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寒回頭,眉眼在見到初柒的那瞬輕微舒展開,他對著她招了招手,
「過來!」
初柒依言走過去,對著韓非寒拜了一拜,又與靜妃同時見過平禮。
「這鸚哥一向不開口,怎麼對著你竟那麼活潑?」
初柒拿起鳥籠邊上的吃食給鸚哥餵了一些,
「大概是之前到壽康宮時曾給它餵過食兒吧。」
「要說餵食兒,母后餵的豈不更多,它卻似乎很少在母后面前張嘴。」
初柒抬眉,這個她倒不清楚,「那當是這鸚哥跟臣妾有緣分了。」
韓非寒笑了笑,「這緣分倒是奇了,走吧,既然來了就別讓太后等太久了。」
幾人一同走到了壽康宮的主殿,彼時太后剛被伺候著用完了早膳,見著他們,她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靜妃身上。
「來的這麼早,可用過早膳了?」
靜妃上前一步攙著她坐上主位,「謝太后娘娘關心,臣妾吃過了的。」
太后笑著點點頭,這才若有似無的看了初柒一眼。
「還不給王上看座。」
有丫鬟上前端了一張黃花梨的椅子過來放在太后身側,韓非寒看了一眼,笑著道,
「怎麼,就只有朕可以坐?靜妃跟璟妃都沒安排位子?」
太后睨了他一眼,「也不是且得慢慢安排嗎,王上急什麼!靜妃啊,你就坐在王上的旁邊,待會兒哀家有事要說。」
靜妃羞赧的垂首,又抬頭望了韓非寒一眼,見他並未反對,這才輕輕的落了坐。
初柒淡笑著坐在下首,眼觀鼻鼻觀心。
不一會兒,妃嬪們就陸續的進來了,雖然不多,但也將壽康宮的主殿坐了個滿滿當當。
太后清了清嗓子,
「都來齊了?」
眾妃嬪們皆站起身,齊整整的屈膝下去,
「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給王上請安!」
太后抬了抬手,「都起來吧。今日這樣一看,咱霽月後宮的妃嬪還是不少的,且各個端莊秀麗,堪稱國色天香,這是王上之福,也是霽月之福!」
眾嬪妃又同時頷首,「臣妾多謝太后娘娘誇讚!」
太后點頭,話鋒卻陡然一轉,
「只是,眾位妃嬪且得明白,王上日理萬機,成日操心國事,所以但凡入到後宮,諸位皆得全身心用來伺候王上,能分憂解難可,能為王室開枝散葉更可!」
眾嬪妃垂首,「臣妾謹記太后娘娘教誨!」
太后壓了壓手,眾人這才重新落座。
「自先王后薨逝以來,後宮之務皆由靜妃代理,哀家瞧著她盡心盡力,又遊刃有餘,故今日當著眾位嬪妃,預備給靜妃一些賞賜,靜妃,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靜妃受寵若驚,忙起身肅立,「臣妾代理六宮只是為了給王上分憂,太后娘娘能看得上,便是臣妾辛苦些也值得了,要說賞賜,臣妾卻不敢輕易接受。」
「有何不敢接受的?你每日做的事哀家都看在眼裡,眾位嬪妃也都心知肚明,賞你是應該的,王上你說是不是?」
韓非寒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母后說得不錯,靜妃如此辛苦,得些嘉獎也是理所應當!」
太后這才滿意,「靜妃臉皮子薄,不肯說,王上不若想想給個什麼賞賜最為合適?」
韓非寒愣了愣,顯然事先沒有任何準備,他乾笑兩聲,轉而望向下坐的嬪妃們,
「諸位可有什麼高見?」
底下嬪妃們互相對視一眼,皆沒人開口說話。
韓非寒嘴角的笑意擴大,「怎麼?這個問題很複雜?」
初柒靜靜的坐在位子上,忽聽不遠處的琦妃發出一聲輕笑,不陰不陽道,
「如今靜妃娘娘可是什麼都有了。臣妾等還真不知道能有什麼可以配的上她。」
靜妃聽罷面上一紅,太后自然也發現了,自從上次她私自給李美人批了三個月俸銀之後,她早就有些看琦妃不滿。
「琦妃這話哀家聽著卻有些酸意,怎麼,你可是對靜妃有何意見?」
琦妃起身福了福,「臣妾不敢,靜妃娘娘一心為後宮操勞,臣妾自愧不如,哪裡還能有何意見。」
