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恆自然是想到了楚義。

  他想,要是楚義也能像這樣,也掛在他的身上。

  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因為這麼想了,導致眼前看到的一切，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秦以恆在場,趙信和他男朋友自然不會多做什麼。

  在門口抱了不到幾秒,趙信就從男朋友身上下來,而後拉著他的手,走到桌邊。

  秦以恆也站了起來。

  趙信男朋友伸手,秦以恆和他握了一下。

  「你好,我是趙信的男朋友，周澤。」

  「你好，我是他表哥，秦以恆。」

  周澤笑：「久仰大名。」

  趙信黏著周澤,推了一下：「哎呀不用這麼客氣了，都是自己人」他轉頭對服務員說：「上菜吧。」

  周澤以來，趙信整個人都變了。

  秦以恆感受到了，這個表弟確實是很黏人，而且黏周澤和黏他們的狀態還不一樣。

  才剛落座，趙信就一問三連：「累不累？餓不餓？冷不冷？」

  周澤搖頭：「還好。」

  趙信：「我的手很暖和，你握著我的手。」

  周澤：「好。」

  趙信：「我在這兒好無聊啊。」

  周澤：「我不是來了嗎寶寶。」

  ……

  秦以恆再次皺起了眉頭，並低頭看手機,想著現在找藉口離開會不會不太禮貌。

  好在趙信和周澤的黏糊並沒有多久，像是突然意識到了包廂還有一個表哥的存在，趙信從周澤的懷裡起來些。

  「哥,」趙信不好意思笑起來，解釋：「我和周澤快半個月沒見了。」

  秦以恆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應：「嗯。」

  趙信坐好，並把秦以恆拉入話題：「哥你和嫂子太久沒見，會黏著嗎？」

  秦以恆搖頭：「不會。」

  趙信給出建議：「可以黏一黏的。」

  秦以恆含糊嗯一聲，好像是應了，好像又沒有。

  接下來這對情侶就收斂了很多，氣氛也逐漸自然，不讓秦以恆那麼彆扭。

  但因為身邊有這麼一對的緣故，導致這一頓飯下來，秦以恆越來越想楚義。

  「哥你明天就要走了吧，去Q市？」趙信問他。

  秦以恆點頭：「嗯。」

  趙信說：「你在W市還有我在，你去Q市沒人陪你，豈不是很無聊。」

  秦以恆搖頭：「我不需要。」

  趙信搖頭笑起來：「哥你也太直男了，我沒說我啊，我說楚義，你把嫂子叫過去，讓他過去陪你幾天。」

  秦以恆從沒想過這個，但趙信這麼說了，他認真想了想。

  好像是挺不錯的。

  這樣工作結束了就不僅能聽到楚義的聲音，還能看見楚義的人。

  但幾秒後，他覺得有點不實際：「他有工作。」

  趙信哎呀一聲：「嫂子的工作不就一台電腦的事嘛。」

  秦以恆搖頭：「沒那麼簡單。」

  趙信反駁：「也沒那麼複雜。」

  秦以恆漸漸有點動容。

  趙信繼續：「而且有工作也可以休息個一兩天，」趙信拉了一下周澤的手：「周澤哥哥就是請假過來陪我的，只待一天，後天就回去。」

  秦以恆稍稍有些驚訝：「特意過來陪你的？」

  趙信點頭：「是啊。」

  大概是秦以恆的腦子裡從沒有一個，不是因為工作，而是特意因為一個人而大老遠去某個地方的印象。

  這會兒被趙信這麼一說，他腦子裡源源不斷的，生出了許多想法。

  這頓飯很快就結束，秦以恆識趣地沒和兩人待多久，先回了酒店。

  因為趙信的建議，秦以恆回房後就開始思考，讓楚義過來找他這件事。

  可執行性。

  和合理性。

  突然讓一個非他的員工，並且有自己生活軌跡的人突然沒計劃地做他的事，在秦以恆眼裡，非常的沒有禮貌。

  很唐突。

  理由呢？

  就因為想見他？

  不合適。

  而且因為這幾天秦以恆不在A市的緣故，楚義昨天才回他媽媽家，說打算陪她媽媽幾天。

  秦以恆點開日曆，掃了一下日期。

  他去Q市至少得一周，這兩天叫楚義來大概不合適，他才剛回家。

  要是再遲幾天，日子就臨近他回A市，就變得沒必要了。

  秦以恆轉了一下手中的筆，拿起手機給許敬打了個電話：「過來一下。」

  掛斷電話，秦以恆拿起筆，在紙上把下一周的日期畫了出來。

  門鈴很快就響了起來，秦以恆起身過去開門，見門口許敬手上拿著筆記本和筆，說：「不交代事，問你幾個問題。」

  許敬點頭：「好。」

  秦以恆請許敬進去，讓他在對面坐下，並把剛才畫的日期拿出來。

  兩人面對面坐著，秦以恆看著紙，對許敬說：「你給我出個主意。」

  許敬認真點頭：「嗯。」

  話到嘴邊，秦以恆卻換了個話題：「你想你老婆嗎？」

  許敬頓了頓，立馬明白了。

  家庭顧問上線。

  這種問題被問多了，許敬也不再扭捏，畢竟他知道的，秦總喜歡單刀直入，也看不懂別人的害羞。

