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西直門附近有一個練馬場,那些想要跟著王上去秋獮的娘娘美人們都可以去那兒練習騎馬射箭。
秋獮之前初柒會擇一個日子讓她們展示學到的技藝,若王上與她都覺著可以,那此人便可跟隨王上一併出去。
這日初柒正在暖閣里翻看帳目,卻聽院外一陣吵嚷。不一會兒,紫宛便掀帘子進來說蕭美人與李美人不知為何吵鬧了起來,此刻在院外都已經大打出手了。
初柒蹙眉,隨手放下手中的帳目便走了出去。
此時院外過路的許多下人都已經開始駐足觀看了,李美人跟蕭美人彼此還是互不相讓,初柒看見李美人的臉上都被抓出了幾道血痕,髮髻也散亂不堪,而蕭美人也沒討著多大好處,雖然面上無傷,但耳墜子已被拽掉,耳垂下面的血直往下淌個不停。
初柒揚了往下巴,紫宛這才上前一步,
「璟妃在此,還不趕緊住手?」
蕭美人跟李美人恍若未聞,依舊彼此拉扯著誰也不先放開。
初柒皺了皺眉頭,聲音都不自覺凌厲起來,
「來人,還不速速將她們二人拉開!」
立即有兩個小太監上前去,這才將她們二人分至開來。
「瞧瞧你們自己的樣子,簡直形同瘋婦,哪還有半分王室的尊貴與體面!」
初柒甚少發火,蕭美人跟李美人雖說都還在氣頭上,但還是被她的氣勢給鎮住。
蕭美人嘟囔著將髮髻正了正,待摸到耳垂上滴下來的鮮血後,眼淚瞬間直往下淌,
「璟妃娘娘,臣妾懇請您為臣妾主持公道!」
初柒看了一直緊咬著嘴唇的李美人,
「紫宛,將她們帶至殿內,本宮倒要看看她們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偏得要動起手來!」
蕭美人一路從院外哭至殿內,那梨花帶雨的模樣還真像是受足了委屈一般。
初柒端坐在飛羽殿的主位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二人。
「現在說罷,你們二人如此大打出手究竟所為何事?」
「璟妃娘娘,這李美人,她…她想殺了臣妾!」
「殺你?她為何要殺你?」
初柒看了李美人一眼,發現她神色鎮定,只緊緊攥著的拳頭彰顯著她快要噴薄而出的怒氣。
「那就要問李美人自個兒了,臣妾今日剛預備去馬場練習騎馬,老遠就看見她在那兒練習射箭,臣妾一時好奇就走過去觀看,誰知一言不合,她就拉滿弓弦對著了臣妾,臣妾還以為她是鬧著好玩兒,也就沒有當真,誰知她卻真的將箭放出來!」
蕭美人說著眼中露出驚恐,「璟妃娘娘,那箭身離臣妾的額頭就只差了那麼一點點,若是她的準頭再好些,臣妾恐怕…恐怕當時就已經沒命了。」
「誰讓你出言傷人的?」李美人怒視著蕭美人,
「若不是你說話那麼難聽,我會如此對你?」
初柒凝眉,「李美人,莫非蕭美人說的是真的?你真的預備一箭射死她?」
不及李美人開口,蕭美人又迫不及待的說道,
「可不是嘛,臣妾在璟妃娘娘面前哪還敢有半句謊話!」
初柒橫了她一眼,「本宮在問李美人!」
蕭美人委屈的撇了撇嘴巴,將臉別過去。
李美人這才開口,「回稟璟妃娘娘,臣妾方才的確是衝動了,但是蕭美人說話實在是太過分,她竟公然侮辱臣妾,士可殺不可辱,這事哪怕璟妃娘娘要罰臣妾臣妾也認了。」
「言語侮辱你?」初柒復又看向蕭美人,「現在輪到你說了,說說看吧,你究竟對李美人說了什麼才能激起她如此大的怒意?」
蕭美人攪著手中的絹子,囁嚅道,
「臣妾就是說李美人箭練的再好又如何,反正……」
「反正什麼?大點聲音,本宮聽不清!」
蕭美人蹙眉,「反正她箭練得再好王上也不會帶她去!」
初柒輕笑一聲,「就說了這個李美人應當不至於如此生氣吧?」
蕭美人的眼神左右晃動著,「還說,還說她伺候了王上整整一個禮拜都還是完璧之身,想來,想來王上對她一定是半點興趣也無的…」
