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又怎知立他不是福呢?四郎生母想的太多了,患得患失,當斷不斷,才會引來禍患,大王幫四郎把路都輔平了,還怕四郎駕馭不了嗎?」元玉儀為高澄打消顧慮。
「你說的有理,孤給四郎找了兩位好老師,看來還要給他娶位鮮卑勛貴家的閨女,以鞏固他的勢力,明月剛得一女,雖然年紀配四郎小了些,但咸陽王的孫女當了太子妃,滿朝文武沒人敢對太子不敬。」高澄說。
「斛律將軍既是四郎的老師,又是四郎的妻父,這樣緊密的關係,四郎這太子之位還不穩如磐石,還是大王想得周全。」元玉儀笑道。
「郎君為何不在屋裡,一個人坐在廊下發呆?」
「庭院裡蚊蟲多,郎君細皮嫩肉的,很招蚊子哦!」
高孝瓘抬起頭,見說話的是庫直都督王紘和紇奚舍樂,他們是父親侍衛隊的正副隊主,因為元玉儀和父親的關係沒有正式公開,父親不想與公主的私事為外人過多知曉,所以把侍衛們全都安排在東柏堂的庭院外面,庭院裡只留下兩位庫直都督,他們也是父親的貼身侍衛。
高孝瓘說:「兩位阿叔不用擔心我,我再坐一會就進屋去。」
「這孩子太懂事了,不像九歲,倒像是十五歲呢。」紇奚舍樂對王紘道。
兩位庫直都督閒得無事,圍坐在高孝瓘身邊,逗郎君說話。
王紘問高孝瓘:「最近郎君讀的什麼書?」
高孝瓘道:「最近在讀《孝經》。」
「那我考一考你,《孝經》講的是什麼?」王紘問。
高孝瓘說:「『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人之行也。』孝是諸德之本,『人之行,莫大於孝』,國君可以用孝治理國家,臣民能夠用孝立身理家。」
王紘道:「郎君說的好,我再送郎君一句我讀《孝經》的心得,那就是『地位在上的不驕縱,地位在下的不作亂。』」
「地位在上的不驕縱,地位在下的不作亂。」高孝瓘複述了一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謝謝阿叔。」
庫直都督王紘,太安狄那人,鮮卑一個小部族的領民酋長,他的父親王基,是很有名氣的讀書人,受父親影響,他年少時除了喜歡弓馬,也愛好文學。
紇奚舍樂道:「師羅兄,我正好有個疑問,你說這衣襟是往左掩?還是往右掩?」【王紘,字師羅。】
王紘問高孝瓘:「郎君以為呢?」
高孝瓘說:「當然是往右掩了,《論語》上說,子曰:『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
王紘對紇奚舍樂道:「你看,郎君都知道,你這麼大了還不知道?」
紇奚舍樂撓了撓頭、慚愧地說:「我還真是不知道,郎君拜的可是大鴻儒李博士,哪是我這個武夫可比的。」
王紘道:「我倒以為衣襟向左掩、還是向右掩,哪裡值得談論它的對錯。想我大魏皇帝即位於北方荒野之地,後來稱雄中原,五帝三王的禮儀、制度各自不同罷了。比如現在的衣冠和以前晉代的衣冠相差甚大,而晉代的衣冠和周代的衣冠也相差甚大,你又說哪個朝代的衣冠是對的呢?所以,凡事只要是有利於國家百姓的,就是對的,不必拘泥於古禮。」
「是啊,師羅兄說的有道理。」紇奚舍樂點頭,高孝瓘聽得也連連點頭。
「四郎君、四郎君——」兩個侍女快步過來,對高孝瓘行禮:「公主請四郎君回屋就寢呢!」
高孝瓘拜別兩位庫直都督,跟著侍女進了東柏堂。
紇奚舍樂用胳膊碰了一下王紘,道:「大王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好生讓人羨慕,大王既然寵愛公主,為何遲遲不納公主呢?」
「納什麼納,你還沒看出來,公主可是不甘心屈居人下,她與王妃從來不見面的。」王紘說。
「那總不能老這樣吧,再過半年,公主就要生產了,孩子生下來沒有名份,不成私生子了?」紇奚舍樂道。
「你就是那個『釣魚的不急,背簍子的急』,大王自有安排,你操個什麼心?」王紘抱臂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