐵網之下爬起身瞬間,就被一支疾馳而至的箭鏃洞穿了咽喉,霎時讓他那具沉重的身軀仰面倒落到了鐵絲網之上,就這麼掛在了木樁之上氣絕身亡……

  「啊~~」

  縱使這些奴隸再如何曉勇悍不畏死,在看到同伴被箭矢紛紛射翻在地那一刻起,自己又處於孤立無助的情況下,終究恢復了與生俱來的劣根性,喪失了血勇之氣,紛紛慘叫著想要向來時的跑去。

  可惜,來時不易,想退又豈能盡人意呢?尤其一堆同伴的屍體阻擋了退路,地面上流淌的血水又被寒風吹拂凝固成冰,再想轉身穿回去又談何容易?這樣不是成為玄武關守軍的活靶子了麼?

  「將盾牌安置到背上~」

  「噗~」

  一名奴隸腦子忽然一亮,大聲向四周同伴喊出了撤退的辦法,然而興奮之餘,他疏忽了防範,一支飛旋的弩箭直接從他後腦勺透穿,掀翻在了地上,最後也成為地上同伴中的一員,死時臉上還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不過這位奴隸的死也沒白費,周圍的同伴立刻將圓盾附在背上,彎下身子迅速鑽入鐵絲網向來時的路途撤去……

  「停止射擊!節省箭矢!」

  見蒙洛人第一波攻勢被打退,劉策果斷下令停止弓弩手繼續攢射,在盾牌的防護下,射出的箭矢純屬浪費。

  「胡奴退了~~」

  玄武關上,望著胡奴像條狗一樣的向來時撤去,不知誰大聲吼叫了一聲,接下來……

  「嗷嗷嗷~~」

  整個玄武關上爆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歡呼聲。

  「我們居然打退了蒙洛人?」

  「真的假的啊?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事實上,不少人至今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是真的,雖然只是一股不足千人的奴隸軍,傷亡預算也不過百十人上下,但這對他們內心造成的影響卻是不同凡響的。

  「唉……」

  望著玄武關內人聲鼎沸的情形,劉策只是微微嘆了口氣,爾後恢復到一臉風淡雲輕的模樣,回頭望向關外繡紅幡的大纛,眼神瞬間變得陰冷無比起來。

  「現在,你們還有多少血打算要流呢?」

  劉策面目逐漸開始猙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