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八匹駿馬

  第九百九十九章八匹駿馬

  那個郢州城的洪山獵場,有一個好漢薛蕭瑟,這個人是那個何皇后的手下。

  在那個洪山獵場,憑空起了一個碧玉寺,那個碧玉寺里都是武功高強的好漢。

  因為那個薛蕭瑟,手裡有大把的錢,這個薛蕭瑟自命為碧玉寺的方丈。

  可是,這個這個方丈卻有頭髮,當那些大唐的僧人質問這個薛蕭瑟的時候,那個薛蕭瑟說:「我這個是用的要去那個扶桑的規矩,如果你們能夠有那個扶桑的武功,自然能夠找我算帳。」

  這個時候,一個黃金馬車在八匹駿馬的帶領下,向著那個碧玉寺出發,那個馬車上坐著的,正是那個湯章威和胡多多。

  胡多多說:「我們要去碧玉寺,可是那個碧玉寺中,那個薛蕭瑟會給我們帶來威脅的。」

  那個湯章威打開一壺酒,他將酒倒在口裡,讓人們驚奇的是,那個酒一滴都沒有灑在那個馬車上。

  更讓人感到驚奇的是,那八匹馬在那個道路上飛馳,它們居然一個都沒有踏空,這些駿馬讓人們感到十分奇怪。

  因為,那個山間的馬路並不算寬,可是那些駿馬卻踏得很穩,這比那個普通的兩匹馬拉的馬車,和四匹馬拉的馬車要穩定的多。

  許多唐昭宗的手下,他們就在那裡守著,這些人他們想截殺那個湯章威和胡多多的馬車。

  千百里地面,到處都是遮天蔽日、從古以來未經人開闢的大森林,內里什麼珍貴的獸皮藥材,嘉木珍禽,瑤草琪花和各種奇奇怪怪難得見到的東西都有得發現。還有大量砂金與各種礦產,隨地均可發掘,取之不盡。無奈江山險阻,森林黑暗,危機密布,防不勝防。除近山腳捕魚族、巨石松族、葡萄等墟落、山鎮之間還有各種山人聚居往來而外,常人不是真箇為生活境遇所迫,又都體力健強,熟知當地風俗人情、地理天時,偶然冒險去往山中獵取財富而外,輕易無人敢於涉足。就這樣,入山也並不深。那最高最險、森林最密、終年暗如黑夜、滿布毒蟲蛇蟒之區,連當地山人也是不敢走進。

  備,機警聰明,將第一關衝過,能夠深入,與首腦人見面,未在中途被害,人再謹細一點,不將山巫得罪,上來不要大貪引起對方疑忌,取得信任,聽其自送,不消幾次便可致富。

  能有他們同族引見,或是事情湊巧,到時剛巧遇見一個藥能對症的病人,將他治癒,成功更易,比起那些已有一點聲名,配有自製成藥,專走山民村寨的郎中,往往所得更多,發財更快。

  當其遠出未歸之時,家中親人自他一走便計算日程,心生愁慮,所約歸期越近越是提心弔膽,魂夢難安。再要過日不歸,那全家盼望憂疑,心情的悲苦,實是悽慘已極,忍著饑寒,眼都盼穿,有的竟一去無音,不再生還。

  有的忽然滿載而歸,一算所得,雖經中間經手的人種種剝削挑剔,只有得賺十之一二,至少也有幾年衣食無憂,當時全家充滿了喜氣,連生在土牆腳下的那些草花,仿佛都有了笑意。那全家歡樂情景,簡直無可形容。人心雖然貪得,到家之後,驚魂乍定,雖覺所經奇險,好幾次幾乎送掉性命,但一想到山中到處都是珍貴之物,所得還不甚多,心實放它不下,於是隔不多日,再作長征。有了本錢,當然添了準備,除藥品外,並還帶上好些山人心喜之物,就便交易。另外再尋上一兩個知己的人作伴同往。只管所得越來越多,到底死生呼吸,跋涉勞苦,有了錢自然惜命,只要平素勤儉,不因飽暖而思**,或與山女成婚不能回來,不消數年便可成就家業。自身也因去一次害怕一次,膽子越來越小,就此知足,不敢再作嘗試。而這一條致富之道,一則丟了可惜;二則和那些野人情感頗厚,也不好意思斷了來往,自己雖不再去,卻將所經秘徑和一些經驗知識轉告親近的人,有的並還收有徒弟。為了事太艱險,自己業已衣食無憂,只將所得秘方成藥在家中出賣,親生子女反倒諱莫如深,不令知道途向走法以及對方風俗言語,並還力說當初經過如何兇險,九死一生,能有今日,全是天佑,某某作這行業的人全都死得極慘,至今連屍首都尋不到,你們萬不可作這冒險打算等語。有那刻薄狡詐、小氣一點的人,連親友近人都不肯說,自己不去,還恐別人發財,非但不說實話,未次走時還做上一些山人最厭惡的事,或是貪得無厭,騙上一票貴重東西,一去不來,從此斷路。

