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是,這個病人對吡啶斯的明的治療,效果非常差。就算在用藥期間,病情還在繼續加重。
所以,李苹認為,這個病人,重症肌無力的診斷可能性不大。
李苹剛說完,韓治的眼睛,便盯著李苹,眼神里,有著不滿與憤怒。也許,韓治覺得,李苹現在的話,為什麼遲不說早不說,偏偏在這個時候說,明顯是要擺韓治一道。
韓治自己不明白,李苹跟著他去會診時,李苹根本沒有發言的機會。
李苹說完,陳浩正準備發言,韓治搶先開口了。
韓治死鴨子嘴硬,依舊認為,這個病人所患的疾病,就是重症肌無力,病人的治療效果不好,並不是診斷錯誤,而是因為吡啶斯的明的用量不夠。
他建議,改用起效更快,劑量更大的新斯的明,通過肌肉注射進行治療。
蘇承慶聽罷,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一般而言,新斯的明大多用於診斷性試驗,除非在肌無力危象時,才考慮使用肌肉注射新斯的明。
因為韓治的原因,這一次,蘇承慶選擇不開口,是的,蘇承慶與韓治之間,有很多的利益關係,令蘇承慶投鼠忌器。
而陳浩則不一樣,陳浩的角色,決定了陳浩是必須開口的。
韓治發言後,看了陳浩一眼。很顯然,他希望得到陳浩的支持。可是,在專業問題上,陳浩從來不會妥協。以前的翟向文,蘇承慶,到現在的韓治,都不可能令陳浩違心妥協。
陳浩開口了,陳浩的話,直接顛覆了韓治的診斷,否定他的治療方案。
陳浩認為,這個病人,是一位63歲的老年女性,並不處於重症肌無力的發病高峰年齡,而且,病人的起病很緩慢,主要表現為四肢乏力,晨輕暮重的表現並不明顯,甚至可以說,這只是病人的主觀感受,並非客觀存在。
而且,在體格檢查時,病人並沒有表現出病理性的肌肉疲勞現象,這在重症肌無力的病人身上,是極為少見的。
換而言之,沒有病理性肌疲勞,下重症肌無力的診斷,是非常勉強的。
再結合這個病人對治療的反應,一般而言,重症肌無力的病人,剛開始時,對吡啶斯的明是很敏感的。而這個病人,從使用到現在,可以說,沒有任何效果,病情依舊在加重。
另外,病人還有一個特徵,據病情記錄記載,病人從發病以來,消瘦很明顯。
雖然目前的檢查,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器官、部位有腫瘤的病灶,但是,檢查不出來,並不等於這個病人沒有。
世界上所有的儀器,都不可能看出所有的病灶,更不能診斷出所有的疾病,作為醫生,應該對這一點有清醒的認識。
「從病人的臨床症狀表現來看,我更傾向於認為,這個病人,是因為某種惡性腫瘤,所引起的遠隔效應。」
「這個病人的症狀,是因為病人身上的惡性腫瘤,分泌出一種物質,這種物質,可以攻擊神經肌肉接頭突觸後膜,導致這個地方的膽鹼酯酶受體受到損害,從而導致肌肉乏力。
「因為這種破壞,導致膽鹼能受體的數量減少,而不僅僅是膽鹼能受體的功能減弱,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病人對抗膽鹼酯酶的藥物,並不敏感,甚至沒有效。」
「這個時候,如果使用大量的抗膽鹼酯酶的藥物,會導致突觸後膜中,僅剩的膽鹼能受體加速消耗,從而導致病情的加速發展和惡化。」
「所以,我的觀點是,今天不要使用大量的抗膽鹼酯酶藥物,而是儘量維持病人身體內環境的穩定,維持水、電解質和酸鹼平衡,保證病人的營養供應。」
「這樣做,是為我們爭取機會,查找病人身上可能存在的病灶,否則,我們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陳浩的觀點,與韓治的觀點,剛好相反。
韓治聽完陳浩的發言,沉默了一會。表示不同意陳浩的觀點,並堅持使用大劑量的新斯的明,並要求主管醫生和值班醫生,密切觀察病情的變化。
看見韓治如此的固執,陳浩也沒有與他爭論。
韓治的水平就擺著那,與韓治辯論專業性的問題,除了白費口舌,就是拉仇恨,對此,陳浩是不屑一顧的。
陳浩心中輕嘆一聲,告訴主管醫生,按照韓院長的指示,給病人用藥治療。另外,也請主管醫生和值班醫生。密切觀察病人的病情變化。
當天,剛好是梁不凡值班,到了晚上,果然如陳浩所言,這個病人的病情急劇惡化,不能呼吸。
梁不凡馬上請相關科室會診,為病人做了緊急的氣管切開,上了人工呼吸機。
到了第二天早上,陳浩上班的時候,梁不凡跑過來,對陳浩說:「老師,果然如你所言,昨天晚上,病人的病情急劇惡化,昨晚已經做了氣管切開,上了人工呼吸機。」
「目前,這個病人的情況非常差,按照這個勢頭,估計過不了今天。」
「嗯,知道了,你已經盡力了。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陳浩顯得很無奈。
「是的,老師說得對。」梁不凡對韓治的做法,也是十分的不屑。
「老師,昨天搶救完,病人的兒子問我,我是誰的學生。我對他說,我是您的學生。」
「因為昨天的討論,病人的兒子也在場,所以,他一聽說我是您的學生,馬上對我說,你的老師厲害。你跟著你的老師,有福氣,你應該努力學習,將來肯定會學到很多東西。」
「嗯,這樣的插曲,你知道就行,不要對任何人說。」
陳浩知道,在這樣敏感的時刻,任何人的任何一句話,都可能刺激到韓治那敏感的神經,從而令他對陳浩的打壓和圍堵,變得更加猛烈。
現在,梁不凡想起這個病例,頓時有所感悟。但是,他對肺癌造成關節變形,還是感到不可以理解,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