初柒聽罷面上一紅,轉頭看見李美人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放肆,你這話到底是從何處聽來?」
蕭美人被初柒突然的呵斥嚇得不輕,「宮裡的人都在傳,臣妾不相信璟妃娘娘會不知道。」
初柒一愣,宮裡的人都在傳?可她的確沒曾聽到過半句,紫宛見狀附到她耳邊,
「娘娘,奴婢也是昨日才聽說,還沒來的及跟您回稟呢。」
李美人終於忍不住輕顫著哭出聲,「璟妃娘娘,宮裡竟傳出如此駁我臉面之傳言,臣妾這張臉算是沒地兒放了!」
「你沒地兒放臉總不至於將我拉去墊背吧,璟妃娘娘,李美人方才試圖謀殺臣妾,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啊!」
一時間,殿內二位美人的哭泣哀怨聲又此起彼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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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柒蹙著眉頭,「今日之事你二人皆有錯處,不論這傳言是否屬實,蕭美人你都不該惡意中傷李美人,李美人也是,刀劍可都是不長眼的東西,你李家究竟有多少條人命可以夠你在宮中明目張胆的殺人?」
初柒話音一落,二人的哭泣聲皆漸漸止住。
初柒站起身,「此事就止於此,不管誰傷了或是疼了都自己咽下這苦果,若你二人再因此糾纏不清,非要將此事鬧大,那本宮不怕送你們去刑庫,到時候有什麼冤屈再向裡邊的審問官去傾訴!」
「臣妾不敢!」
二人同時哀泣的叩首道。
初柒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去。
「紫宛,那傳言究竟是怎麼回事?」
紫宛躬身道,「奴婢也是道聽途說,聽說李美人連著侍寢這麼多日,都沒見錦被上有落紅,要麼就是她非完璧之身,要麼就是王上壓根就沒碰她,可是奴婢就覺著奇怪了,既然沒碰為何還每晚都宣她前去侍寢呢,而且每每一待就是一整晚?」
初柒靜靜地聽著沒說話,韓非寒沒有碰李美人她知道,事實上當初他也只是為了氣她而已,可是韓非寒身旁伺候著的人嘴巴應該是很緊的,怎麼會有這樣的傳聞被放出來呢?
「紫宛,你立即去將伺候王上的管事嬤嬤叫過來。」
紫宛應聲便去了,不一會兒就帶著一個端莊沉穩的老嬤嬤走了進來。
「奴婢拜見璟妃娘娘,璟妃娘娘萬福金安!」
初柒輕輕點了點頭,示意紫宛賜坐,
「桂嬤嬤先坐下喝杯茶吧。」
桂嬤嬤站著不動,只微微躬了躬身子,
「奴婢不敢,娘娘有何吩咐奴婢站著聽就行。」
初柒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本宮就直說了,按理說你是負責伺候王上內務多年的老嬤嬤了,有關妃嬪侍寢這一方面桂嬤嬤一定是能分清輕重的吧?」
桂嬤嬤頷首,「璟妃娘娘是為了李美人之事才有如此一問的吧?」
初柒揚眉,「桂嬤嬤知道?」
桂嬤嬤點頭,「奴婢聽說了一些。」
「那你對此事可有何想法?比如這消息是否屬實,又或者是否經由你們口中所傳出去的?」
「奴婢惶恐!」桂嬤嬤忙躬身,「奴婢自從王上登基以來就一直近身伺候,雖年限不長,但之前也曾有幸伺候過先帝。
手底下的丫頭更是經過奴婢嚴格的訓誡與把關才能入內殿伺候王上起居,若說是她們泄露出去的,奴婢絕不相信。」
「那聽你的意思,這事確實是真的?」
桂嬤嬤看了初柒一眼,「奴婢不敢對璟妃娘娘有所隱瞞,李美人從頭至尾的確沒有上過龍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