  那些貨郎,與走方郎中又不一樣,行為更壞,出身都是犯了官刑的亡命之徒,以盜賊、地痞、土棍一類最多,因為官府搜捕或是公論不容,在本鄉不能立足,逃往邊荒之區。本來心計刁惡,欺侮山民老實,用盡心思巧取詐騙,並為官家做眼線,刺探情報,拿些五顏六色、花花綠綠、毫不值錢的東西欺騙對方,巧取暴利。心更貪狠,自己所得越多越好,一面卻對同行忌妒,互相說破對方的狡謀。自己剛拿一串料珠和點花線絨球,共總不到百文錢的東西,將對方一輩子極珍貴的獸皮藥材換到手內,卻說某貨郎用一匹五色綢布換了十張虎皮、兩根象牙,價值相差一天一地,結果連自己也露出馬腳。山人雖有信實,交易一成從不翻悔,心中當然厭恨。在雙方互相攻詰之下,只管山人漸漸精明,知道上當,遇事留心,不是必需和真喜愛之物,不肯再用成挑成擔價值千金的貴物,輕易出手和人交換。但是山中出產豐富,地利無窮,這班貨郎的花樣又是層出不窮,最善揣摸對方心理,內有幾個並與山巫勾結,狼狽為奸,勾引雙方婦女,騙財拐逃無所不為。山民多疑,一半是由漢官壓迫,辦理不善;一半便由這類人身上發生。有兩處受害最凶,因殺貨郎被官府曉得,利用土司勢力勾結敲詐,結仇太深的,簡直不許貨郎入境。

  可是山區中,偏有好些必需之物不能自制,雖然趁墟趕集可用貨物交易,各色零星針線絨花之類以及許多山人認為新奇之物,仍非由貨郎手中取得不可。因此多少年來,始終蹤跡未斷。真有危險的部落,貨郎照例不去。消息靈通,更善逃避,等到發覺拐騙,或是有人受害,早已逃走。未發生事情以前,人都被他騙得死心塌地,雖然認為貨郎中沒有好人,仍以為自己相識的一個是好的。山人常年上當,做這一行的人反倒越來越多。

  了地方上人都尊重他,平日感情甚好,遇到春秋佳日,都喜三五為群到他店中飲食。過往客商每來鎮上,更是必到,只管主人利看得薄,食物尤為精潔。鎮上一些酒飯鋪,見往來客人常時捨近求遠,到他所開小江樓照顧,心中業已不免妒恨,無如對方人太好,在眾口交譽之下,生了悶氣,說不出來。

  內中一家原是林麻鎮上首富,名叫董子坤,不知對方固然生意做得好,對客周到,多一半還是當地人緣。否則離鎮較遠偏僻之區,怎會座客常滿?因覺所開酒店的客人被對方搶去,最可氣的是本人原是走方郎中發家,不捨得叫兒子去進深山犯險,令在鎮上掛牌行醫,還開了一家藥行,生意做得極大,有許多貴藥的來歷均被對方泄露出去,價值大跌。所配丹丸膏藥也比自己靈效得多,看去已是有氣,偏還不知嚴守秘密,無論什人,一問就說。來人再如答應分送貧病,並代人家出力熬製,分文不取,以致遠近苦人都說自己父子為富不仁,一提起福氣老人,便異口同聲讚不絕口。為了對頭一人,每年少獲許多厚利,失去好些主顧,還受惡名。無如對方老夫妻兩個都會武功,人緣更好。

  休說外人,連自己手下所用爪牙,雖然跟著憤恨,一談要和對方為難作對,也都力勸慎重,恐犯眾怒。暗中咬牙切齒已非一日,越想越氣,心想:對頭自開酒店之後,聲望越好,也許得到地利之故,拼著蝕本,特由大理聘了兩個名廚,在小江樓對面也開上一家酒店。另外雇了一個土醫生,照樣為人治病施藥。所建酒樓在臨江平崖之上,前面大片平地,種上許多花木,風景既好,陳設尤為講究,地更寬大,樓上還可住客,專一租與來往富商。

