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爭鋒相對

  蘇瑤依唇畔含笑,一雙柔弱無骨的手輕輕端起侍女呈上的酒樽,先是與韓非寒對視一眼,又與他一起舉杯,

  「諸位,今日不僅有美食佳肴可品,本宮還專門給大家準備了精彩紛呈的歌舞作襯,還望大家盡情享樂,不要有任何約束。💔♤ 6➈Ⓢ𝔥𝔲𝕩.ᑕ๏ⓜ 🍩♗」

  「帝後如此伉儷情深,琴瑟和鳴,不僅讓諸位大臣們欣慰不已,同時也讓臣弟好生羨慕啊!」

  韓非寒抬眸,右側的靖王韓非離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正望向自己。

  「五弟既如此羨慕,乾脆朕便做主為你賜一門親事,免得你成日遊手好閒不務正事。」

  底下眾臣皆發出一陣輕笑,韓非離卻也不惱,只笑著擺了擺手,「這可使不得,王兄方才還說臣弟不務正業了,臣弟可不敢再浪費時間在這後宅之中,還是專心替皇兄分憂的好。。」

  「五弟這話可是不妥了。」蘇瑤依鳳眸微轉,「古人皆云:『先成家,後立業。』只有成了家了,你做起事業才會既有拼勁又有指望。」

  靖王討饒道,「那是因為王嫂你知書達禮,賢良淑德,王兄才可無後顧之憂,若是不小心教我遇見個嬌縱蠻橫,又成日惹是生非的,那臣弟只怕就不是無心事業了,而是無暇分身了。」

  韓非寒故作嚴肅的伸手點了點他,「就會耍貧嘴,這滿朝大臣的閨閣之女啟能都如你所想的那般刁蠻!再說了,有時候夫妻之前,有個活潑愛鬧的也不失為另一番情趣。」

  韓非離忙笑著對眾位大臣作了個揖,「各位還請莫怪,不是本王要一桿子打翻一船人,實在是生怕王兄莫名就將本王此時的清淨日子給破壞了。」

  「看,終於將你心裡話說出來了不是!」韓非寒搖了搖頭,一臉無可奈何。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誰都知道霽月國不光是有一個氣宇軒昂,威儀天下的君主,還有一個風流倜儻,至今未娶的靖王。

  所以此次底下不乏有命婦帶著未出閣女子一同前來赴宴的,那些女子一個個以扇遮面,聽到此處也不由得都含羞低頭,不敢再多瞧靖王一眼。

  「王上說得不錯,靖王你的確對女子有失偏頗。」

  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在這偌大的殿中顯得尤其明亮,眾人皆朝著聲音處望去,卻見尚書夫人正一臉尷尬的扯著一旁身著鵝黃色散花水霧百褶裙裝的女子袖口。

  只見她以扇遮面,唯看得見兩道英氣秀致的眉毛正執拗的擰起。

  韓非寒哈哈一笑,「朕道是誰家女子如此膽大,原來是張尚書家的千金,無妨,讓她說完。」

  張尚書及其夫人誠惶誠恐的抹了一把汗,其千金張幼儀卻絲毫不見緊張,反而更加直言不諱。

  「世上女子數以萬計,有嬌柔的,賢淑的,自然也就有活潑的,耿直的,但每一種都有其獨特的人格魅力,方才幼儀聽得靖王一番言辭,料想靖王心中一定視女子為洪水猛獸,不然何以看所有女子都是麻煩精,惹事鬼!」

  如此不知禮數,當眾頂撞靖王,眾人皆替張幼儀倒抽一口涼氣,便連靖王也是頭一遭被一個小丫頭公然懟的無言以對,半晌後才打著哈哈笑出聲來,

  「張小姐如此慷慨直言,倒教本王好生慚愧了,只是本王雖說對成婚之事無甚興致,但也不至於對女子有任何貶低之意,方才言語之間若令張小姐覺得有冒犯之處,還望海涵才是。」

  「海涵不敢當,幼儀只是聽不慣靖王如此瞧不起咱們女子而已。」

  「哎喲,要不是尚書家的千金呢,果真比一般人要有膽色。」一直默默品著桂花釀的琦妃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張尚書留著兩撇山羊鬍,此時聽得琦妃這不陰不陽的話立即便冷汗直冒。他一把按壓住還要出口辯駁的女兒。

