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正在說笑,卻見一臉疲憊的韓非寒從書房緩步而出。
紫宛跟白蘇忙斂去了面上的嬉笑之意,恭謹的退至一旁。
「忙完了?正好白蘇拿了蜜餞過來,你要不要嘗一些?」
韓非寒笑了笑,微微張開嘴巴,「你餵朕吃一顆。」
初柒蹙眉,嗔怪的塞了一顆到韓非寒嘴巴里,
「災民的事情都辦穩妥了嗎?」
「差不多了,只要這雪不再下了,熬過了這個冬就會好起來的。」
初柒點點頭,「想不到幾場大雪會讓這麼多百姓流離失所…」
韓非寒勾唇,「這些事情你就別再煩惱了,眼下你專心將腹中的孩子好好照料才是最緊要的。」
初柒點頭,「宋嬪那邊…」
韓非寒一聽這個名字眉心就忍不住皺起,
「蘇啟來報說人已經醒了,就是食慾不佳,精神也不是很好。」
初柒嘆氣,「到底是沒了孩子,臣妾能理解她的心情,只是臣妾如今的情況,若是去探望她恐怕只會更加刺激她,王上有時間還是親自去看看她吧。」
韓非寒斂眉,「說到底,這孩子當初也是她強行得來的,如今沒了她也該好好反省反省她自己。」
初柒泯唇,「王上,臣妾想請您討一道聖旨。」
韓非寒挑眉,「什麼聖旨?」
「後宮之中妃位應當有四人的編制,可如今後宮只剩下了高妃與琦妃兩位妃位,臣妾的意思是宋嬪雖說喜歡耍些小心機,但好歹還是為王室孕育過子嗣的,不若將她的位份往上抬一抬吧?」
「抬她為妃位?」韓非寒不解,「初柒,你忘了她之前怎麼對你的了?如此不懂感恩的一個人,你竟然還想抬她為妃?」
初柒勾唇,「她對臣妾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前朝後宮都知道她的孩子不幸夭折在腹中,如若咱們黑不提白不提的讓此事就這麼過去了,背後難免會有人議論,也會寒了眾位姐妹們的心。」
「誰敢!」韓非寒劍眉倒豎,「是她自己種下的惡果,如今孩子沒了,朕沒怪她,反而還要嘉賞她麼?」
初柒伸手扯了扯韓非寒的袖口,「這怎麼能相提並論呢?賞是賞,罰是罰,您將她的貼身丫頭髮落至了浣衣局已經當是嚴懲過她了,現下抬至妃位,一來可以安慰下她痛失孩子的心情,二來也能彰顯出王上心胸寬廣,對後宮妃嬪的包容之心,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為呢?」
韓非寒輕笑著搖頭,伸手將初柒扶起來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嗔怪道,
「自己身上到處都是傷還有心管別人。」
初柒眉眼一舒,
「王上這是同意了?」
韓非寒邪魅一笑,
「你說的這般嚴重,朕要是還不同意就成了心胸狹窄了,朕哪還能不鬆口?」
說罷抬手喚來蘇公公,
「蘇啟,王后的話剛才你也聽見了沒?」
蘇公公笑吟吟的點頭,「該聽到的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一句也沒聽著。」
「貧嘴。既然聽到了就著手去辦吧,至於賞賜什麼的,讓禮部的人自己斟酌即可。」
「是!奴才明白。」
蘇公公前腳剛走,墨染後腳就來了,這個不常出現在韓非寒身邊的人但凡一出現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發生的。
初柒自覺的起身,
「王上,今兒天放晴了,臣妾想出去走走,順道折幾支梅花回來點綴點綴房間。」
韓非寒略一沉吟,「好,那你多帶幾個人去,路上仔細腳下。」
初柒笑笑,轉身推門而去。
韓非寒見她們徹底走遠了,面上的笑意這才逐漸收斂,
「發生了何事?」
墨染對著韓非寒拱了拱手,「王上,宮外近些時日出現了一批流寇,平日裡四處游竄,到了夜晚便會傾巢出動劫富濟貧。」
「劫富濟貧?」韓非寒揚眉,「都劫的誰?又是接濟的誰?」
