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囂張的高姍
刑部大牢
厚重結實的大門打開，大熱的天都能感覺撲面而來的陰寒之氣，嚴墨神色未動，跟著高坤走進去，光線昏暗下來，耳邊便隱隱傳來鬼哭狼嚎的悽厲慘叫聲，迴蕩在空曠幽深的走廊上, 恍若身處人間煉獄。
兩旁站立的獄卒面無表情，目不斜視，高坤走到一處走廊盡頭，推開一扇鐵門，一股灼熱的濃重血腥味，夾雜著各種怪異的臭味撲鼻而來，嚴墨緊緊後槽牙，臉上依舊毫無所動。
裡面很大，一面牆上掛著各種陰森鋒利的刑具, 中央一個大火盆，前面六條粗壯的十字鐵柱聳立，其中三條上，各綁著一個披頭散髮，渾身血淋淋的犯人。
「大人。」旁邊幾個赤膊獄卒趕緊穿好衣裳，起身拱手行禮。
「把人潑醒。」
嚴墨挑眉看著脫下外裳的高坤，詫異他身居尚書之位，還親手審問犯人。
他猜錯了，高坤只是嫌這裡熱，丟下外裳，拿起桌上的粗製白紙遞給他，雙手抱胸退到一邊，「自己看，自己審。」
這是要考驗他啊, 嚴墨看著手中還有些污漬血跡的白紙，仔細閱覽後勾唇一笑放下, 摸著下巴走到刑具牆邊，挑了一把鐵鉗子, 走到一個犯人身前，對上他陰鷙發狂的雙眼。
「何光，前天，就是八月二十一日晚上，亥時中，你人在哪？」
「呸！老子爛命一條，還怕你區區一把鉗子！儘管放馬過來！老子但凡叫一聲，都特麼不是男人！」何光忒了一口，凶狂大叫。
「好。」嚴墨絲毫不怒，反揚起陰柔的笑容，學著高坤把外裳脫下丟開，「你有個弟弟叫何明吧，在隔壁牢房，呵，光明，這名字好，可惜你們辜負父母的苦心, 跑去當江洋大盜了。」
「我們兄弟同心！」
「噓！」嚴墨舉手打住繼續豪言壯語的人, 轉動著手中的鐵鉗，「我現在不想聽你招供, 接下來，由我說了算，我滿意了才會讓你說話。」
話音剛落，何光就被一手卸了下巴，驚恐瞪大了啊啊。
「第一條罪，斗傷。「
「啊啊！」
「第二條罪，盜傷。」
「啊呃！」
「第三條罪，姦殺。」
「嗷啊！」
隨著一條條罪名陳列，桌子上出現了五六顆血肉淋漓的牙齒，嚴墨嫌棄掃了眼何光身下，扭了扭咔咔作響的脖頸，濺了幾滴血跡的陰俊臉龐帶著笑意，卻讓人莫名後背發寒。
「你自己犯了多少條罪不清楚嗎？這就受不了了？還有十顆八顆要拔呢，你別掃興行不行？」
何光大張著嘴，滿口鮮血怪叫著，連連搖頭。
「我說了，我要滿意了才會讓你說話……」
高坤全程冷冷看著，剛硬的嘴角不露痕跡揚了揚，刑部不收窩囊廢，之前有過幾個仗著家族顯貴，進來當遊玩的公子哥，看到審訊過程，嚇得哭爹喊娘，原以為這個嚴世子也是這般，沒想到是個笑面陰狠的，有他當年的風範。
最後桌上丟著十幾顆牙齒，旁邊兩個同犯已經紛紛說出了案情，何光半死不活才被合上了下巴，為了保住剩下的牙齒，磕磕碰碰把賊贓藏身之處說出，完美收工。
兩人剛出了牢房，嚴墨瞥見前面門後一截紅色衣角，「什麼人！出來！」
衣角嗖一聲縮了回去，嚴墨剛想追，卻被高坤蹙眉攔下，「你給我出來！」
半晌不見動靜，高坤閉眼咬牙，「再不出來，禁足三個月！」
「三個月？！爹，你太黑了吧！」
一道清亮悅耳的聲音傳來，還帶著頗大的怨氣，身穿張揚紅衣，紅帶束髮的高姍走出來，英氣明艷的臉上帶著濃濃的不服氣。
爹？這就是傳聞中，不安閨閣，不懂禮儀，粗鄙不堪，長得五大三粗像男人的高坤獨女？嚴墨揚眉掃過那張明艷標緻的臉，感嘆流言害人不淺。