  許敬答：「出差久了就會想她。」

  秦以恆點點頭，又問：「如果讓你老婆過來陪你幾天，你覺得合理嗎？」

  要是聽到其他上司這麼說，許敬一定會覺得，貼心上司要把她老婆接過來。

  但秦以恆這樣的上司不一樣，而且這個問題前，還有楚先生的鋪墊。

  所以許敬立刻代入楚先生，並點頭：「合理，出差太久了，叫另一半過來陪幾天，很正常的。」

  秦以恆疑惑：「所以我讓楚義過來陪我幾天，是合理的？」

  許敬以一個結婚很久的已婚人士，認真對秦以恆點頭：「合理。」

  他說完，舉例：「秦總，不知道您記不記得，上次我們在T省，和我們一起的唐總，也是帶了對象，還有Y市，徐先生妻子也在，吃飯的時候帶來了。」

  被許敬一說，秦以恆想起來了。

  他想了想，點頭同意這件事的合理性。

  但還有問題。

  秦以恆說：「楚義他有工作。」

  許敬和趙信說的一樣：「楚先生的工作靈活性很高，讓他把自己電腦帶過來，應該沒什麼問題。」

  秦以恆：「終究是不方便，一台手提能操作的東西有限。」

  許敬想了想：「您可以提前幾天告訴他，讓他安排一下時間，空個幾天過來。」

  秦以恆也是這個意思，但他自己想的時候總覺得離譜。

  這會兒許敬說出來了，他又覺得正常了。

  秦以恆敲了一下桌上的紙，問：「明天去Q市，讓他哪天過來合適？」

  許敬繼續出謀劃策：「這個您需要和楚先生商量一下，看他的工作強度，我們這邊，他什麼時候過來都是可以的，我們這次的項目很輕鬆，他過來的話，你們會有很多獨處時間。」許敬把紙上的日期全圈了起來：「楚先生早點過來也可以，遲點過來也可以，主要看他的時間，方便的話留久一點，甚至可以一起回去，不方便的話就提前回去。」

  許敬語氣平緩，這樣可以，那樣也可以。

  秦以恆一聽，漸漸也覺得這件事正常又正常。

  「好。」秦以恆把紙收了起來：「我知道了，謝謝。」

  許敬突然被道謝，惶恐地唉唉了兩聲：「秦總客氣了。」

  秦以恆想了想，最後一問：「我突然問他這個，會不會很奇怪？」

  許敬搖頭：「秦總你們是一家人，沒什麼事情會是奇怪的。」

  秦以恆點頭：「好。」

  許敬：「秦總還有事嗎？」

  秦以恆搖頭：「沒事了。」

  許敬站起來：「好，那我先回去了，秦總早點休息。」

  秦以恆拿起桌上的杯子：「嗯。」

  許敬出了房間，在走廊走了一段，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直在笑。

  他看著前方右上角掛著的攝像頭，咳了咳，才把笑意掩下。

  秦總今天的樣子，他第一次見到。

  仿佛因為楚先生的關係，秦總越來越有人情味了。

  開始有看起來明明很簡單，卻想不明白的事。

  也有猶豫很久，決定不下的事。

  更有，有家的樣子。

  許敬離開之後，秦以恆幾乎是立刻就把手機拿了起來，接著給楚義打了電話。

  那邊很快接起來，餵的一聲，很含糊。

  秦以恆問：「在吃飯？」

  楚義嗯了聲，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對。」

  秦以恆看了眼手錶：「八點了。」

  楚義啊了聲：「一張圖磨蹭了一會兒，就遲了。」

  秦以恆問：「還在你媽媽的家嗎？」

  「嗯，」楚義應他，又補了句：「媽媽吃過了，在客廳看電視。」像是在暗示秦以恆，他這邊方便說話，楚義說完問：「怎麼了嗎？」

  秦以恆把手扶在桌子邊上。

  聽到楚義的聲音，他剛才的想法又全部被打亂了。

  秦以恆戀愛的經歷，就只有楚義一個人，而現在兩人才剛開始。

  此前經營婚姻，他每樣都有自己充足的合理的理由。

  但現在事情有了變化。

  他單方面動心了，給他們這段婚姻加入了感情。

  所以這項從沒做過的業務，讓秦以恆有點無從下手，手生的很。

  該怎麼開口？又該怎麼說服對方？

  「嗯？」大概是秦以恆很久沒有說話，楚義那邊又問了句：「怎麼了嗎？」

  秦以恆輕輕吸一口氣，然後說：「你這幾天有時間嗎？來Q市一趟。」

  楚義疑惑起來，還帶了一絲緊張：「啊？怎麼了嗎？出什麼事了？」

  秦以恆眨了眨眼：「沒什麼事。」

  楚義問：「那為什麼要我過去？」

  秦以恆嘆了口氣。

  他想不到合適的說法，索性直接了當：「我想見你。」

  話出口他就後悔了。

  這和無理取鬧讓別人無條件附和你想法的瘋子有什麼區別。

  楚義憑什麼答應。

  但就在秦以恆覺得楚義會拒絕，或再次疑惑下去時。

  那邊卻十分爽快。

  楚義：「好啊，我有時間。」

  秦以恆緊緊抓著桌沿的手，頓時鬆開。

  他輕輕一笑。

  追人確實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