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文婉兒

  第27章 文婉兒

  旖月閣里,李如月捏緊了帕子盯著李元的臉,隱隱帶著期待,林青卻神色中帶著一絲心灰意冷。

  「月兒啊,爹爹以後會為你找個更好的夫婿,至於桓王,爹爹要為李家考慮,不能去得罪太后娘娘,你不要氣餒,京中好男兒多的是,爹爹會盡心找個好的,不會讓你失望的。」李元撫著鬍子,語重心長說道,見李如月瞬間僵住的臉,有些虧心。

  李元說第一句話時,旁邊林青就閉上了雙眼,不忍去看女兒那副槁木死灰的模樣,她太過了解李元,早料到他今日從靜心閣過來,不會有好事。

  李如月只覺渾身冰涼,她看向父親的眼,蠕動著口脂鮮艷的唇,「可是,爹爹說過的啊,要把我嫁給桓王,您親口說過的啊…」

  李元搖頭嘆息一聲,「爹爹失約了,因為如今情況不同,桓王如日中天,太后娘娘也下了旨意,讓你長姐除服後進宮拜見,爹爹若此時去提換人,恐怕會得罪桓王和太后,月兒,你往日裡都是個懂事的,會明白爹爹的難處吧?」

  李如月搖頭,喃喃說道,「是爹爹跟月兒說,要月兒嫁給桓王,月兒日日苦學規矩,勤練詩書,修養自身,就是為了嫁入皇家,如今爹爹又說不能了,那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月兒住口!」林青見李元皺眉,臉上帶了絲不耐煩和惱怒,她趕緊起身走到女兒身邊,背後掐了她一把,對李元說道,「老爺,月兒是遵從您的話,往日裡學規矩給累的,現如今突然要失了這樁好婚事,難免心情會有低落的。」

  李元神情稍微鬆動,站起身說道,「你勸勸吧,還有,往後安然閣你注意些,吃食住行都要好的,有什麼另行需要都准了。」

  「老爺,今晚不是在這用飯嗎?」見李元說完往門外走去,林青追上幾步,提高了聲音。

  「改日吧,我有公務,去書房。」李元說完擺擺手,跨出了屋。

  林青倚著門,見李元頭也不回走得飛快,丹鳳眼裡閃過淚花和惱怒,咬了咬牙才走回女兒身邊,嘆息一聲。

  「月兒,你別傷心,以後會有更好的。」李元從靜心閣過來,必定是和那老東西商量過了,不會再有變動的,現如今哥哥那邊也沒有消息,她孤軍奮鬥,是真的無能為力了。

  「不會有的,娘,我先回去了。」李如月低著頭擦乾淚水,神色平靜得有些詭異,扯開林青握住的手,蓮步輕移跨出了屋,只留下一室的冰冷和垂淚的林青。

  桓王府

  布置簡潔整齊的書房裡,蕭桓接過易行手中的紙張,看著上面與高逸有關聯的消息。

  「高家親眷不多,幾房旁支都查過了,屬下還親自去探看過,都不是姑娘,將軍,您說姑娘會不會已經離開京都了?」易行很挫敗,除了和將軍議親的李家大小姐,京都差不多的世家大族他都查遍了,自回來京都,天天被他哥易峰逼著,跟個登徒子一樣,去偷看那些個出門的小姐,都快看花了眼。

  蕭桓同樣不解,修長的手指扶著額頭,第一次對自己培植的京都暗線網產生了懷疑,母后說待李家長女除了白服,就要進宮拜見,事情若過了明面,那時候再提退親,對李家長女的名聲也有損,有母后與高老太太的情誼在,他也不想事態發展到那地步。

  「王爺,文姑娘求見。」門外親衛的聲音傳來,蕭桓驀的皺眉,神色冷淡。

  「將軍,屬下先告退了。」易行摸了摸鼻子,拱手退出房門,朝一名紫衣女子頷首,快步離開,文姑娘是太后娘娘剛遣來府中的,長輩賜不可辭,只說是照料將軍飲食,易行搖搖頭嘖了聲,還照料,將軍這幾天臉都是黑的。

  「王爺萬安。」一襲淡紫宮服,青絲倌起流雲髻,珍珠玉搖輕動,眉眼溫婉恬靜,手提著八寶小食盒,文婉兒盈盈行禮。

  「什麼事。」冷若冰霜的低沉嗓音撩人心弦,文婉兒抬眼,掠過幾絲仰慕。

  「奴婢見王爺午膳用得不多,特做了些點心送來,王爺用些吧。」

  蕭桓手撐著額頭,目光依舊停在桌上的紙張,冷冷開口,「不用,下去吧。」

  見王爺從頭到尾都不曾抬一下眼,文婉兒咬唇,神色羞愧,但還是微屈膝後優雅退出房門。

  蕭桓從懷中拿出一塊翠玉珏,與他給如花的那塊幾乎相同,兩塊玉珏合起來,花紋會形成一個圓福圖,他腦海里只剩下那個雪地中清冷絕倫的身影,往椅背一靠,吐了口氣,閉上雙眼,長睫微動,壓制住心底瘋狂的思念。