  「琦妃娘娘莫怪,小女初生牛犢,方才所說的一番話的確有些口無遮攔了。」

  琦妃笑了笑,接著說道,「本宮有何怪罪的,她能為我等女子挺身而出,此等勇氣著實讓人佩服,只是這性子如此要強,不知今後得要何等威風的男子才能入得了張小姐的眼呢!」

  「這…」張尚書為難的支吾道,「小女年歲尚輕,臣…暫時還未考慮如此久遠。」

  「哦,也是。」琦妃遠遠朝著韓非寒嬌媚一笑,「王上您瞧,看來張尚書暫時還捨不得他的寶貝女兒呢。」

  韓非寒淡笑如斯,「這丫頭古靈精怪的,倒的確惹人喜歡,既如此,那朕就乾脆成全張大人一番,且讓這丫頭在張大人眼前多留幾年吧。」

  張尚書與其夫人一聽,面上立即便脹成了豬肝色。

  女兒今歲正值二八,本來兩夫妻打算著今日帶她出來開開眼界,也在眾位夫人面前混個臉熟,想不到就因為女兒這一番話,就讓她出閣的日子平白往後推了幾年。

  兩人頓時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且還得強撐著出席謝恩。

  如此一番後,殿中的禮樂方才奏響,殿門口早已等候多時的舞姬一個個輕盈而至,她們身著水綠色束腰百褶裙,腳尖隨著鼓點輕柔的旋轉著,盛開出一朵朵綠色的花。

  琦妃靜坐在矮几前,微醺的眼眸透過不停旋轉的舞姬直直的望向對面的男子。

  那男人一身玉白色束身長袍,頭冠白玉,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琦妃恍惚有些失了神,就連手中的酒樽何時傾瀉猶不自知。

  「姐姐在看什麼?」今日方才解禁的顧安蕊斜睨著鳳眸朝對面看去。

  只是除了不停旋轉的舞姬她倒什麼都沒發現。

  琦妃驟然醒神,漫不經心的將手中的酒樽放至桌上,

  「這宮裡的舞姬跳來跳去也只是這一兩樣,本宮看著真是覺得眼花繚亂。」

  顧安蕊似有同感,「妹妹也覺得不甚理想,舞姿如此妖嬈狐媚,當真是不堪入目!」

  琦妃心不在焉的點點頭,眼尾卻瞧見對面那人不知何時起身正默默朝外邊走去。

  「聽說姐姐前些日子不慎落了水,因此得了好大一場病,今日看來,果然面色不佳呢。」

  琦妃面色不悅,側眸打量了顧安蕊一眼,只見她一身杏色飄廖裙紗裹緊綢緞,顯出玲瓏剔透的誘人身姿,抹胸藍蝶外衣將她白皙的肌膚遮的若隱若現。

  晶瑩剔透的倒墜耳環垂下,散落肩旁的青絲用鏤金玫瑰花簪子挽起。斜插入流雲似的烏髮。妝容精細,額間輕點朱紅,卻似嬌媚動人。

  「想不到妹妹終日出不了永安宮,消息卻半點不落人後嘛。只是本宮纏綿病榻這是事實,不像妹妹,沒病也非得裝出些病來。」

  「你!」顧安蕊氣的花枝亂顫,回頭卻發現韓非寒的目光正若有似無的往她們這掠過。

  她正了正身姿,將身段展現的更加優美玲瓏,「姐姐這說的是什麼話,任誰生了我那般大病都會心有餘悸,想著讓御醫加強鞏固一番,這如何就是裝病了?」

  琦妃輕蔑的瞥了她一眼,「是不是裝病本宮說了不算,還得要王上相信才行,就像本宮,上次雖說不慎落水,但也幸虧王上救護及時,這眾人都明眼看著的,任誰也不會污衊是本宮自己跳進了水中吧。」

  顧安蕊緊泯著唇,面上隱有青筋浮動,「是啊,姐姐多會挑時候,便連落水也有王上親自搭救,這等「運氣」妹妹們只怕是望塵莫及了。」

  琦妃心不在此,也不屑與顧安蕊多說,她懨懨的拂了拂裙擺上的褶皺,站起身,「妹妹既羨慕,也可往池子裡跳跳試試運氣,就算等不到王上,一兩個身體健碩的侍衛也肯定是有的。」

  「高雪琦!你簡直滿口胡言,待本宮見著王上,勢必要將你方才的話如實稟明!」

  琦妃聽罷嗤笑一聲,「去吧,順便將你這弱柳扶風之姿在王上面前好好展現展現。」

  說罷也不管顧安蕊在身後氣的如何咬牙切齒,便直往外面追去。

  綠雲在她後面趕的氣喘吁吁,「娘娘,您這是要去哪兒?馬上就輪到各宮娘娘們獻舞了。」

  琦妃駐留在離朝和殿不遠處的荷塘邊左顧右盼一番,心不在焉道,「綠雲,你先回殿中去,待會兒若有人問起,就說本宮回去換衣裳去了。」

  「這…」綠雲遲疑的攪著手指,「那娘娘可要快去快回,今日端午夜宴,王后娘娘若遲遲看不見娘娘只怕又會有所不滿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琦妃揮了揮手,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摸了摸臉頰,

  「綠雲,你瞧瞧本宮面色可真如顧安蕊所說那般不好?」

  綠雲仔細看了看,「奴婢瞧著還好,怕是安妃故意擠兌娘娘的吧。」

  「本宮想著也是,不過待會兒還是要回去補補妝的,初柒不是新制了脂粉過來嗎,正好試一試,方才那熱氣將本宮的臉都熏花了。」

  琦妃正絮叨著,突然眼尖的瞧見不遠處有一個月白色的身影一晃而過。

  她面色一喜,忙整了整髮髻上的金海棠珠花步搖,裝作不經意的走過去。

  此時,距離夜宴開始才過了半個時辰。

  海棠宮琦妃的寢殿內,初柒正對著手裡的兩顆珠子絞盡腦汁。

  方才費了好大的勁才終於將其從妝匣子的夾層中取出來,此時她不禁又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