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司第二天醒過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腳把顧延舟踹下床。
顧延舟剛想起身,又被枕頭猛地砸了一下。他被砸得歪了歪頭,然後反手將枕頭抓在手裡。
邵司套上褲子,站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顧延舟將枕頭扔回去:「早,昨晚爽嗎。」
邵司:「……爽個屁。」
顧延舟點點頭:「可不就是爽個屁。」
「……」
要不要臉了還。
「懶得理你,」邵司赤著腳下床,往洗漱間走,「邊上去,別擋道。」
顧延舟坐在地上看了一眼時間,早上八點整。外頭陽光很好,拉開窗簾便灑得整個房間都是。
能起這麼早,看來這人今天還有通告要趕。
「幹什麼去,又去唱歌?」趁著邵司刷牙的功夫,顧延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雙手環在他腰間,不太想放他走。
邵司漱了口,拿毛巾蓋住臉,聲音透過一層布料聽上去悶悶的:「那是音樂節GG,今天得過去補拍昨天的戲份……你鬆開,礙手礙腳的。」
顧延舟摟著他沒放手:「早上想吃什麼?」
「就你這水平,撐死也就能做出來一份水煮蛋。」邵司洗完臉將毛巾掛回去,手覆在顧延舟手上,然後將他的幾根手指頭一點一點掰開,「重點是我要遲到了,我定的鬧鐘本來是七點。早飯我跟李光宗在車上吃——別看我,你看我也沒用。」
顧延舟鬆了口:「行吧,那晚上等你回來一起吃晚飯。」
邵司自顧自地扒開衣領,專心對著鏡子左看右看,脖子上幾個曖昧的痕跡實在讓人無法忽略:「……顧延舟,都跟你說了脖子以上別亂啃。」
顧延舟抬手在那片地方摸了摸:「沒辦法,忍不住。」
等會兒還要上鏡,總不能直接這樣過去。邵司懶得跟他吵,找出一隻全新未拆封的遮瑕膏,照著說明看了半天:「這什麼啊,長得跟口紅一樣,直接抹?」
顧延舟接過,將膏體旋出來一些:「嗯?這個我好像看人用過,哪來的」
邵司道:「李光宗給的。」
自從上回在餐廳里,他在阿崽面前坦然承認吻痕之後,那貨就給他買來一隻遮瑕膏,叮囑他千萬要記得用:「你們倆克制一點,太招搖了,實在忍不住,記得事後塗一塗。」
最後李光宗趕過來的時候,邵司正躺在顧延舟腿上,顧延舟撩著他頭髮,給他上遮瑕。
李光宗:「……」哎,每天都是這種少兒不宜的景象。
「你們最近注意著點。剛才我來的時候,後面一直有幾輛黑色麵包車跟著,繞了好幾條街,幸好紅燈把他們攔著,這才甩掉。」李光宗心很累,「你們同居同得太高調了。」
被揭發也只是時間問題。
雖然顧影帝家附近他們沒膽曝光,但是他們兩個現在每天的大致行跡路線都差不多,這已經相當可疑。
今天那幾輛車,十有**是狗仔。
狗鼻子似的。
邵司順手從桌上拿過鏡子,照了兩下,確定沒什麼太大問題便從顧延舟腿上爬了起來:「怕什麼,談個戀愛而已,是s-a人了還是犯法了。」
李光宗心下百感交集,覺得他家邵爹還是一如既往地天不怕地不怕的**樣,正要說點什麼,不小心瞥見對面的掛鍾,時針已經橫在八至九之間,急忙道:「我去,要來不及了,趕緊穿鞋……吻痕到車上遮去。」
邵司換鞋的時候,顧延舟一直倚靠在玄關處看著他。等他換好鞋,剛一隻腳踏出去,嘴裡那句『拜拜』剛冒出來半個聲調,顧延舟突然伸手,將邵司整個人又拽了回去。
李光宗走到一半,還在絮絮叨叨個沒完:「我跟你說啊,你得做好準備,上次假唱是因為收音的那個東西臨時出了點小問題,今天收音可是正常收的……之前讓你在家裡好好練練,你……」
「你人呢?!」
李光宗發覺沒人跟上來,回頭一看,只看到一扇緊閉的大門。
隔了幾分鐘,邵司才再度推開門從裡頭走出來。
邵司面不改色:「我落了點東西。」
李光宗:「哦。」
到了車上以後,李光宗沒忍住,又道:「可……你嘴有點腫。」
邵司:「……」
九點半正式開工,邵司換好了衣服——他第一次穿這種有點耀眼的搖滾元素服飾,往舞台上一站,手裡拿著話筒,只要不唱歌,看上去真的像個專業歌手。
妝容化得稍微有點重,尤其眼睛,被眼線勾得特別深。
尤其是那種全世界的星光都照在他一個人身上的樣子。
超帥。帥瞎了要。
李光宗沒忍住慷慨激揚的心情,偷偷在底下拿著手機給顧延舟錄了一段。
李光宗心道,要是他家邵爹唱歌不那麼尬,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顧延舟正在吃早飯,收到提示便放下手裡的刀叉,劃開手機,視頻緩衝兩秒,手機屏幕上呈現出一片伸手摸不著無知的漆黑畫面。