  潭江碼頭

  舵主樓房內,藥味濃郁,傳出一陣陣嘶氣夾著悶哼的聲音,隨從臉色慌張,抱著一張厚棉被跨進房裡。

  「冷,我冷,啊,痛!」

  紅木大床上,林剛目眥欲裂嘶著冷霧,拼命想壓住身體劇寒的顫抖,剛包紮好的膝蓋因顫抖抽動,劇痛似乎要把他逼瘋。

  旁邊的小妾指使隨從給林剛蓋上了第五張被褥,又把兩個熬著湯藥的炭爐往床邊拉近了些,「舵主,現在還冷嗎?」

  林剛只覺身體已經凍成冰塊了,仿佛感受不到身上的被褥存在,但劇痛卻如影隨形,他咬牙大睜著眼,朝一旁的小妾看去。

  「你,你脫了衣服進來,冷,嘶!快,再去找兩個來!」

  隨從應聲退下,小妾咬著唇脫得只剩兜圍,猶豫著鑽進了被窩。

  蓋了五層的被窩裡居然比外面還冰冷,男人的身體更是像冰塊一般,小妾驚呼著要爬出來,被粗壯的手臂拉了回去,緊緊住。

  「啊好冰!舵主,妾不行,啊!」

  林剛把溫暖的人體緊緊環住,感受一點點溫熱滲進胸膛,舒緩了口氣,顫抖也止了不少,小妾不斷掙扎,蹭到膝蓋傷口,他呼痛吼了一聲住嘴,拉過被褥蓋上她的頭,感受身體難得的溫暖舒適。

  那晚深夜他在雪堆中醒過來,渾身僵硬,膝蓋骨裂,痛不欲生,掙扎著爬出樹林,道路上鬼影都沒一隻,他拐著腿連滾帶爬了半宿才回到碼頭,身體跟冰塊一樣,泡滾燙的水才稍微好點,可出了水面又恢復冰凍,反覆泡了幾次熱水,大夫說他不能再泡了,身上皮膚都快熟了。

  林剛舒服了些,昏昏欲睡,沒注意懷著小妾的掙扎慢慢緩了下來,直到隨從領著兩個花娘進來,叫醒了他,才發現小妾的身體開始冰涼,他掀開被子,一張慘白猙獰,死不瞑目的臉露出來,他一驚把人從被窩中推出來。

  「啊!」兩個花娘被那死狀悽慘的光裸屍體嚇得尖叫,轉身就跑出了屋。

  林剛喘著氣,片刻又感覺開始冷,他捂著劇痛的膝蓋,看了眼胸膛上被熱水泡傷的紅痕,朝隨從一吼,「去!追回來!」

  崔媽媽被驚慌失措的人撞了一下,罵了一聲快步走進舵主樓。

  「舵主,李府的崔媽媽在外要見您。」

  林剛正在狂抖,痛得虎目泛起了淚花,聽聞隨從在外稟報,呵著霧氣嘶啞喝道,「滾!等老子好了,嘶,再收拾她們!一個都跑不掉!快找那兩花娘回來,老子快凍死了!」

  「還病著?這些天你都去幾回了,怎麼人都沒見著?」林青皺眉。

  「夫人,奴婢每次去都被拒在門外,隨從只說舅老爺是病了,也不讓奴婢進去瞧瞧。」崔媽媽無奈說道。

  「哥哥或是怨我,賭氣罷了,改日我親自去一趟吧,唉,怎麼事事都是不順心。」

  安然閣

  「小姐你要退親?」雪姑差點沒跳起來,趕緊去關好了門窗,才看向面色平靜的李如安,壓低了聲音。

  「小姐怎麼會想著退親?這婚事有何不好啊?這是太后娘娘的定下的,對方還是桓王,若小姐退了親,以後誰還敢向小姐提親?」

  李如安看著心急慌亂的雪姑,知道她是為了自己的名聲著想,「奶娘,你看我的性子適合嫁入規矩深嚴的皇家嗎?」

  「姐兒別怕,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總要嫁人的,待習慣了就好了,再說這婚事,怎能說退就能退得了的?」雪姑知道現在的小姐說一不二的性子,憂心忡忡勸道。

  「就像母親一樣嗎?嫁了人,丟了自己,生活中只有丈夫,孩子,家事,鬱鬱而終?」

  雪姑滯了滯,躊躇說道,「姐兒,聽說桓王雖然是將軍,但性情雅正端方,他不是相爺,你別……」

  「我不想嫁給一個陌生人,將就著過日子,我接受不了我的丈夫三妻四妾,他只能有我一個妻子,他想納妾,除非我死了。」李如安緩緩道著,看向愕然的雪姑,「所以說,奶娘,你覺得我適合嫁給桓王嗎?」

  京中不是沒有一妻一夫家訓的人家,但是極少,高家就是其中之一,但家訓里還有別的,比如到了一定年齡無子嗣,或女方犯了什麼錯,多的是丈夫納妾的理由,沒幾個真的能看著一個人過一輩子,這還說的是平常人家,皇家就更沒有這個可能了。

  雪姑看著神色堅定的小姐,張著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楞了半晌,起身走到高氏牌位前跪著,默默落淚。

  「奶娘,我知道你是為了我以後焦急,但無事的,以後我們會離開李家,離開京都,找個安逸的地方生活,我答應你,我會找個合適的人成親,相敬如賓,生兒育女,安靜的過日子。」李如安跟著跪在蒲團上,靜靜說道。

  雪姑閉上眼,她知道如今不可能勸得動小姐了,心底猶自悲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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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