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羽筆墨店的店主是位美女,這個女主人早就看出了湯章威不是一個凡人。
所以,她放任湯章威仔細挑選各種書畫原料。
在這個美女的心目中,湯章威也許是忽然來了興致,所以才要購買筆墨。
事實上,在鳳凰羽筆墨店有兩種人,一種是非進口貨和舶來品不買。
有些洋奴就是覺得東羅馬帝國,和歐洲諸省的東西好,他們將這些國家的東西當做寶貝。
另外一些人則覺得東西越貴越好,他們費勁心思,就為了從中搞到最昂貴的奢侈品。
湯章威當然什麼東西都買的起,但是他不喜歡那些在墨水裡配金粉的蠢貨,他甚至會自己用國畫顏料配置一些墨水,這些墨水寫起來也很順手,只是太容易幹了。
她的頭髮很細很直,顏色處於黑灰之間,從中分開,整齊削到強壯下頜的位置。歲月並沒有從她的臉龐上偷走美麗。她依靠著一根拐杖,只有一條腿。理察控馬在她面前慢慢的停下。
這個女人的眼睛是完全白色的。
「我是愛迪。你們是誰?」愛迪的嗓音有一種嘶啞、刺耳的質感,使得理察的脊骨不由自主的打了冷戰。
「四個朋友。」理察語氣尊敬的說。雨水安靜柔和的打在臉上。他等著。
細密的皺紋蓋滿了她的臉龐。她從腋下取出了拐杖,合起瘦脊的手掌放在杖頭,讓它支起身體的重量。愛迪薄薄的嘴層緊緊的抿起了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一個朋友,」她粗聲粗氣的說:「三個危險的人。我來決定他們是否是朋友。」她輕輕對自己點點頭。
理察和凱倫互相看了一眼。他的警惕心提了起來。他覺得坐在馬上有點尷尬,好像從上低頭朝她說話有不尊重的意思。他下了馬,凱倫也跟著下了馬。他一手拉著韁繩,走到了馬前,凱倫走到了他旁邊。
「我是理察·塞弗。這是我的朋友,凱倫·艾繆爾。」
這個女人用她的白色眼睛研究著他的臉。他一點不知道她是否能看見,也不知道這是否可能。她轉身對著凱倫。她嘶啞著嗓子用理察聽不懂得語言朝凱倫說了幾個字。
凱倫凝視著老人的眼睛,對愛迪微微的低頭致意。
這一定是在相互致意。尊重的致意。理察沒有聽到凱倫或是艾繆爾。他脖子上的細小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稱呼了凱倫的頭銜。
他與凱倫在一起的時間已經夠長了,從她站立的方式,挺背抬頭的樣子就知道她已經警惕起來了。非常警惕。如果她是一隻貓的話,她的背會弓起,她的皮毛會直直的豎起來。兩個女人面對面站著,年齡在這個時刻已經被拋擲九霄雲外了。她們相互評估對方,打量著理察看不出來的品質。這個女人可以帶給他們傷害,而且他知道這次真理之劍不足以保護他。
愛迪轉回了身軀。「說出你的需要。理察·塞弗。」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愛迪點點頭。「真實。」
「我們的兩個朋友受了傷。其中的一個,戴爾。不蘭特史東,告訴我他是你的朋友。」
「真實。」愛迪再次嘶啞的說了聲。
「還有一個人,在沙文,告訴我們你可能可以幫助他們。為了報答你的幫助,我們帶了些日用品給你。我們認為向你提供些東西會公平些。」
愛迪依近身軀。「謊言!」她用拐杖在地上用力敲了敲。理察和凱倫不由自主的向後抽搐了一下。
理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愛迪等著。「這是真的。物品就在這裡。」他稍稍轉了下身軀,抬起手示意了下查爾斯的馬匹。「我們認為。。。」
「謊言!」她再次用力敲了敲拐杖。
理察抱起手臂,他的怒火燃料了起來。在他和這個女人玩遊戲的時候,他的朋友快要死了。「什麼是謊言?」
「『我們』是謊言。」她再次敲了敲拐杖。「是你想到提供物品這個主意。是你決定帶給我日用品。不是你和凱倫。只是你。『我們』是謊言。『我』才是真實。」
理察放下手臂,自然垂下到身體兩邊。「有什麼區別嗎?『我們』,『我』到底有什麼關係嗎?」
她瞪著他。「一個是真實,一個是謊言。還會有什麼更多的區別呢?」
理察再次抱起了胸,皺著眉頭。「查爾斯跟你講他的探險經歷時一定很困難。」
愛迪的微笑重新回到了臉上。「真實。」她點點頭。她再次依近了一點身軀,用手示意道:「把你的朋友帶進屋去。」
她轉過身,把拐杖放在腋下,走進了屋裡。理察和凱倫互相望了一眼,然後走向查爾斯,先掀開了毯子。他讓凱倫抬著看守者的腿,自己抬起較重的頭部。等到把查爾斯抬進門,理察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麼稱她為骨女。
各種各樣的骨頭散漫的堆在了黝黑的牆壁上,每一面牆壁都堆滿了。在一堵牆壁對面的閣架上整整齊齊的推放著頭骨。理察辨認不出是那種動物的頭骨。大多數看起來都很恐怖,有著長長的彎曲的牙齒。至少沒有一個是人類的,他想道。一些骨頭被編成了項鍊。一些用羽毛和彩珠裝飾成為具備某種功能的物品,固定在了牆上,周圍還用粉筆描繪上理察難以理解的花紋。角落裡也堆滿了骨頭,不過看起來只是些不重要的骨頭。
牆上的骨頭則被仔細的擺放著,並同周圍的其它骨頭保持距離,顯示著它們的重要性。
在壁爐架上擺放著一根同理察的手臂一樣粗的肋骨,比他身高還要略長一些,整個肋骨上雕刻著他看不懂得符號。理察的周圍都是漂白的骨頭,使他覺得好像自己在一頭腐爛到只剩骨頭的動物胸腔里。
他們把查爾斯放到在地上,理察同時不停的轉著頭,四處打量。雨水在凱倫、查爾斯和他身上不斷滴下,愛迪站直的身體上卻和周圍的骨頭一樣乾燥。她剛才就站在了雨中,但她卻沒有被淋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