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救火

  項蠻牛立刻讓自己的手下救火,並且放出了穿雲箭,讓自己的友人和湯章威的部下一起來救火。

  靠那個項宛古他們最近的,是那個宮獵豹的人。

  宮獵豹立刻讓自己的部下,對那個項蠻牛的倉庫進行了援救。

  在那個大唐的軍隊努力下,他們終於撲滅了那個糧食倉庫的大火。

  那些藩鎮將領們的援軍,他們這些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些人他們知道,那個大唐的唐昭宗一直在用各種手段針對那個湯章威,和各個藩鎮將領。

  在那些權力已經被壓縮到可笑地步的藩鎮將領們看來,自己預期投靠在那個唐昭宗的旗下,還不如為那個湯章威效力,至少在湯章威的旗下,聽他們還有一個可以預見的將來,相反如果他們被那個唐昭宗給算計了,他們這些人的日子就難過了。

  當然,也有一些不知道世道艱難的世家子弟,這些人他們還是願意為那個唐昭宗賣命的。

  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青年男女,他們僅僅因為所謂的熱情,就替那個唐昭宗賣命,這些人他們的財富和其他的一切都被那個唐昭宗用來冒險了。

  那個湯章威一直在用最大的耐心來收攏這些人,可是有些人他們不管怎麼樣都要為那個唐昭宗賣命。

  那些人他們紛紛的

  尤其是一雙手髒得要命,滿手油垢,發紅,指甲里嵌滿黑色的污泥。

  他的話好像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雖說這注意也是無精打采的。櫃檯後面的兩個男孩子吃吃地笑起來。老闆好像故意從上面的房間裡下來,好來聽聽這個「逗樂的傢伙」在說什麼。他坐到稍遠一點兒的地方,懶洋洋地、但神氣十足地打著呵欠。顯然,馬爾梅拉多夫早已是這兒大家都熟悉的人了。而且他愛用矯揉造作的語氣說話,大概是由於他習慣經常和酒館裡形形色色素不相識的人談話。這種習慣對有些酒鬼已經變成了一種需要,主要是他們當中那些在家裡嚴受管束、經常受到壓制的人。因此他們在同樣嗜酒如命的這夥人中間,才總是力圖為自己表白,仿佛是設法給自己辯解,如果可能的話,甚至試圖博得別人的尊敬。

  「逗樂的傢伙!」老闆高聲說。「可你幹嗎不去工作,幹嗎不去辦公,既然你是個官員?」

  「我為什麼不去辦公嗎,先生,」馬爾梅拉多夫接住話茬說,這話是單對著拉斯科利尼科夫說的,仿佛這是他向他提出了這個問題。「為什麼不去辦公嗎?難道我自輕自賤、徒然降低自己的身份,自己不覺得心痛嗎?一個月以前,當列別賈特尼科夫先生動手打我妻子的時候,我喝得醉醺醺地躺在床上,難道我不感到痛苦嗎?對不起,年輕人,您是不是有過……嗯哼……雖然明知毫無希望,可還是不得不開口向人借錢?」

  「有過……毫無希望是什麼意思?」

  「就是完全沒有希望,事先就知道這絕不會有什麼結果。喏,譬如說吧,您早就知道,而且有充分根據,知道這個人,這個心地最善良、對社會最有益的公民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錢借給您。因為,請問,他為什麼要給呢?不是嗎,他明明知道,這不會還給他。出於同情心嗎?可是列別賈特尼科夫先生,這個經常留心各種新思想的人,不久前解釋說,在我們這個時代,就連科學也不允許有同情心,在有了政治經濟學的英國就是這樣①請問,他為什麼要給錢呢?瞧,您事先就知道,他絕不會借給您,可您還是去了……」

