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柒埋在他的胸前久久沒有言語,就當韓非寒以為她已經睡著了的時候,她突然說出一句,
「蘇瑤依想見你一面。」
韓非寒皺眉,「朕不想見她。」
「可我已經答應她會說服你去見她了。」
「顧初柒!」韓非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剛才還說捨不得朕去寵愛別的女人,這會就打算將朕推向別人了?更何況那人還是殺害我們孩子的人!」
初柒的手指在他胸前畫著圈圈,「只是去說幾句話而已,如何就是將你推給別人了?或許,她真的有什麼話想對你說,畢竟她也做了你這麼幾年的王后。」
韓非寒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好了,別再說了,朕說不會見她就不會見她的,你再多說朕可就要罰你了。」
眼見韓非寒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初柒只好閉上嘴巴,哪知次日一大早便接到蘇瑤依病重的消息。
彼時韓非寒剛剛才下早朝,他答應過初柒要來陪她吃午膳的,結果突聞此信,兩人瞬間便沒了胃口。
韓非寒負著手在殿內走來走去,「只是關了她幾日而已,怎麼會突然染上惡疾?」
初柒靜靜地看著他,「昨日臣妾去看她時,她的面色便已經很差,再加上久未吃東西,身體垮掉也是很快的事。」
韓非寒掀開袍子坐下,「她自己要作踐自己,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蘇啟,去請位御醫過去幫她看看,需要什麼藥直接給她用就是了。」
蘇公公領命去了,初柒見韓非寒依舊一副心煩氣躁的樣子。
「昨夜沒怎麼休息好,臣妾想再進去補會兒眠,王上要不回凌雲殿吧。」
韓非寒看向初柒,「你在趕朕走?」
初柒失笑,「要不然王上就留在飛羽殿也可,臣妾只是擔心照顧不周而已。」
韓非寒嘆了口氣,隨即站起身,「罷了罷了,你去休息吧,朕回了。」
看著韓非寒的背影,初柒也跟著嘆了口氣,佩蘭剛好端著茶水進來,
「娘娘,王上怎麼走了?」
初柒揚眉,「王上的去來本宮哪能隨意質問,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了。」
佩蘭眨了眨眼睛,將手中的茶水放下,
「昨晚奴婢不知怎麼回事,覺得無比疲憊,不知不覺竟睡著了,幸好有紫宛伺候著娘娘,不然奴婢真是罪無可恕了。」
初柒勾唇,「你成日照顧著本宮,也的確辛苦,本宮都能明白,不打緊的。」
說著抬腳往內殿走去,「本宮進去歇會兒,若有人來再來叫本宮。」
佩蘭若有所思的看著初柒的背影,這段時日,她明顯覺著娘娘對她的態度有些不對,但具體哪裡不對,她又說不上來,她咬了咬嘴唇,將殿內收拾乾淨,便退了出去。
這邊韓非寒說是回凌雲殿,但走著走著便偏了路線。
蘇公公好意提醒,「王上,走凌雲殿的路好像不是這條。」
韓非寒睨了他一眼,「朕自然知道。」
蘇公公垂下頭,「是奴才多嘴了。」
「方才朕讓你辦的事辦妥了沒?」
蘇公公想了一瞬才想起王上說的是給蘇後請御醫的事,忙躬著身子,
「已經辦妥了,方御醫親自出的診。」
韓非寒點了點頭,「走吧,咱們去鳳宸宮看看。」
蘇公公愣了一瞬,忙不迭的喊了一聲,
「起駕鳳宸宮!」
韓非寒進去鳳宸宮時,方御醫正提著診箱往外走,見著韓非寒,他忙跪下請安。
「微臣拜見王上!」
韓非寒揚了揚下巴,「王后病情如何?」
方御醫看了韓非寒一眼,搖頭道,「王后是心病,心病累積太深,以至於氣虛無力,復加勞倦憂思,致髒氣失調,心氣不充。氣血運行不暢,血滯成瘀,閉阻心脈而成,最為關鍵的是,王后娘娘長期不思飲食,以至於營養缺失,方才微臣給娘娘開的藥娘娘也拒絕服用,所以…」
