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因為沈泊舟一句「辭別」,氣了三天沒跟他說話。
連李風蟬都困惑了。
她看著站在門外,手裡端著午膳,卻半步不敢進的沈泊舟,還有屋子裡背對著門口,連背影都寫滿了生氣的陶眠,許久,悄咪咪地開口。
「你是不是搶他吃的了?」
「……並無。」
李風蟬更加不解。
「那太奇怪了,平時小陶道長對你不是很好麼?你也不像是會惹人討厭的人啊。要說你煩他了,那我還信。」
屋內的陶眠耳朵動了動,沉沉開口。
「我就算坐得遠也能聽到有人在嘀咕我。」
「……」
李風蟬咳嗽兩聲,趕緊把自己撇清。
「小陶道長,剛剛肯定不是我說的。」
「……」
李風蟬懟了懟沈泊舟的手肘,示意他進去,對方搖搖頭。
陶眠沒點頭,他是不會魯莽的。
李風蟬「嘖」一聲,有點恨他不爭氣,自己一個跨步跨過去。
「小陶道長。」
李風蟬繞到陶眠前面,陶眠把頭別過去,然後李風蟬又追過去。
「你有事說事,少來這套。還有,別給沈泊舟說情。」
李風蟬只說了兩個字。
「餓嗎?」
「……」
最後陶眠妥協,讓飯進來,沈泊舟繼續站在外面。
李風蟬在此之前用過了午膳,但她還是陪著陶眠吃了點。
桐山派試劍大會在即,弟子們緊鑼密鼓地籌備。李風蟬和醫堂的堂主於蓮生聊起此事,於堂主勸她也試試。
「他說我爹雖然資質平平,但我比他有天賦多了,讓我不要浪費我的天資。」
於蓮生這話說得不假,陶眠也看出來,李風蟬在劍法這方面的領悟能力格外強,每次學得最快。
傳授劍法的師傅是個不苟言笑的老古板,每每見到李風蟬,對她也比對其他的弟子溫和。
當然,陶眠肯定是這幫弟子當中學得最快的一個,但他經常故意把劍甩飛出去,扎在其他弟子衣角或者是髮絲。
某次陶眠做得最絕,師傅罰他加練一個時辰,他不服氣,抱著十把劍,嘩啦扔到天上。
那些普普通通的鐵劍被他的靈氣牽引,刷刷刷地向四面八方飛出,最後,十個弟子被釘在牆壁上。
陶眠是有分寸的,劍刃只是刺穿了他們的衣服,因而人僅僅略受驚嚇,沒什麼大事。
……不過那個不小心被刺在襠下的倒霉弟子心理陰影最大,過了好幾天都沒緩過來。
他們名義上是道嗔長老的弟子,但長老每天事務繁多,不能時時刻刻把弟子掛在身邊。
而且有些公共課得上,不然顯得太另類。
三人初來乍到,就被放在了最基礎的班裡面,約等於幼兒園大班。
因為陶眠任性,不好好學,學會了也不好好耍,所以李風蟬目前是他們這個練劍堂苗苗班最厲害的弟子。
於堂主勸李風蟬參加,陶眠也贊同。雖然小姑娘現在對於舞槍弄劍的興致不高,全憑天賦在動,但等到她將來領悟了劍道的意義,必然會成一方人物。
所以陶眠也讓她先報個名。
兩人聊著聊著,李風蟬就把話題牽到沈泊舟身上,問陶眠為啥突然要跟他絕交。
提起這茬,陶眠吃飯都不香了。
「你問他,是他先要跟我決裂。」
「啊?」李風蟬先是疑惑,隨後不知道想到些什麼,又低聲問陶眠,「是不是沈泊舟終於忍受不了你這一天到晚瞎折騰的勁兒?我說小陶道長,你別怪我多嘴,他能跟到現在,耐性已經是非比尋常。」
陶眠差點氣笑了。
「好哇!你們兩個商量好了過來氣我是吧?嘿呀我這暴脾氣——我劍呢?我今天就肅清門戶!」
「哎哎哎,別動真格的呀!」李風蟬趕緊勸他坐下,「是我們不對,我們錯了。你先消消氣兒,病剛好可承受不住這麼大的火氣。」
陶眠是給根棍兒他就要上,立馬裝作自己頭暈。
「不行了不行了,我感覺我急火攻心,馬上要掛了。天要亡我——」
門口的沈泊舟一聽,站不住了,也跨過門檻進來。
「哪裡不舒服?」
沈泊舟老實人,這要換做陶眠其他的弟子,別說關心他,這會兒不挖好坑等著他躺進去都算好的。
陶眠本來還裝著呢,看清楚沈泊舟那張臉之後,這氣性又上來了。
「六船,你說,我待你不夠和善嗎?」
「小陶道長待我,自然是很好的。」
「我有對你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嗎?」
「這個更是沒有。」
「那你為何非要執意離開?」
一說起離開二字,李風蟬有些吃驚。
原來沈泊舟竟然是要離開嗎?
現在氣氛不大對,李風蟬怕戰火燎到自己,找了個藉口悄悄溜走。
現在屋內只剩下師徒二人。
沈泊舟跪在地上,和當初在桃花山跟黃答應打架時一樣。他抿了下唇,才開口回師父的話。
「仙人師父,你很好,但六船並不值得,沈泊舟也並不值得。」
他把沈泊舟和自己單獨說,是因為有他的考量。
他和其他的師兄師姐不一樣,沈泊舟,那個作惡多端的人物,或許遲早會,奪回這具身子。
而到時候陶眠作為他六船的師父,又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