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醫生看見我,愣了愣,才慢聲說:「病人送來得及時,孩子算是暫時保住了,不過月份太小,情況也不太好,很有可能……現在病人失血過多要輸血……看情況子宮可能保不住了……」
聽完吳醫生的話,我面色一白,腳步踉蹌著倒退了一步。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後背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嗅著那人身上的熟悉的體香,我的心稍稍平復了些許。
於此同時,吳醫生看向我身後,輕喚了聲,「寧醫生。」
寧澤言神色淡淡的掃了眼呆住的唐嘉,「病人家屬在那邊,讓他簽字。」
吳醫生輕輕頷首,走到唐嘉面前。
寧澤言拉著我回到椅子坐下,手緊緊的握住我的手。
屬於他的體溫傳來,我的心安定了幾分。
吳醫生將安晴和孩子的情況又和唐嘉說了遍,唐嘉面色蒼白無血的簽完字,整個人無力的倒退了好幾步,背部抵在了牆壁上。
吳醫生將手裡簽了字的責任書交給身後的護士,轉身進了手術室。
我歪著身子靠在寧澤言的肩頭上,腦子裡滿是安晴的臉,逐漸的紅了眼眶。
小時候乖巧的她,青春期叛逆的她,昏迷幾年醒來後自私自利的她。
現在的她確實變得很壞,可罪不至死。
如果她有個好歹,父母泉下有知一定會怪我的吧。
面前忽然有陰影覆下,我怔怔的抬起頭,就看見唐嘉站在我們面前,雙眼通紅通紅的,眼白里布滿了血絲。
見我抬頭,他啞聲開口:「血庫里的血包不夠。」
所以呢?他是想讓我給安晴輸血?
我歪頭靠回寧澤言的肩膀上,淡聲說:「要麼從別院調,要麼轉院。」
「你是安晴的姐姐。」唐嘉說。
我輕笑出聲,抬眼盯著唐嘉那張憔悴的臉,聲音不自覺冷了幾分,「難道安晴沒告訴過你,我懷孕了?」
唐嘉瞬間蒼白了臉,閉上眼睛。
我也沒再說什麼。
手術室外霎時間安靜得可怕。
如果在身體允許的情況下,我願意給安晴輸血。
現在她讓我傷透了心,她和孩子之間我幾乎想也不想的選孩子。
安晴她,已經不值得我冒險了。
大概是知道求我無望,之後唐嘉沒有再和我們說過什麼。
我靠在寧澤言懷裡,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後來還發生了什麼完全不得而知,只是隱隱知道寧澤言和唐嘉說過話。
一覺醒來,天已經完全亮了,人也在臥室里。
吃早餐的時候,寧澤言主動和我說起昨晚我睡著後發生的事情。
最後安晴還是被切除了子宮,那兩個未足月的孩子被轉去了新生兒科,今天可能還要轉去市中心的三甲兒童醫院。
我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
還活著就好,還活著比什麼都好。
隨後寧澤言又告訴了我,安晴進急診的原因。
安晴的婆婆不滿安晴懷的是女兒,對她一直都有意見,在得知安晴以前跟過別的男人還流過孩子之後,對安晴的態度愈發惡劣。
昨天晚上剛吃完飯,婆媳倆又吵了起來,惱怒之下還動起了手。
安晴婆婆不小心推了安晴一下,安晴防備不及肚子就這麼撞上了桌角。
懷雙胞胎本來就危險,再加上安晴的子宮壁薄,羊水當場就破了。
我安安靜靜的聽著,沒吭聲。
吃完早餐,剛放下勺子,突然聽到寧澤言說:「徐安晴是O型血。」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寧澤言淡笑,「我記得你父親是AB型血。」
我父親確實是AB型血,可我從來沒和他說過這些。
不用想,肯定是徐安曉以前告訴過他的。
我沒亂吃飛醋,將他的話在腦子裡過了幾圈,猛地反應了過來。
從醫學血液遺傳規律上看,父母雙方只要有一個人是AB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生出一個O血型的子女,所以說……
一個念頭從腦中划過,我瞪大眼睛看著寧澤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寧澤言笑了笑,聲音輕輕緩緩的,「昨晚徐安晴輸血,醫院不可能搞錯,我也不可能會看錯。」
我看了寧澤言一眼,還是沒吭聲。
他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抬手將我耳鬢的碎發撩至耳後,一言不發的起身收拾碗筷進廚房去了。
我坐在凳子上沒動,心裡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掏心掏肺疼了二十多年的妹妹,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我,她其實不是我的親妹妹,我所堅持的血脈親情其實只是個笑話。
我一直以為,父母離世後,我在這世上至少還有安晴這個血親。
可原來,父母離開之後,我是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過去被忽略掉的某些畫面再次浮上心頭。
我終於知道,父親母親為什麼總讓我讓著安晴,為什麼在我因為他們的偏心而委屈難過時他們會露出一副欲言欲止的表情,為什麼徐安曉死後父親只和我提,從來沒和安晴提過。
如果安晴真的不是父親母親的孩子,他們自然沒有必要和安晴提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因為她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我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眶,強迫自己將眼淚逼回去。
其實得知安晴不是我的親妹妹,也挺好的不是嗎。
至少我不用再因為自己要對她狠心而覺得不安,至少我不用再盡做姐姐的責任,至少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拋下她自己一個人離開B市。
除了心裡難過之外,真的,真的什麼都好。
……
聽聞安晴醒來的消息這天,我讓寧澤言陪我去了一趟醫院。
我們去到的時候,唐嘉去兒童醫院裡看孩子了,留安晴一個人呆在病房裡。
推門進去,第一眼就看到安晴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得十分難看。
似乎是聽到了動靜,她緩緩的轉過頭,朝我們看了過來。
面上露出了一絲茫然之後,她瞳孔劇烈收縮。
下一刻,目光警惕的瞪著我們,聲音虛弱的問:「你們來做什麼?」
安晴現在的狀況也做不了什麼事情來,我讓寧澤言在外面等著,自己走進了病房,在床邊的高凳坐下。
安晴眼中的警惕未散,重複的問:「你來做什麼?」
「來看看你。」我輕聲說。
「看我?」安晴嗤笑出聲,露出個像哭又像笑的奇怪表情,「你都不管我了還來看我做什麼,看我死了沒有嗎!」
聽著她尖銳刻薄的話,我心裡除了悲哀,再沒別的感覺。
「你希望我管你嗎?」
「……」
安晴瞪著我,沒吭聲。
「你不希望我管著你,你只是希望我能滿足你的一切需求,有需要的時候來找我索求,沒需要的時候你根本想不起你還有個姐姐吧。」
「你是我姐姐,你說過你疼我的,你不應該幫我嗎。」
「可我不是你的姐姐。」
安晴渾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我。
看著她這個反應,我的心完沉了下來。
我沒有把話說的十分清楚。
如果她不知道的話,她會質問我罵我。
只有她一開始就知道,才會驚訝我為什麼會知道。
原來,是真的。
我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在你心裡,我不是姐姐,我只是個傻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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