  董子坤並向人說:「我本心不為賺錢,只氣那濫好人不過。他忌妒我是財主,自己不想發財主意,見我眼紅,專做好人,壞我的事。那些外路客商,整斤整擔把藥買去,交與藥店,再論分論兩賣出,這是多大利益!客人膽小怕死,稍微荒野的地方,怕山民殺搶,都不敢去。我們不是雇了藥夫子去采,便從土人手裡收買得來。雇的人要在山中送了性命,他家裡的父母妻兒從不說他自不小心,卻說命是為我採藥送掉,安家費不算,還要訛詐,零星收買又不上算,一個不巧,還要和死人家屬打官司。遇到兵荒馬亂,或是客人鬧鬼,故意不收,還要壓上許多本錢。生意做得大,不能和他自采自種作比。自來本大利厚,我們常年用上多少人,好容易尋到一株大肉桂,雖然發財,要用多少心思、多少人力本錢!一個不巧,還要送掉好些人的性命,才能將它由深山裡運將出來。動不動就要打好幾場人命官司,白送出好些買命錢才能了事。這些哪一樣不是本錢和心血,並非容易得來,就算一本萬利也應該。我又不搶不偷,雇的人專賣苦力氣,沒有本錢,自然所得只夠吃的。去時雙方都有契約,算我父子刻薄,給錢太少,也是出於自願,沒有我們雇用,他還餓死了呢!一年苦到頭,那是他們命運不好,與我何干?我老頭子,當年照樣也是白手成家,如何怪我不公平?就這樣先給安家費,寫有契紙,有中有保,說好死生聽命,不與我父於相干,死了照樣打官司,要棺材錢,連受了傷也要我們體恤,訛詐不休。不是真箇利大,我開這藥行作什?

  「他老子在日假仁假義,先就不是東西!到他手上,把藥材產地來歷告訴外人,使我生意越來越難做,不去說他,連我們當醫生全靠它吃飯的許多秘訣藥方,也是逢人遍告。我們行醫賣藥,全仗各人方子巧妙,外人不知,才能賣大錢,他都拿來討好送人,這還有什做頭?最可恨是他爹符老實有幾個秘方,其實和我賣的藥靈效也差不多,並無足奇,我因內中一種專治毒蛇咬傷,搽上之後,再吃上他家幾粒保命丹,只要毒不攻心,當日退腫止痛、化腐生肌,遠近的人都喜此藥。他賣得貴也好,偏又賣得比成本差不多少,利益至多只有一成。要是我們店中用人工精製,加上包裝,連本錢都不夠。近來春夏間毒蟲太多,他又想出一種藥香,點上一支,無論蛇蟲,俱都遠避。人家都貪他便宜,以致我前數年的百寶神效丹、一見消藥膏,賣到今天還未賣完。他自己有財不發,以為他沒有兒子,有這十來畝田,吃上一世苦飯便心滿意足。明好賣貴价錢的東西,偏三文五文賣了出去,有時還要白送。如非見我父子不是省油燈,他藥又做得少,只賣本鄉,外人還不知道,幾乎連我兩個專采傷藥的客人均被奪去。我幾次托人和他商量,要買他這些藥方,再不,便將價錢提高三十倍,我也將藥價減少一半,大家都有生意好做。他非但不肯,上半年索性連藥方也送了人。

  「那姓張的原是我店中老客,常往他那裡吃酒,我便疑心他有勾搭。果然他見那人外表忠厚,他是一個濫好人,竟將藥方送他,勾結一起,說好用一半來施捨窮苦的人,還逼對方罰了咒。送了藥方不算,又代人家收買了好幾擔材料,悄悄運走。這張老頭乃昆明富翁的兄弟,有的是錢,多大好事也做得起,我們暗中卻吃了大虧,少了一個大生意。新近被我打聽出來,實在欺人太甚!我開這酒樓便為和他慪氣,拼著傷財,吃的賣得比他還要便宜,好一點的客人還可借住。是好的,他也照樣拼到底,倒看哪個拼倒!」

  樓成之後,並還父子二人輪流前往照看。那些往來藥商都和他父子交往多年,有個情面,一見本人在彼,自然不好意思去照顧他的對頭。再者,人情勢利,洪家當地首富,所開鎮江樓設備齊全,不似南洲所開酒店黃雞白酒,鄉村風味。子才之子湯章威,更聽篾片獻計,一面向相識客人先打招呼;一面派人在山路口上守候,見有酒客,連拉帶勸,上來準備慪氣,價錢便宜,花樣又多,果然不消三月,小江樓這面酒客越來越少。雖有幾個方正仗義的人,都是本鄉本土,不願得罪惡人,只好賭氣,兩家都不去。經此一來,小江樓上只剩下許多貧苦的病人。

