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初柒不服

  「不服也得服!」韓非寒咬牙切齒的看著她,

  「朕的話就是聖旨,任何人不得改變!」

  初柒拖著沉重的雙腿回到飛羽殿時,芷兒仍舊安靜的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她之前的情緒太過激動,初柒無奈之下只有餵了些安眠的藥給她。

  初柒輕輕地坐在榻前,伸手撫摸芷兒瘦削至凹陷的臉頰,這些日子她的煎熬她何嘗沒有看在眼中,只是她原本打算趕在事情變得嚴重之前便全都解決好的。

  沒想到顧安蕊這麼快便又沉不住氣了。

  初柒睫毛輕顫,眼底蘊積已久的淚水啪嗒一聲打在芷兒臉上。

  「娘娘,您也別太執著了,王上說的也有道理,畢竟安妃娘娘乃南安國的公主,處她死刑事小,引發兩國的戰事是大呀。」

  初柒搖頭,不禁回想到方才韓非寒拂袖離去時的樣子,記得在那件事發生後他就問過他,他也答應無論查出是誰,他都一定會秉公處理,可是現在…她到底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佩蘭端過來一杯茶水,「娘娘,那碧蕭宮人跡罕至,安妃娘娘被發落至此也只是徒留一條命在那罷了,能不能熬到她出來且還得兩說呢,咱們來日方長,王上對您的恩寵也是始終如一,您為了這一時的長短與王上翻臉實在不是上算。」

  初柒抬眸看了佩蘭一眼,這也就是她與芷兒的不同了,她說的話句句在理,且全部是站在明眼人的角度在幫她分析,這些道理初柒潛意識裡也都能夠明白,可是若是換作芷兒,她一定會與自己一同憤慨王上今日的決定,甚至比她還要覺得生氣。

  初柒黯然神傷,佩蘭的確聰慧謹慎,到她卻始終無法與她感同身受,她只看到了她對顧安蕊的恨意,卻沒看到她心底深處對與韓非寒的失望。

  她張了張嘴,正不知該跟佩蘭如何說起,卻見芷兒的眼皮動了動,轉而就緩緩的睜開來。

  「芷兒,你醒了?」

  芷兒嚶嚀一聲,手扶著靠背緩緩的坐起,

  「娘娘…」

  初柒點了點頭,伸手擦掉眼角的淚痕。

  「害你的人,我已經將她找出來了,她也因此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芷兒看了一旁的佩蘭一眼,又緩緩的看向初柒,

  「是誰?究竟是誰這麼狠毒?」

  初柒握著她冰冷的雙手,「是安妃,你放心,王上已經將她發落至了碧蕭宮,且問雪也已經戴罪自裁了,從此以後,宮中再也沒人敢對你指指點點,也不敢再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你了,芷兒,你好好的,咱們還是跟以前那樣好好的行嗎?」

  芷兒眼角滾落兩行清淚,雙手止不住的顫抖,「是她?娘娘,竟然是她?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初柒使勁握住芷兒的手,「她想害的人是我,芷兒,那日怪我不該留下你獨自下山,你是替我受得委屈。」

  芷兒掙扎了片刻,隨即無力的癱軟了下來,哭道,

  「安妃娘娘她可是您的親姐姐,她怎麼能對您下此狠手?娘娘,她之前害了您這麼多次難道還不夠嗎?」

  初柒將眼底的淚意逼退回去,「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芷兒,本宮現在在乎的人只有你,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芷兒雙眼無神的看向帳頂,半晌沒再說出一個字。