  「為什麼要去呢?」拉斯科利尼科夫追問一句。

  「如果沒有別人可找,如果再也無處可去呢!不是嗎,得讓每個人至少有個什麼可以去的地方啊。因為常常有這樣的時候,一定得至少有個可以去的地方!我的獨生女兒頭一次去拉生意的時候,我也去了……(因為我女兒靠黃色執照②生活……)」他附帶加上了一句,同時有點兒神色不安地看了看青年人。「沒什麼,先生,沒什麼!」櫃檯後面的兩個男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老闆也微微一笑,這時他立刻匆匆忙忙地說,看來神情是安詳的。「沒什麼!這些人搖頭我不會感到不好意思,因為這一切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一切秘密都公開了;而且我不是以蔑視的態度,而是懷著恭順的心情來對待這一切的。由它去吧!讓他們笑吧!『你們看這個人!』您敢不敢現在看著我肯定地說,「我不是豬玀?」了嗎!我真不明白,她們怎麼能積攢下十一個盧布五十戈比,給我置備了一套挺不錯的制服?一雙靴子,細棉布的胸衣——都是最考究的,還有一套文官制服,所有這一切都是花十一個盧布五十戈比買來的,而且式樣都好極了。第一天早上我下班回來,一看:卡捷琳娜·伊萬諾芙娜做了兩道菜,湯和用洋姜作配料的醃牛肉,這樣的菜,在這以前連想都沒想過。她什麼衣服都沒有……也就是沒有什麼像樣的衣服,這時卻穿戴得他要去作客一樣,而且這不是說她穿上了什麼新衣服,而是沒有衣服她也能打扮:她梳了頭,衣領換了個乾淨的,戴上了一副袖套,瞧,簡直像換了一個人,顯得既年輕又漂亮。索涅奇卡,我親愛的,只是拿錢接濟我們,她說,如今我暫時不便經常來你們這兒了,除非是在黃昏時分,免得讓人看見。您聽到了嗎,聽到了嗎?午飯後我回來睡午覺,您猜怎麼著,瞧,卡捷琳娜·伊萬諾芙娜耐不住了:一星期前剛跟女房東阿瑪莉婭·費多羅芙娜大吵了一場,這時卻請她來喝咖啡了。她們在一起坐了兩個鐘頭,一直在低聲說話兒,她說:『謝苗·扎哈雷奇這會兒又有了差事,能領到薪俸了,他去見過大人,大人親自出來接見,叫所有人都等著,卻拉著謝苗·扎哈雷奇的手打他們面前經過,把他領進辦公室去。』您聽見了嗎,聽見了嗎?『我,當然啦,』他說,『謝苗·扎哈雷奇,記得您的功勞,雖然您有這個輕率的弱點,不過既然您已經答應,而且您不在這兒,我的工作也不順利,(您聽到了,聽到了!)那麼,我希望,』他說,『現在能夠相信您的諾言。』也就是說,所有這些話,我要告訴您,都是她信口編造出來的,這倒不是由於輕率,自吹自擂!不,這一切她自己全部相信,她用自己的想像安慰自己,真的!我並不責備她;這件事我並不責備她!……六天以前,當我把第一次領到的薪水——二十三盧布四十戈比——全部拿回去的時候,她管我叫小寶貝兒。她說:『你真是個小寶貝兒!』而且是只有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您明白嗎?唉,我哪裡是個值得讚美的人,又算個什麼樣的丈夫啊?不,她擰了擰我的面頰。『你真是個小寶貝兒!』她說。」

  馬爾梅拉多夫住了聲,想要笑一笑,可是他的下巴突然抖動起來。不過他忍住了。這個小酒館,他那副窮愁潦倒的樣子,在乾草船上度過的五夜,還有這一什托夫酒,再加上對妻子和家庭的這種病態的愛,這一切使得聽他說話的人感到困惑不解。拉斯科利尼科夫全神貫注地聽著,但是感到很痛苦。他為到這裡來覺得後悔了。