  南洲看病之外還要貼藥,所得只是名聲越好、群情敬愛,收入卻是毫無。又知洪氏父子恨他施藥送方,將藥賤賣,有意作對,業已欺到頭上,現出形跡,女兒還小,恐惹出別的事來,不願鬥氣。這類事本來不在心上,無奈當初開這酒樓,全為照顧一家姓鄭的殘疾親友,因不令其取利太厚,積蓄無多,鄭老夫妻又無兒女,田裡的事又弄不來,所用夥計田四,恰也是個窮而無用的人,眼看來客一天比一天減少下去。

  相隔數丈的對面鎮江樓上,卻是天天滿座。有時樓上住有豪客,並還招些土娼蠻姑,哄飲叫囂,吐氣如雲,絲竹歌唱之聲日夜不斷。湯章威看出生意好做,非但一般商客認為行樂之地,一來便搶定客房,留戀不去,因招有幾個上娼,常年在店中接應客人,連附近各縣的紈絝於弟也勾引了來,漸漸應接不暇,覺著此是生財之道,又在旁邊蓋了好些樓房,專供游蜂浪蝶藏垢納污,酒色徵逐,夜以繼日。因小江樓生意已被搶光,到底平日並無深仇,自己這面生意一好,價錢業已改過好幾次,人們照樣捧紅,望著對門冷落情景,也就消了氣憤。先雇土醫早已有名無實,最後索性讓這些貧苦病人都去麻煩對頭,藉口窮人大髒,房不夠用,另換地方施診,一面照樣要錢。窮人自然不去看病,就此拉倒。

  南洲這面早就支持不住。眼看以前起早睡晚。辛苦耕種所得,連同乃父所留一點積蓄,都被施藥濟貧用光。小江樓沒有了酒客,多上三個老病的人,自難支持,性又慷慨,常將田裡收入周濟貧苦。眼看日子難過,總算運氣,幸而對頭勢利,生意一好,價錢越來越貴,又嫌土人吃客衣冠不整,常以惡聲相加,以前捧紅、被對頭拖去的那些酒客,有的不慣那惡氣,有的嫌貴,雖覺鎮江樓房屋高大,陳設華美,坐在那裡也覺體面,但是惡氣難消,花錢飲食,還要看那夥計的惡眉眼,自覺無趣,便漸漸回過頭來。湯章威則只顧招呼闊客,無心及此,又想這班土著酒客小氣,和人硬拼,利益便少,白便宜他們,還要連累別的客人,又見好幾個月,對方始終若無其事,心疑南洲平日勤儉,不少積蓄,拼他不倒再拼下去,對方固是吃虧,自己也不上算。好在無意之中,打出一條財路,還是經營生意謀利要緊,這才止了前念。

  當小江樓酒客凋零之時,鄭氏夫妻日夜暗中咒罵,田四更氣得要和對頭拼命,連那些窮苦的人也都不服。均經南洲再三婉勸說:「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我們只要咬著牙齒忍耐些時,我已叫兩個女兒在谷中開了兩畝山田,再有一月,我們兩家七口人決夠吃用。我料他父子貪利吝嗇,決不捨得長拼下去。你看他們,生意一好,價錢必貴。這裡照樣有人照顧,我不能黑著良心,把一個錢的東西賣人家三個五個,也不肯把自己和大家辛辛苦苦應該取的利益一點不要。照我這樣做法,只要大家勤儉一點,永遠都能謀得衣食,但我們的本相虛實不可露出。施診貧病乃我多年心愿,好些靈藥均由看病人多,無意之中體會而來。此是我的恆業,也是一件快事。有錢的人送我藥錢,照樣收下,我不過把多出來的周濟貧苦,藥又現成草木所制,只費我女兒一點人工。何況近年還有好些苦人自己采了送來,分文不要。拿他們所送的藥材稍加一點人工,再代他們醫病,理所當然,此是另一件事,不能混在一起。我已數十年如一日,如何為了有人無故作對,不過半年光景,便改素志?暫時困苦,盡可想法度過。我們到底還有十畝田,如非有幾家窮苦無力謀生的人要我周濟,大家再省一點,也夠用了,就此被他欺倒,反倒氣人。

  不久自有轉機。但是人家有財有勢,近來土官又與勾結,除非真箇踏在頭上,卻是惹他不得。像這樣各做各的生意,有什相干呢?」

  果然話說不了幾天,前去酒客便漸回頭,來的人都把洪氏父子罵得狗血噴頭。南洲知道這班人的嘴最靠不住,從來不置可否,並說:「對方多年鄉里,他是財主,無仇無怨,怎會有意為難,欺我一個略通醫道的種田人?再說我也不配和他鬥氣。都是諸位聽了謠言,最好不要再提。」一面嚴禁鄭、田三人,對誰都不可露出一點不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