「知道自愧不如就說明還是有些長進了,你二人同為妃位,又一同代理六宮,但論處理起各項事務來看。你卻始終沒有靜妃老道。」
琦妃嘴唇動了動,「是啊,若不是先王后薨逝,誰能看出一向溫柔敦厚的靜妃能有如此本事呢。」
宋嬪開口笑道,「琦妃娘娘這話可是怎麼說的,若是先王后還在,哪裡能有統領後宮的機會給靜妃娘娘施展呢!」
靜妃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她哪能不知道她們二人是在譏諷自己之前暗藏鋒芒,她忙對著太后福了一福,
「太后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領了,但是賞賜可真是萬萬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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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說要的就要的!」
太后唬著一張臉,「平時不見你們對王宮有什麼貢獻,擠兌起人來倒都是一套一套的,不是都不知道該給靜妃賞賜什麼嗎?哀家心裡倒有個極好的主意!」
她說罷看了一眼韓非寒,「王上,你可都看到了,後宮不可一日無主,你的身旁也不可缺了正妻,蘇氏無福,只能陪王上走這幾年,但總還得有人,要接替蘇氏繼續陪伴王上,哀家覺得…」
正當大家皆提著一口氣,等待太后將預備立靜妃為後的話說出來時,卻聽韓非寒突然插話道,
「母后!母后說得對。蘇氏無福,未能陪朕到最後,但朕是一國之主,也是她的夫君,她臨走時朕曾經答應過她要為她守喪一年,所以這一年,朕不會另立王后!」
初柒抬眸,見韓非寒的眸子漆黑如墨,原來,這便是蘇瑤依承諾過不讓靜妃順利坐上後位的方法。
一年,一年的時間足夠自己揪出靜妃的狐狸尾巴了。
太后的話說了一半便被韓非寒給截斷,且壓根就沒再打算給她說完的機會,頓時,她的面色就有些難看。
「糊塗!這是先王后逼王上答應的?」
韓非寒頷首,「既是她的意思,也是兒臣的意思,先王后是父王在世時給兒臣指的婚,再次選王后,兒臣打算自己做主!」
太后的氣兒被堵在半道中,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初柒,「選王后不比選妃子,並非王上喜歡就可以的。」
「所以。兒臣不想倉促決定,需得慢慢看著。」
太后嘆了口氣,不想在妃嬪面前與王上太過爭執,她揚了揚手,
「這事便隨了王上吧,只不過這一年的空檔,還是得需要一個人暫理六宮,哀家覺得靜妃這幾日做的挺好,王上不若就繼續讓靜妃擔當此任吧。」
韓非寒看了靜妃一眼,靜妃低下頭,「其實,後宮各司都有正常次序,並不需要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只要能安下心來,不管是誰都能代理六宮的。」
靜妃言下之意,就是哪怕王上不願選她繼續代理六宮她也無所謂。
這話聽在大部分人耳中,都會覺得靜妃不禁有本事,還謙卑,懂得識進退,可聽在初柒耳中,只覺得她太狡猾,這分明就是以退為進,表面上不想為難王上,實際又將自己的功勞呈現給王上聽。
果然太后聽後便第一個不同意,「誰說容易的?靜妃你就是太謙虛了,先王后的喪葬期間,你忙前忙後的操持,辦得既體面又有條不紊,這種能耐與本事,闔宮還能有幾個人敢說能超過你?」
靜妃低頭,面上露出一絲委屈。
韓非寒皺眉,「朕的意思,後宮事務繁雜,短時間靜妃還可一人獨撐,時間長了怕是會有些吃力,不若與璟妃二人共同協理,一來可以互相分擔,二來有個什麼重要的事兩人還有個商量。母后覺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