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跨院,龔氏的房間裡。
龔氏正在大吵大鬧:
「這過的叫什麼日子啊?吃沒好吃,穿沒好穿,這是想虐待誰呢?」
龔氏最近天天這樣,修邇然有些害怕,她坐在離龔氏很遠的椅子上。
修依然平靜地坐在龔氏旁邊,看著龔氏發瘋:
「還奪了我的管家權,這沒有我管家,看看咱家的生活水平,恐怕連個平民都不如,哪裡像是侯府家眷應該過的日子。」
修邇然膽怯不敢說話,修依然很無語她不想說話。自始至終,只有龔氏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沒人捧她的場,她很生氣:
「怎麼,你們也覺得,我不該管家啊?」
修依然掃了龔氏一眼:
「你以為我願意管這個家嗎?如果你有意見,找我爹提去,只要我爹發話就行。」
想起那個冷漠的男人,好像自從自己逼他成了親之後,他對自己就沒露過一個笑臉,對那兩個賤*人卻是笑臉如花。
自己為他生兒育女,操持家務,還換不來他一個笑臉嗎?
還是嫂子說得對,這男人,就不能慣著他,慣個毛病是個毛病。
他已經很久沒來自己院子了。
等到了天黑滴,看她怎麼折騰他們。
一個小丫環低著頭進來了:
「夫人,張媽媽讓我來問問,我們的月例什麼時候發放?這……已經過了七八天了。」
龔氏有些幸災樂禍地看了修依然一眼:
「現在咱們二房,是大小姐當家,你找她吧。」
修依然說道:「娘,你把家裡所有下人的身契給我。」
龔氏眼一瞪:「給你幹嗎?他們可都是我的人。」
「既然是娘的人,那娘給他們開工錢吧。」
龔氏頓時啞了。
要說龔氏現在最痛恨的人是誰?
那肯定是非修落然莫屬。
如果修落然在眼前,她肯定上去咬下她兩塊肉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死丫頭,居然這麼絕,這麼能,竟然把她所有的錢都翻出來拿走了。
真的是一點也沒給她留,害得她現在做啥都沒有底氣。
「我現在有沒有錢你不知道啊?你還讓我開工錢?」
龔氏忽然想到,修依然肯定有錢。
「依然啊,你借點錢給娘唄,等娘賺了錢,加倍還你。」
修依然不緊不慢地說道:
「爹說了,不能讓你手裡有錢。如果我不聽他的話,他就叫婉姨娘管家。」
「那個死賤*人!」
龔氏罵到一半,忽然想到:
「對了依然,東院那死丫頭搜咱們的錢,怎麼沒去搜你爹的兩個姨娘呢?」
修依然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
「婉姨娘她們拿了大房的錢了?」
別說是錢了,就是平時吃飯,都是她們用自己的月倒銀子買的。
龔氏當家,對兩個姨娘那是除了月例外,啥也不管,一切讓她們自己解決,讓她們自生自滅。
為了防止修遠山偷偷給兩個姨娘錢,她把修遠山看得很緊,每天一早一晚都要搜修遠山的袖袋,銀子超過五兩都要沒收。
唉,自己沒錢,養自己都是問題,還養下人?
想到這裡,龔氏從自己的妝匣里,掏出一大摞賣身契,給了修依然:
「都在這裡了。」
修依然一張一張看下去:
「娘,怎麼有不少人我不認識啊?」
龔氏得意地說道:「你不知道吧?他們現在,可都在東院當差呢,領著大房的錢,在給我辦事。」
修依然感到深深的無力,自己爹那麼精明的人,卻叫娘這麼個……給算計了,也不知道這都是誰的錯。
大哥那天回來,碰到東院往府里拉人,大哥順口問了一下才知道,娘的人已經讓那丫頭給賣了,一個不剩。
看到龔氏那得意洋洋的樣子,修依然不想打斷她的自我陶醉,以後,她開心的事情恐怕沒有多少了,樂一時是一時吧。
看完了身契,修依然沉默了。
如果不是那天修落然那死丫頭說,她真的不知道,原來自己老爹和大哥的俸祿那麼低。
其實,也不算低。
一百多兩銀子,維持一個十幾口的家庭完全可以,只要不是過度奢侈的話。
他們二房,光是下人就七八十個,下人的月例銀子,從二兩到五百錢不等。
只這一項支出,每個月就得支出五六十兩。
以前,這筆錢都是從公帳上支的。現在,得他們二房自己掏錢了。
以現在老爹和大哥的俸祿,別說養七八十,恐怕就是養七八個,還得精打細算呢。
家裡人以前過慣了奢華的生活,現在要算計著過日子了,能習慣才怪。
好在那死丫頭的張狂給她提了醒,要早做準備,防止二房失勢。
她藏了很多錢,要不,家裡的日子可要怎麼過。
修落然如果知道修依然的想法,肯定會說:
「那是本姑娘怕你們餓死,給你們留下的救濟款。」
修依然起身:「娘,我去處理下人月例的事情。」
「去吧。」
看著大女兒遠去的背影,龔氏悔得腸子都青了。
東院那死丫頭剛回來的時候,依然提醒她,別和那死丫頭硬剛,順著些。
她沒聽,結果被那死丫頭當眾罵了幾次。
那死丫頭來支錢的時候,依然提醒她,這死丫頭恐怕不是個好對付的,要防止她奪管家權。
記得當時自己是這麼說的:
「管家?她管家?就她那個傻乎乎的樣子,你大伯會讓她管家嗎?
如果是讓你大堂哥管家,我也許會相信,她……不可能。」
現在怎麼樣?東院就是那死丫頭在管家。
幾次給那死丫頭送東西,依然都告訴自己,挑好的送。
可自己呢,覺得那死丫頭庵堂出來的,能有什麼見識?這麼好的東西她肯定會喜歡,哪裡能看出什麼好壞。
結果呢?被那死丫頭拿來說事,弄得她很沒臉。
緊接著,依然就叫她早做打算,錢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要不,趁早存錢莊去或埋到莊子上。
她也確實照做了,只是她覺得,埋莊子上哪有埋家裡保險啊,結果呢,都被翻了出來。
還有,當時依然悄悄提醒她,如果錢被翻了出來,也別鬧騰了,小心鬧狠了大房把他們二房攆出去。
她和娘家哥哥合夥做生意的事情,也千萬不能說,否則,錢保不住不說,修遠山恐怕會休了她。
所以,她辛辛苦苦賺的印子錢的利息,還有做生意的分紅被搜走,她也沒敢鬧。
現在,雖然修遠山對她還那樣,起碼不會休了她。
她在等機會,啥時候回娘家了,和幾個哥哥說一下這個事情,他們應該會借給她一些錢。
有了錢,她就可以繼續做生意了。
龔氏想到這裡,心裡滿滿的都是對未來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