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八章任寶寶的反正

  萬寒玉說:「你這個人,為什麼要對我下手?」

  任寶寶說:「你當初動我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了,我不是一個好惹的人物了。」

  這個時候,史金浩已經被萬寒玉的人從大牢里放出來了,他帶著人和任寶寶的手下砍殺起來。起初,任寶寶的人馬不敵那個史金浩帶的兄弟,可是到了後來,那個楊吉兒的手下也加入了戰鬥,這下子那個史金浩的兄弟們就慘了,他們被那個任寶寶和楊吉兒的手下聯合起來砍殺,他們不得不四散奔逃。

  任寶寶有些得意,他對史金浩說:「你們太幼稚了,你以為我任寶寶只有唐昭宗在保我。我告訴你,我的手下多的很,只要我想動你們,你們

  就要死。」

  掌柜心中叫苦連天,知道這一餐鐵定是賠了。因這朱大人在揚州城裡大大有名,無論到哪一家酒樓,也不管是幾個人吃飯,向來只點「幾個小菜」,大家卻都不敢不置辦一桌上席。他付錢時付的仍是那「幾個小菜」的價錢,又有誰敢說他?

  等菜的功夫,唐明出去安排了剩餘事宜。卻真是個幹練人物,轉瞬間河岸上已經撤空,順便又安排了幾個縣衙中的主事與高級點的衙差在樓下另開一桌。這才回到樓上雅間,坐了下首。

  毓華居酒菜風味極佳,唐明與朱方虔雅謔連連,竟也是十分風liu趣致的人物。紀華容閱歷亦算不少,這等場合功夫自然也頗純青。三人笑語不斷,看來竟似十分和諧。

  那一邊的伺候小二倒從沒見過這麼拋頭露面的姑娘,大大方方地與官老爺同桌喝酒。雖然天香樓的姑娘們也會跟老爺們喝酒說話,可沒人象她這樣竟能平起平坐,偏偏人又這般年輕好看。雖明知她身份,卻總難相信,等上齊了菜,也就不肯就走,忍不住要站在樓角,一下下地瞟她。覺得她也算不上頂美,卻越看越是想看,上了癮一般。

  正自出神,腦袋上忽然被人打個栗爆,拎著耳朵拽下樓去。

  到了樓下掌柜的才鬆了手,壓低了聲音道:「你小子不要命了。那種殺人不眨眼的女人你也敢盯著看?她是捕快,還是什麼刑部來的總捕,殺人越貨的大盜她都能抓,不是比他們還要厲害?惹火了她,拆了咱們這樓子,還有咱們的活路麼?」

  小二挨了這一頓罵,訕訕地在樓梯旁坐了,卻不肯走,貪圖著她走時還能再瞧她一眼……終究是折騰了一整日,實在是倦,不覺便迷糊了。

  醒來時聽見樓梯咚咚的,是他們下了樓。

  他悄悄盯著那紀姑娘,見她走在最後。經過掌柜時,她扭過頭說了一句。便見掌柜一下子面無人色。

  那紀姑娘回過頭來,小二瞧見她半張側臉上笑意輕輕一漾,一瞬間只象是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妹子,剛剛做了什麼得意卻自知無聊的事,偷偷笑一笑,狡猾又快活,卻不要讓旁人知道。

  小二心裡通地一熱,呆呆看著她出門,半晌才回過神來。卻見掌柜還在那兒站著,竟象是靈魂已出了殼。

  小二心中詫異,走去他眼前晃一晃手。聽見掌柜似是接不上氣地問:「我還活著麼?」

  他上下看看,不見異樣。「你好端端的。」

  掌柜一下子坐在地上,聲音兀自發抖:「她方才對我說,『我殺人時也會眨眼。』不等我明白,

  聽那老琴師驚道:「阿天你怎麼這麼燙,莫不是病了?」

  那年少琴師哼了一聲,牙關輕輕打戰。

  老琴師道:「這可不得了。」揚聲呼喚守衛,那守衛似是睡死了,總無人答理。幾個人圍著少年商議一陣,卻也拿不出主意。

  任飛光起身脫下外袍,自鐵欄間扔過去:「這個拿去給他!」

  老琴師百般道謝,將那少年層層裹住。守了他一陣,見他似好了些。眾人亦都乏了,擠在一起靠著牆睡去。

  牢房安靜下來,任飛光心中諸事繁雜,默默思索一陣,漸漸也倦意上涌。朦朧睡至中途,忽然心頭一惕,便即醒來。

  只見鐵欄外站了一個夜行人,面罩遮臉,只露出一雙明亮眼睛,正靜靜瞧著自己。

  兩人對望了一眼,那一望時間甚長,彼此都想看穿了對方一般。任飛光先自一笑,調開了眼光。

  卻見那人走到門邊,手中竟有把鑰匙,輕鬆開了門鎖。也不說話,轉身便走。

  任飛光便即起身跟上。

  走出兩步,忽覺芒刺在背,背後竟象有人凝視。他佯做不知,在將出牢門的一瞬驀然回頭----

  卻見那少年琴師不知何時竟醒來,雙目在黑暗之中明如星火,見他發覺,目光突地一跳,卻立刻知道掩飾已是無用,反揚了臉,繼續望他。

  任飛光看清了那少年琴師的面目,心裡不由一震。臉上卻絲毫未曾流露,腳下不停,便即出了牢門。

  ……

  牢外月光倩曼,若有些風,天上七八星子點點微寒。

  任飛光跟隨那人躍出圍牆,穿街轉巷,終於到了一處極平常的小院。鄰家一二聲犬吠,他們已腳步輕悄地進了院子。

  那人開鎖,自進了正屋。任飛光亦步亦趨,竟也不做防備。

  黑暗裡聽見火石輕響,燈火燃著。那人伸手摘下面巾,轉過頭來。

  任飛光低聲笑道:「果然是你。」

  燈下那女子淡淡地問:「你料定我必會救你?」

  「世事哪有定規?不過情理度之而已。」

  紀華容在椅上坐了,挑眉一笑:「這麼神乎其神?一面之緣,你竟瞧出了什麼?」

  任飛光一時未答,只覺她這一笑里五分英氣,四分慧黠,剩下那一點溫柔依然直沁人心。

  這女子不是柔花蒲柳,她是一株木芙蓉樹,修枝茂葉,自能披風沐雨----那骨子裡的秀,那浮在葉間開在高處的盞盞夢燈般的花,是不要人看見不必人知的----然而他看見了他知道,就在他第一眼看見她踏入毓華居。

  他笑望她:「一面之緣已經夠我看出,你和朱唐二人貌和神離。他們想要我當替罪羊,你卻未必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