過了兩秒,突然之間,聚光燈開關被打開,強光從上面呈散射狀照下來,那些光悉數灑在台上那人身上——等音樂響起,邵司緩緩睜開了眼睛,那目光,好像正穿透屏幕專注地盯著誰看。
顧延舟低低地笑了一聲:「裝得有模有樣的。」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本來打算再多誇誇他,只見邵司面無表情,張嘴跟著配樂唱了一句:「天快亮了,你還睜著眼,心裡藏著的那個人,他在觸摸不到的天邊……」
這唱功,一言難盡。
跟小學生讀課本似的。
導演緊急喊停:「卡!」
導演喊完『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措辭措了半天,最後說出來一句:「……那個,我說句話你不要生氣啊,正所謂術業有專攻,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缺陷,這並不可恥,也無需為此感到自卑,你要不還是繼續假唱吧?」
邵司:「……」
視頻就只錄到這裡,總共一分多鐘。
結束的時候,除了導演猶豫不決的話語,還混著李光宗難以自持的狂笑聲,拍攝畫面也隨著他的笑不停上下抖動。
……
假唱容易,一遍過,錄得很快。
他和徐桓揚本該一起同台,但是歌神因為有別的通告,時間上排不開,說會遲一個小時。所以編導臨時改了一下腳本,變成了分開出場,等最後再補錄一個站在一起的鏡頭就行。
等邵司假唱完下來,李光宗還沒調節好心情,一看到他那張臉就噴笑:「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咧,這麼多年下來爹你在歌唱領域絲毫沒有進步。」
邵司:「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他說完,留意到李光宗手機屏幕上似乎有什麼不太對勁的內容:「你跟誰發微信呢?」
李光宗心裡『咯噔』一下,後知後覺地想藏起來,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上午10:21。
【李光宗】:好尬!
【顧延舟】:尬這個詞已經不太能夠說明問題了。
【李光宗】:顧影帝,您還想看嗎,我再給您錄段?
【顧延舟】:……他還唱嗎?不唱就接著錄吧。
……
邵司視奸完他們兩人的聊天記錄,臉上說不上來是什麼表情,居然勾起嘴角笑了,然而這笑落在李光宗眼裡總覺得瘮得慌。
然後他抬手,摁在語音鍵上,一字一句地說:「顧延舟,做好心理準備,你完了。」
徐桓揚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小時以後,他帶著口罩下了車,跟導演說話的時候口罩也沒摘下來。
徐桓揚經紀人給導演遞過去一根煙,賠笑道:「真的不好意思,非常抱歉,還望你們見諒,晚上!晚上我請大家一起吃飯!」
導演接過煙,點上,抽了兩口,這才抖抖菸灰道:「沒事兒,我能理解的,大忙人麼。」
說話間,他注意到徐桓揚的口罩一直沒摘,隨口一問:「怎麼了,怎麼老帶著口罩啊?」
徐桓揚的聲音啞得不可思議,說話都非常艱難,還沒說兩個字,經紀人急忙接過話:「昨天不是下雨麼,淋了雨,一會去就發燒……也怪我,沒留意到桓揚最近身體情況本來就不太好,工作又多,這病來如山倒……」
經紀人說著,徐桓揚便咳了幾聲,聽上去病得真挺重。
導演:「啊?這樣啊。」
導演轉眼又一想,道:「那要不你也假唱吧,我們爭取一條過,能行嗎?能堅持住嗎?」
邵司坐在一邊休息,闔著眼,耳朵里塞著耳機。
他這個搭檔還沒什麼反應,李光宗倒是嘆了口氣,覺得頗為遺憾:「本來還以為能聽到歌神唱現場版……又泡湯了。」
邵司沒把這個徐桓揚當回事。
然而就在他閉目養神的時候,多日沒有出現的系統突然上線。
[任務對象,徐桓揚。任務完成所得壽命,五年。]
[……]邵司緩緩睜開眼,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啊?]
系統繼續道:[本次任務沒有任務提示。]
邵司說出早已經聽爛了的下半句話:[不限時間?]
[不,這次有時限。]系統沉聲道,[時限為三個月。]
邵司:[超時會怎麼樣?]
系統:[……不會怎麼樣。]
[……]
邵司:[您這是在放屁?]
系統解釋道:[讓你有點危機意識麼,怕你談戀愛就不務正業,變得特別散漫。我告訴你,你們這種小年輕我見得多了。恨不得整天膩歪在一起,跟連體嬰兒似的,嘖。]
邵司捏了捏右手手指骨節,意味不明道:[連體嬰兒?你好污啊。]
系統:[……]到底是誰污!
邵司道:[你想太多了,我就現在挺想殺了顧延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