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蘭姬卻展開了捲軸,那是一幅墨蘭圖,一花一葉都是栩栩如生,眼淚止不住滴落在畫上。
突然她站起,把捲軸放到紅燭上點著,白露阻止不及大叫:「女郎天天握在手心裡的東西,怎麼說燒就燒了?」
「從今往後,我鄭蘭姬和他高孝珩就是路人,再不許提這個人。」鄭蘭姬決絕地把燒起來的捲軸放進炭盆里,看著它化成一股青煙。
經過一個月的反覆思量,鄭蘭姬終於想通,曾經深深愛慕的廣寧王高孝珩已是他人夫,而那個噴了自己一臉香粉、說著「好男不跟女斗」的小夫君才是自己往後的依靠。
自皇帝命高孝珩與盧家女成婚,高孝珩一點反應都沒有,也不向自己解釋什麼,他一向就是隨遇而安的性子,自己多次私下讓白露送信給他,皆是石沉大海。
阿叔鄭紹元是祖父過繼兄弟的嗣子,並非自己的親叔叔,祖父過世後,鄭紹元繼承了祖父的家業,但對自己只是表面上的關愛,只有姑母是真心愛憐她,但姑母將來是要和兒子高潤一起前往封地生活的,往後的生活還得依靠丈夫才是正道。
元宵那晚,看著一身戎服的夫君身材雄壯、魁偉有力,摘下面具後的面容俊美絕倫,只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再看夫君抓住阿叔的手腕,阻止阿叔責打自己,頓時覺得此生有了依靠。
此前她對粗魯武夫沒有好感,喜歡像廣寧王那樣精通音律書畫的風流才子,但是小夫君讓她改變了看法,現在她對兩人的夫妻生活充滿了憧憬和期待。
「女郎,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貼身丫鬟白露捧起一盤棗泥蒸糕遞給鄭蘭姬。
鄭蘭姬拿了一塊吃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招呼白露一起吃,白露又端來酪漿,兩人邊吃邊喝,好不快活,白露笑道:「這下好了,女郎有了自己的家,我也跟著女郎享福了,再不用受娘家主母的氣。」
兩人吃飽喝足,等著等著漸漸起了困意,鄭蘭姬坐在榻上打起瞌睡,白露也頭枕在榻邊睡著了。
庭院裡,同袍兄弟們戲鬧了隊主一番,直到子夜才各自散去,高肅送走所有賓客,返身回到青廬。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腳步聲,鄭蘭姬馬上醒了,透過蔽膝兩邊,看到喝得醉醺醺的高肅走了進來。
既緊張又興奮的鄭蘭姬趕緊推醒了丫鬟白露,白露起身行禮道:「姑爺來啦,宴席結束了?」
高肅點了點頭,白露遞來玉如意道:「請姑爺揭去蔽膝。」
高肅接過玉如意,揭去了鄭蘭姬頭頂的蔽膝,白露笑嘻嘻地叫來喜娘,侍候新郎新娘對飲合卺酒,所有儀式結束後,白露幫著把新娘頭上的蔽髻卸去,脫下厚重的青紗大袖禮服,隻身著澤衣。
喜娘祝福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恭祝新郎新婦百年好合,明年順利抱上小郎君。小人們在青廬外侍候,有什麼事就吩咐一聲。」
等喜娘、丫鬟、僕婦都退出去了,鄭蘭姬臉上浮起兩片紅雲,姑母說新婚之夜的第一次會有點疼,還會流血,她摸了摸坐下的元紅巾,心「噗通、噗通……」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