「拒絕服藥?」
韓非寒皺著眉頭,「行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韓非寒抬頭看了眼殿門上的牌匾,上書「明德惟馨」,那是當年蘇瑤依甫嫁入王宮之時求他親自提筆的匾額。
完美德行,芳香清醇。如今看來,這的確是非常諷刺。
他抬腳走了進去,殿內充斥著一股發霉以及灰塵的味道,韓非寒皺眉,看見蘇瑤依就靜靜地躺在貴妃椅上。
她雙目緊閉,雙手垂在身側,半天沒有一點動靜,韓非寒莫名有些緊張。
「王后。」
他低聲喊了一句,見蘇瑤依沒有動靜,他又提了提嗓門,
「王后!」
蘇瑤依的睫毛輕輕顫了顫,轉而緩緩睜開,
「王上,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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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寒的心往下放了放,「你怎麼睡在這?」
蘇瑤依勉強勾起一抹笑,「臣妾知道王上要來,所以便在這等著,沒想到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韓非寒皺眉,「御醫給你開的藥為何不用?」
「用與不用沒什麼意義,臣妾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韓非寒點頭,「你一心求死?」
「死有何難,難得是活著。如行屍走肉般活著。」
蘇瑤依說著自嘲一笑,「王上,若是沒有璟妃給你帶信,是不是一直到臣妾死在這鳳宸宮,你都不會再來看臣妾一眼?」
韓非寒皺眉,「王后多慮了,你不會死。」
蘇瑤依強撐著坐起來,這一個小動作卻將她累的連喘氣都有些費勁,
「你還是不願回答臣妾…臣妾…臣妾跟了王上這麼多年,如今…如今想聽一句實話都已經這麼難了…」
韓非寒轉過身,「是你自己斷送了我們之間的夫妻情分,怨不得朕。」
「臣妾哪裡敢怨王上…臣妾…臣妾只是心有不甘,臣妾愛了王上這麼多年,卻始終未曾走進過王上心中半步。」
「朕早就說過了…」
「臣妾知道!臣妾一直記得王上的話。」蘇瑤依笑中帶著淚,
「別人的洞房花燭,夫君對新娘都是極盡恩愛與溫柔,而臣妾卻不同,臣妾的夫君在那一日帶給臣妾的卻是巨大的羞辱與輕賤。」
韓非寒深深吸了一口氣,「是你答應了朕,朕才同意娶你為後的,如今你倒覺著是羞辱了?」
「是啊,是臣妾答應的,王上說,除了王上的心,可以給臣妾任何想要的東西。可是王上,你覺得除了你的心,臣妾還對什麼感興趣?鳳位?不,那是禁錮臣妾一生的枷鎖,臣妾從來都不屑一顧!」
韓非寒的嘴角輕輕顫了顫,「那你當時本可以不同意的。」
蘇瑤依笑著搖頭,「是臣妾太過自負了,本以為時間長了,王上就會改變心意,只是沒想到王上的心意沒變,臣妾的執念卻越來越深,王上可以不愛臣妾,卻也不能愛上別人,可是,王上明顯觸碰了臣妾的底線。」
「所以你就要殺了璟妃?」
蘇瑤依揚了揚眼尾,「是啊,只有殺了她,對臣妾來說才足夠公平,臣妾不能擁有的,別人也不能擁有…」
韓非寒咬牙,「你簡直無藥可救!」
「哈哈哈…是無藥可救,也是臣妾不想自救,只可惜,臣妾棋差一招,最終沒能傷的了她!」
「可你殺了朕的孩子!蘇瑤依,你簡直罪該萬死!」
蘇瑤依笑著看向韓非寒,「王上的孩子?忘了告訴你,這事璟妃也有一半的功勞呢。」
「什麼意思?」
「那日在大殿之上,是她刻意激怒臣妾,她就是想借著這個孩子扳倒臣妾,王上如此愛護這個孩子,璟妃卻只將他當作了一個復仇的工具而已。」
「滿口胡言!你口口聲聲要見朕就是為了挑唆朕與璟妃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