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考考你們兩個，這仗下面該怎麼打？」高洋問。
尉相願道：「沒水怎麼打，臣以為還是撤軍，回邊關休整，多帶水囊再出邊關追擊茹茹。」
高洋看向高肅，見高肅手握刀柄不知在想什麼，心神不寧的樣子。
「長恭，聖上看你呢，快回話啊！」尉相願用肩膀碰了一下高肅。
高肅回過神，用刀尖在沙地上寫道：「不能撤軍，來路未見水源，回去也要三天，必因缺水全軍覆沒。唯有追擊茹茹，茹茹三天前經過此處，離我軍不遠，可捨棄輜重，以輕騎兵追擊，定能追上茹茹。」
「很好。」高洋滿意地點頭，又拋出第二個問題：「茫茫荒漠，該往哪個方向追擊茹茹？」
高肅寫道：「有地圖嗎？」
高洋從馬背的囊袋裡拿出羊皮卷遞給高肅，高肅展開仔細看了一會，一手指著地圖，一手用刀尖在地上寫道：「庫狄谷方圓百里沒有城鎮，茹茹必經白道，往懷朔逃竄。」
高洋點頭：「嗯，你善於觀察、注意細節，想的和朕一樣。」
高肅把地圖雙手遞還高洋。
「可是眼下急需解決的難題，是沒有水，士氣低落又如何追擊茹茹呢？」高洋再次拋出第三個問題。
高肅看看四周，又抬頭望向天空，尉相願又碰了碰高肅，小聲說：「聖上問你話呢，怎麼不答？」
高肅用刀尖在沙地上寫道：「此處樹木茂盛，荒漠裡早晚溫差大，經一夜，樹葉上有露水，露水乾淨，不會有毒。且臣觀天上有成行魚鱗雲，『魚鱗天，不雨也風顛』，可能會降大雨。」
「哈哈哈——」高洋雙手叉腰、開懷大笑，問：「你足不出戶，怎麼會知道這些？莫非有世外高人教你？」
高肅愣了一下，寫道：「臣無事就在藏書閣看書，書上有寫。」
高洋讚許地點頭，對身邊的王紘、娥永樂說：「你們都聽到了吧，這是我高家千里駒，雖然年紀輕，沒出過門卻能知道這些，有他師傅落雕都督的勇猛，也有可追段孝先的智謀，這是最難得的智勇雙全之將，若是高家多幾個像阿肅這樣的孩子，朕就不用擔心西賊了。」
「四皇子不愧是世宗之後，虎父無犬子啊！」王紘微笑。
娥永樂也笑道：「末將只知道衝鋒陷陣，四皇子有勇有謀，後生可畏啊！」
高肅眼看著大好機會轉瞬即逝，庫直們已經守護在皇帝身邊，心中不免懊悔，談起軍事自己就莫名感到興奮，一時竟忘了自己是來報仇的，不是來給皇帝出謀劃策的。
「你們就按阿肅說的去做吧！」高洋說完，轉身上馬道：「傳朕軍令，今晚在此安營紮寨，明日一早前往白道。」
「我耳朵沒聽錯吧，剛才軍主喊你『四皇子』？你……你倒底是誰啊？」尉相願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高肅用刀尖在沙地上寫道：「我是世宗四子，幫我保守秘密。」
「原來你是皇帝親侄！怎麼淪落到百保軍的，是犯罪發配嗎？」尉相願不解地問。
高肅點了點頭，心想也差不多吧，很多事不好跟他說清楚，隨即用刀刃把沙地上寫的字全部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