  顧安蕊被王上關進碧蕭宮的事不到半日便傳遍了宮內。

  高妃,張貴人先後來飛羽殿求見皆被初柒拒之門外,此時此刻她實在是不想見到任何人。

  她獨自走上房頂上的平台,在漆黑的夜幕中抬頭看向天空。

  今夜的天空沒有半顆星子,就連月亮也是朦朦朧朧,懶懶的掛在半空之中。

  這場與顧安蕊的博弈當是終於結束了,雖然真正跟她相處的日子加起來也不及跟扶遊學醫的十年,但幼時她帶給自己心靈上的創傷卻斷斷續續的伴隨了自己這麼多年。

  身後響起一陣沉沉的腳步聲,初柒以為是佩蘭尋著自己到了房頂,於是便沒有動彈。

  「怎麼,不高興便躲在這裡來了?」

  初柒眉心一蹙,卻也懶得搭理他。

  韓非寒也不計較,隨手拉過另一隻藤椅便坐了上去,

  「朕知道你心裡怨怪朕,但朕也有自己不能處死安妃的苦衷。」

  初柒側過身子,仍舊沒打算搭他的話。

  韓非寒嗤笑一聲,漆黑如夜幕一般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自嘲,

  「也就只有你了,朕親自登門解釋卻也這麼不屑一顧。」

  初柒深深吐出一口氣,「王上不必跟臣妾解釋,您是君主,是帝王,您所說的每一句話便是聖旨,臣妾只敢也只能服從。」

  「瞧瞧,這些你倒是記得挺牢。」韓非寒輕聲笑道,

  「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忤逆朕,難道還不許朕說上幾句了?」

  初柒冷哼一聲,「臣妾不敢,是臣妾目無尊卑,逾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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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非寒唇角微勾,坐起來便去拉初柒的手,

  「好了,朕知道這次讓你受委屈了,但安妃也沒討著好,她可是南安國的公主,朕將她打入冷宮已經是對她,乃至對南安國最大的一個懲處了。」

  初柒輕巧便躲過韓非寒伸過來的手,站起身便要往扶梯那邊走去,

  「王上已經決定了,就別再跟臣妾說這麼多了,臣妾從小便是庶女,庶女不如嫡女尊貴,受些委屈是理所應當,也已經習慣了,之前在王上面前爭辯是臣妾不分輕重了。」

  韓非寒腿長,沒等初柒走到扶梯跟前便一把拉住了她,

  「你這話怎麼說的,朕從來不在乎嫡庶,更沒有覺得你應該受委屈,之前那麼多次,包括今日在鳳宸宮,朕可曾包庇過安妃半句?」

  初柒的眼角不禁有些濕潤,她揚著頭,

  「不是臣妾非要治安妃與死地,是她自小便見不得臣妾好一日,這麼些年,她與母后對我使的手段不是一次兩次,來到霽月,她更是處處與我為難,幾次都想要至我與死地,這些你明明都是知道的,可難道就因為她是南安國的嫡公主,王上便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嗎?」

  韓非寒額上的青筋隱隱跳動了兩下,「朕容忍她並不僅僅只是因為她是南安國的嫡公主,更是因為…」

  「因為什麼?」

  韓非寒嘆了口氣,眉頭止不住的皺成一團,

  「初柒,朕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容忍她,但也只是容忍她,對於她,朕從頭至尾從來沒有投入過半分情感,以後更不會有,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從頭至尾沒有投入過半分情感?初柒忍不住轉過身面向韓非寒,

  「上次你說她曾經救過你一命,難道這次你放過她就是因為…」

  「是!」韓非寒點頭,堅毅的臉龐透出一絲疲憊,

  「她救過朕,朕還她一命,如今已是兩清了。」

  原來韓非寒之所以不肯處死顧安蕊竟然是在顧念她昔日對他的救命之恩。

  如此說來,他的確是有不殺顧安蕊的理由。

  初柒沉默,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接受這樣一個結果了。

  這一夜,她與韓非寒就窩在房頂上的藤椅中度過了一整夜,天氣寒涼,她就使勁兒縮在韓非寒的懷中,雖不是特別舒適,卻勝在安心。

  值得高興的是次日芷兒的變化。

  跟之前最尋常的每一日那般,芷兒在初柒起床後便悉心伺候著她穿衣,梳頭,從銅鏡中,初柒見她的臉色也比前幾日要好上了許多。

  她不禁甚感欣慰,連帶著自己鬱郁的心情也得到了緩解。

  「娘娘,今日就簪這支並蒂蓮花金步搖吧?襯著今日你裙子上的並蒂蓮花,再是相配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