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不敢,兒臣只是想儘快找到這其中的根源,難道母后不想讓王上與靖王之間的矛盾徹底解決嗎?」
「哀家…」
「母后!」
初柒懊惱至極,「臣妾真的只是想幫幫王上,難道兒臣就這麼不值得母后信任嗎?」
太后一愣,古井般的眸子泛起了一陣波濤,隨即長嘆一口氣,
「不是哀家不信任你,是、是哀家根本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啊!」
太后抬起眸子,目光悠遠的看向虛空,
「離兒的生母當年只是一個小小的嬪位,生他那日因為難產當時就撇下他一個人去了,按理來說他是應當被安置在先王后林氏的身旁的,可那個時候林氏才剛剛生下了大公主,而三皇子又還年幼,她自己都無暇分身,又哪兒兼顧到離兒,所以,先王便將離兒交給了哀家。這一交啊就交了十年。索性離兒跟寒兒相差五歲,兩兄弟素日也是合得來,所以,這十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初柒若有所思,怪不得太后與靖王關係如此親厚,原來靖王幼時竟是跟著太后長大的。
「那靖王十歲之後呢?先王應當不可能在他這么小就給他另置府邸吧?」
「自然不可能。」太后的眸光逐漸變的陰沉,
「離兒十歲之時,寒兒跟三皇子韓擎也都逐漸大了,林氏看著日漸長大的離兒,心中擔憂哀家身邊有兩個皇子而壯大勢力,所以便在先王耳旁說了許多哀家對離兒照顧不周的不實之言,在那之後,先王就又將離兒交給了林氏管教。」
「原來如此。莫非靖王跟王上之間的矛盾是因為先王后娘娘在這之間挑唆過什麼?」
太后搖頭,「挑唆不挑唆的哀家並未親耳聽到過,但當時,林氏對離兒卻並未她當時在先王面前承諾的那般好,反而是三皇子,一直以來,他卻真像親兄長一般善待著離兒。」
「三皇子,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聽說他很早便死在戰場上了。」
太后略一沉吟,「他麼?表面上一身正氣,處處以嫡皇子自居,實則跟她母后一般心狠手辣,工於心計!」
初柒凝眉,「靖王有一次說過,王上是踩著他兄弟的肩膀才能坐上王位的,這話母后知道是何意思嗎?」
太后嘴角一沉,「這是離兒說的?」
初柒點頭,又擔心太后懷疑什麼,連忙解釋道,
「是有一次靖王醉酒之後兒臣無意聽他說起的。」
「荒謬!」太后厲聲說道,「寒兒雖不是嫡子,但卻是長子,而且不論德行還是能力都遠在三皇子之上,他坐上王位是順理成章之事,如何會是踩著兄弟的肩膀上去的?反而是林氏,為了讓她的三皇子繼承大統,曾經幾次三番的派人暗殺寒兒,那次寒兒去南安國,一條命差點兒就交代在了那裡!哀家以為一定是有人在離兒跟前說了什麼!」
初柒點頭,試探的看著太后,「臣妾之前也是這麼以為,但方才琦妃又說先王一直到死都不肯原諒王上,臣妾實在不知這究竟是真是假。」
果然,此話一出,太后的面色瞬間就垮了下來,
「簡直就是胡言亂語,以訛傳訛,先王駕崩時只有哀家與寒兒始終守在他身邊,且是他親手將玉璽傳給了寒兒,又有何事讓他至死不肯原諒?」
初柒咬了咬嘴唇,「如果王位是先王親手傳給王上的,那是不是三皇子的死有什麼問題?」
「王后!」太后倏地站起身,手中的念珠因為太后突如其來的動作撞擊的噼啪作響。
「三皇子死在了戰場,這件事是先王親口對外公布的,沒有任何問題,好了,該說的哀家都已經說了,至於王后聽進去了多少又能不能解決王上與離兒之間的問題那就看王后自己的本事了。」
太后走後初柒仍舊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三皇子死因正常,韓非寒繼承大統也是先王決定的,那琦妃為何要那樣說?而且韓非寒的表情也是耐人尋味。似乎琦妃那些話觸碰到了他不可觸碰的禁忌一般。」
初柒搖頭,心中既盼望著韓非寒能順利抓到靖王,又深怕靖王落入韓非寒的手中,這樣矛盾的想法,初柒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想,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靖王所做的一切絕不會僅僅只為了王位。
琦妃即將被行刑的消息很快便被傳至了王宮內外,韓非寒一邊派人不斷的往外放消息,一邊派重兵守在水牢之外。
羅琦煙心如死灰的站在滿是臭水的水牢之中。渾身散發著污水的臭氣,惹得蒼蠅一群一群的圍著她打轉。
好在韓非寒只是將她關在了水牢並未對她用刑,可儘管如此,她卻仍舊有些堅持不住了。
她的非離是不可能來救她的,這一點,她心裡清楚的很,他準備了這麼多年,隱忍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為了她而功虧一簣?
