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求情

  「什么小事?」高澄道:「宗伯不是外人,你直接說吧!」

  高孝瓘壯著膽子說:「阿兒懇請阿爺放蘭叔回梁國。」

  「蘭叔是誰?」高澄的笑容瞬間消失。

  「就是給我們做膳食的蘭京啊!」高孝瓘說。

  高澄揮袖怒道:「一個卑賤的膳奴,你喊他什麼,他配你喊叔嗎?你能喊叔的只有孤的弟弟們,你馬上要成為太子的人,怎麼能心慈手軟,你耳根子這麼軟,身邊人對你好一點,你就輕易答應他們的要求,王道都是鮮血鋪地,你對別人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殘忍,知道嗎?做了太子後,奉承你的人多如牛毛,你如何分辯誰是忠臣良將,誰是阿諛小人?」

  高孝瓘被父親一頓劈頭蓋臉的話罵懵了,硬著頭皮說:「可……可……放蘭京回家與太子分辨是非有什麼關係,阿兒自認為還是能看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蘭京真的很可憐,他父親一開始不認他……」

  「夠了,什麼時候學會頂嘴了?」高澄氣惱道。

  「蘭京沒有求我幫他,是阿兒主動想幫他向阿爺求情……」高孝瓘繼續說。

  在裡屋榻上休息的元玉儀不顧身子沉重,在侍女的攙扶下,走到外屋,拉過高孝瓘道:「剛才還好好的,別為了一個奴婢傷了父子感情,大王不放他自有道理,別再為這個小事爭執了。」

  高孝瓘只得閉了嘴,高澄仍然怒氣不消,把門外的王紘叫進來,吩咐說:「你去跟薛豐洛說,蘭京不安份,以送膳食為名,親近討好四郎,就是為了給他求情,其心可誅,杖責一百。」

  「一百?」王紘愣道:「一百可是會打死人的,大將軍確定是一百嗎?」

  「打死拉倒!誰叫他總想著回家?打死了,就送他的屍體回家,圓了他的心愿,就這麼跟那個狗奴才說。」高澄氣呼呼地甩袖。

  王紘領命退出,高孝瓘還想求情,硬是被琅琊公主拽到裡屋去了。

  元玉儀對兒子說:「你沒看你父親氣成什麼樣?你明日改名,這可是你的大事,千萬不要為了一個膳奴壞了大事,那個蘭京也是不知死活,大王說了多少遍不准他再提回家的事,他竟不當回事,隔一段時間就會重提此事,現在居然還讓你為他求情,你阿爺罵你,是怕你被人利用,你是要做太子的人,可不能隨便許諾,你的話可是跟皇帝一樣,也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

  高孝瓘心知,自己再幫蘭京求情,只會讓父親更加生氣,只能暗自祈求蘭京能熬過一百杖。

  不久,聽見庭院裡傳來杖擊和哀嚎聲,一聲一聲打得高孝瓘的魂都要散了,但他不敢幫蘭京說話,還要裝做若無其事地吃飯,生怕自己擔心緊張的情緒,會讓父親更加惱怒,因而遷怒蘭京再多挨杖。

  幸好打了一會,高澄對外面吼道:「別打了,吵死了,孤吃個飯都不得安寧。」

  杖責這才結束,王紘進來稟報:「打了五十多杖,人站不起來,可能傷到骨頭了,要不要讓醫生看看?」

  高澄鼻子裡輕輕「嗯」了一聲。

  過了好幾天,高肅也不敢去看蘭京,背著父親悄悄問王紘,蘭京傷勢如何?

  王紘道:「他也是自作自受,怎麼會想到請求郎君幫忙,聽醫生說一條腿是折了,所幸命還在,郎君就別管他了,大將軍若是知道你還在關心他,只怕還要生更大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