「那些被劫過的大多數都是商賈人家又或是官宦之家,而被救濟的則是受此次風雪災害所影響的災民。」
韓非寒輕笑一聲,調侃道,「想不到我霽月如今也有這麼多正義之士了。」
哪知墨染的神色卻沒有那麼輕鬆,他皺了皺眉頭,
「王上,那些流寇並非您所認為的那麼簡單,他們似乎對銀子沒多大的欲望,每日劫到的銀子都會如數被放到需要的人家中,而且他們的的隊伍已經越來越壯大了,許多吃不飽飯的年輕人都自願加入他們。」
「哦?」韓非寒雙目一沉,「聽你這樣說,他們的目的好像只為擴大隊伍?」
「是這樣沒錯。」
「這就有意思了。」韓非寒嗤笑一聲,「不缺銀子,又有如此一顆正義之心的人似乎跟朕認識的一個人作風很像。」
墨染點頭,「王上猜的不錯,據卑職這些日子明里暗裡調查,靖王似乎與這伙流寇有脫不開的關係。」
韓非寒凝眉,「看來朕的預感沒有錯,朕的五弟終於要開始有所行動了。」
墨染拱手,「如今靖王勢力並不算大,要不要趁此機會一舉拿下?」
「不!」韓非寒抬手,「不著急,他積蓄了這麼多年的人脈,朕怎麼也要讓他們全都露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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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上就這樣看著靖王壯大勢力收買百姓的人心?」
韓非寒冷哼一聲,「由著他去吧,正好眼下災民太多,朕一隻手也管不過來,他作為朕的兄弟,替朕搭把手也好。」
墨染一時猜不透韓非寒打的什麼主意,
「王上,您與靖王之間就只因一個誤會,您為何不願意將這誤會解開?」
韓非寒冷著臉,「有些誤會解開了反而讓彼此都不好過,靖王願意恨朕也是好事,最起碼這樣朕的心中會不那麼難受。」
「那…」
韓非寒頷首,「這事你暗中留意就行,只要不做的太過你一概不必出面。」
「是!」
墨染拱手,轉身消失在門外。
韓非寒愣了一會兒,也朝著門外走去。
初柒慢慢的走在梅園之中,那些點綴在雪中的一朵朵火紅的梅花不禁讓她整個心情都為之爽利不少。
舒嬪當時宛若仙子一般的舞姿似乎就發生在昨日,可是,此時此刻眼前的紅梅還在,當初跳舞的人只怕連屍骨都已經腐化了。
「娘娘,仔細腳下的積雪。」
紫宛輕聲提醒道。
初柒輕笑,「王上大驚小怪,你也跟著大驚小怪,走個路而已,哪裡就有這麼危險了。」
「當然危險,宋嬪娘娘的事兒奴婢至今想起來就覺得後怕,她也只是就摔了一跤呢。」
初柒點頭,忽又覺得奇怪,「怎麼今天你沒埋怨本宮向王上討封的事兒?」
紫宛一聽,面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娘娘這話說的,好像奴婢多愛埋怨似的,不過,奴婢雖說話多了些但都是為了娘娘著想,這不是都是怕娘娘吃虧嘛。」
初柒點頭,「這倒是。」
「娘娘別的都好,就是心太善了,但奴婢想著,心善也不總是壞事嘛,只要娘娘不由著她們欺負到您的頭上來,奴婢就沒什麼可說的。」
初柒睨了紫宛一眼,「你也不想想本宮現在是誰,哪個膽敢欺負到本宮頭上來?」
「是,您現在是王后娘娘了,從前有王上的寵愛,現在又有了腹中小皇子的依傍,以後怕是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您了的。」
正說著,就聽「啪嗒」一聲,初柒只覺得頭頂一陣冰涼,伸手一摸,原來是紅梅枝上的一塊積雪落在了她的頭上。
紫宛噗嗤笑出聲,「看來這積雪對咱們方才的話可是有意見呢!」
「本宮看是你說話聲音太大將這雪震下來的差不多。」
初柒白了紫宛一眼,抬頭看向上方,這一看,差點就將她的魂都給嚇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