「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再來大牢！在家好好跟你堂姐讀書！你當耳旁風了是吧！」
高姍撇嘴，甩著手中的蛇皮鞭，「爹，我是你生的，腦子裡有多少墨水你還不清楚嗎？誰叫你小時候不教我，現在臨時抱佛腳，你女兒也嫁不出去！」
「你！小混蛋！幾天不打你皮癢了！回家去！」高坤氣急，怒聲喝道，渾身的暴怒氣勢把周圍獄卒嚇得不輕，但唯獨沒嚇到他想嚇的人。
「嘖，這不準備回去嘛，是你叫住我的。」高姍擺擺手，目光落在嚴墨身上，呲牙露出一個讚賞的笑容，「你是南陵候世子嚴墨？」
嚴墨饒有興致挑眉，「高小姐認識嚴某？」
「聽安安說過，說你如何的不錯，今日一見，確實不錯。」
如花說起他？嚴墨眼裡閃過亮光。
「好了，給我回去！」見女兒眼帶欣賞看著一個男子，高坤皺眉喝道。
「走就走，哼！」
看著囂張仰頭走出去的人，嚴墨眼裡閃過笑意，京都倒是難見活得如此張揚肆意的閨中女子了，當然除了李如安。
…………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李府小公子李睿滿月了，李元如今在朝中人緣甚好，盛請親朋好友，大擺宴席。
李元領著兒女在門外等候，見照樣是被熱情民眾簇擁而來的王府馬車，笑呵呵連忙下了台階。
怕車上顛簸，蕭桓現在與如安出行都坐馬車裡當肉墊，他先下了車，再伸手把人抱下來，仿佛是捧著易碎的珍寶，動作極其小心溫柔，羨煞了眾女子的眼。
一番噓寒問禮，浩浩蕩蕩進了府，高大英偉的桓王，身懷六甲依舊雍容絕美的桓王妃，自然又是宴席的聚集焦點。
後院，小主人李睿圓胖憨態，睜著大眼滴溜轉，格外精神，李如安把一個雕刻精緻的金項圈放他懷裡，手指卻被他幾根有力的小短指捉住不放。
「這小子力氣還挺大。」
蔣麗一襲深紫紗衣，額頭上還帶著淡紫抹額，臉龐白皙瑩潤，笑容溫婉滿足，點著兒子的小臉笑道，「睿兒，這是姐姐。」
雪姑憐愛看著，「小少爺養得可真好，白白胖胖的。」
「可不是嘛，胖小子，你沒長牙呢，就想咬人了。」李如安好笑看著用力把她手指往嘴裡塞的肥仔，笑容愉悅逗著他。
「昂咕……」肥仔以為跟他玩，咕噥留著口水無齒地笑，逗樂了一眾人。
女眷都在後院說話，前院男人們三三兩兩聚集著，李如雲躲在前院的樹幹下，偷偷往外張望尋找，半天沒找著人，有些挫敗嘆了口氣。
「阿雲？」
李如雲趕緊轉身，見長姐走過來，「長姐…」
李如安讓雪姑和嬤嬤候著，拉起她的手走進旁邊的亭台中，一臉平靜看著她。
「易峰還在北境。」
李如雲眼裡閃過一絲失望，絞著手指低聲呢喃，「我，我沒找他…」
李如安微搖搖頭，「你若有心上人，就該跟你娘說，她不是和祖母已經在給你找人家了嗎，你再不說，就真的錯過了。」
「不是的…「李如雲在長姐的目光下消了聲音，半晌才低低開口，「長姐，他，他不知道的，我能怎麼說…」
李如安點頭思索，「這樣吧，我跟祖母和你娘說一聲，先不要急著給你找人家，等易峰迴來，我親口問他。」
見李如雲瞪大了眼，又好笑補充了一句，「放心，不會把你供出來的。」
「……謝謝長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