羅琦煙自嘲一笑,想不到那日在圍場一別就成了二人的永別,若是早知如此,非離他會不會後悔當日對我說出那麼絕情的話?
不會的。羅琦煙搖頭,他該是早就厭倦了自己吧,十年,十年的時間卻趕不上他與顧初柒的幾面之緣,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羅琦煙發出一陣苦笑,多希望明日快點到來啊,這樣,自己就能徹底解脫了。
「發什麼神經?嫌這臭水不夠臭是嗎?」
獄卒罵罵咧咧的走過來將一隻木托盤送進來,木托盤浮在臭水上,裡面放著幾道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趕緊吃吧,吃飽了明日好上路!」
羅琦煙目光淡淡的落在那些飯菜上,「這是本宮最後一頓飯了?」
「還本宮呢!都到了這兒的人了,少端著你們這些貴人的架子!趕緊吃,吃了我好去交差!」
羅琦煙別過臉,「你拿走吧,本宮不吃。」
「不吃?你確定不吃?不吃到了黃泉可是要成餓死鬼的。」
羅琦煙柳眉輕輕蹙了蹙,「餓死鬼就餓死鬼,總比行屍走肉要強上許多。」
空氣突然安靜了,正當羅琦煙以為那獄卒懶得跟自己說話走了的時候,水牢中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還沒到死的這一步呢你就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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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琦煙猛的回頭,果然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就近在咫尺,而那剛才給自己送飯的獄卒不知何時已經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非離,真的是你?」
羅琦煙控制不住自己狂跳的心激動的叫出聲,
「你怎麼進來的?」
靖王打量了眼落魄不堪的羅琦煙,「現在說這個有點不是時機,本王先帶你出去。」
「帶我出去?你要帶我出宮?不行不行!」
羅琦煙邊搖頭邊往後退,
「非離,你快走吧,韓非寒本就是故意要借著我引你現身。」
「本王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為何還要進來送死?」
靖王勾唇,「總不能將你丟在這裡置之不理吧?」
羅琦煙晦暗的心在這個瞬間倏地又被點亮,
「你不是說你一點兒都不喜歡我?可為何,為何你願意為了我甘願冒這麼大的危險?」
靖王握了握手中的劍柄,「這與喜不喜歡無關,你是為了本王才累及如此地步的,無論如何,本王對你都有責任。」
羅琦煙剛才還噗通狂跳的心立時又失去了力氣,
「責任,原來是因為責任…」
她搖了搖頭,「那你走吧,我不願出宮。」
「不願出宮你要就在這裡等死嗎?」靖王低吼一聲。
不遠處傳來一陣響動,「靖王,您動作可要快點兒,外面的人似乎發現不尋常了。」
靖王眉心皺了皺,伸手向羅琦煙,「琦兒,快點,再晚想走便走不了了!」
羅琦煙仍舊搖頭,「我說了不走,若是不能與你在一起就算活著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折磨,非離,你走吧,我不要你對我負責,也不要你因為責任而耽誤了你之前的所有努力!」
「羅琦煙!你怎麼這麼囉嗦!」靖王咬牙,伸手一把抓住羅琦煙的手臂,
「有什麼事能比活著還要重要?跟本王先出去再說!」
「不要,我不要走!」
靖王顧不上羅琦煙的哭喊聲,從水牢之中一把將她拉出,隨後帶著她在水牢之內的走道上一陣疾奔,
「別再喊了,若是將外面的人招來了,本王就真的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