  「先生,先生!」馬爾梅拉多夫控制住自己,又提高聲音說,「我的先生,也許您和別人一樣,也認為這一切都很好笑吧,我只不過拿我家庭生活里這些微不足道的瑣事來打攪您,可對我來說,這並不好笑!因為這一切我都能感覺得到……我一生中像在天堂里那樣幸福的那一整天,還有那天整整一個晚上,我是在心馳神往的幻想中度過的:就是說,我幻想著怎樣安排好這一切:給孩子們穿上新衣服,讓她不再操心,讓我的獨生女兒從不幸的火坑回到家庭環境裡來……還有很多,很多……這是可以的吧,先生。唉,我的先生(馬爾梅拉多夫突然好像打了個哆嗦,抬起頭來,直盯著聽他說話的這個人),唉,可就在第二天,就在我幻想了這些事情以後(也就是說,是在整整五天五夜以前),傍晚,我就用巧妙的欺騙手段,像在夜裡偷東西的小偷那樣,偷了卡捷琳娜·伊萬諾芙娜箱子上的鑰匙,把帶回家來的薪水中還剩下的那些錢都拿走了,到底是多少,已經記不得了,就是這樣,請您看看我吧,全拿走了!從家裡出來已經第五天了,而那裡在找我,差事也砸了,文官制服放在埃及橋旁的一家小酒館裡,用它換了這身衣服……什麼都完了!」把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抬到墳上,葬在異鄉斯塔夫羅波爾的土地

  上。過了一個鐘頭,村子裡已經掌燈的時候,葛利高里從白土村出

  發,朝新波克羅夫斯克方向馳去。

  在科列諾夫斯克鎮他感到身上不很舒服。普羅霍爾費了整整半

  天的工夫去尋找醫生,最後找到了一個喝得已經半醉的軍醫,費了很

  大的勁才請動了他,把他領回住處。醫生沒脫軍大衣,給葛利高里做

  了檢查,摸了摸脈,肯定地說:

  「您害的是回歸熱。中尉閣下,我奉勸您停止您的旅行。否則就

  會死在路上。」

  「等著紅軍來嗎?」葛利高里苦笑著說。

  「啊,不過,我們可以認為,紅軍離這兒還遠哪。」

  「會走近的……」

  「我對此毫不懷疑。不過您最好還是留下來。同是不幸,要是

  我,寧願選擇留下,這——要輕些。」

  「不,我還是湊合著走吧,」葛利高里斷然地決定說,而且開始穿

  起軍便服來。「您能給我些藥嗎?」

  「那就請便吧,您自己拿主意。但是我是應該向您提出忠告的,

  聽不聽——由您。至於藥物,我以為最好的藥——就是安靜的環境

  和精心的護理;我本來可以給您開點兒什麼藥,但是藥房撤退了,我

  這裡除了麻醉劑、碘酒和酒精以外,是一無所有。」

  「那就請您給點兒酒精吧!」

  「我很願意滿足您的要求。反正您總歸是要死在路上的,所以酒

  精一點也不會對您有什麼害處了。讓您的隨從兵跟我去取,我給您

  一千克酒精,我是個善良的人……」醫生舉手行禮,然後搖搖晃晃地「我們運氣不好……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已經去世啦,」別斯

  赫列布諾夫用棉襖袖子擦了擦嘴,放下勺子,畫了一個十字,低聲回

  答說。「昨天傍晚咽氣的,願他在天之靈安息。」

  「這我知道。已經埋了嗎?」

  「還沒有。我們準備今天埋,這會兒,你看,還停在這兒,我們把

  他抬到冷屋子裡去了。請到這兒來。」別斯赫列布諾夫打開通往鄰室

  的門,仿佛很抱歉似的說:「哥薩克們都不願意跟死人睡在一間屋子

  里,氣味太難聞,而且停在這兒是比較好的……主人這間屋子裡不生

  火。」

  寬敞的內室里散發出了一股撲鼻的大麻種子和老鼠糞的氣味。

  一個角落裡堆滿了黍谷和大麻;長凳上擺著些裝麵粉和油的桶。潘

  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躺在屋子中間的草墊子上。葛利高里推開別

  斯赫列布諾夫,走進內室,站到父親的屍體旁邊。

  「他病了兩個星期,」別斯赫列布諾夫低聲講。「還是在梅切特卡

  的時候他就染上傷寒病倒了。真沒想到你爸爸竟死在這兒了……我

  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喲……」

  眼睛半閉著,藍琺瑯似的白眼珠已經失去了生氣和光澤。老頭子耷

  拉著的下巴上纏著條紅圍巾,斑白的鬈毛大鬍子襯在紅圍巾上顯得

  更銀光閃閃、更白了。

  葛利高里跪了下去,想要最後一次仔細地看看,記住親人的模

  樣,而恐怖和嫌惡卻使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密密麻麻的一層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