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貞貞錯愕地站在一邊,看著她那個別人碰一下都要發好大脾氣,長了一身刺的兒子,如今乖乖地站在別人面前,任由旁邊的男生給他戴圍脖。
她也算是感情經歷豐富的人,這種小情侶間黏黏糊糊的氣氛,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似乎是葉貞貞的目光太過火熱,江嶼似有所覺地抬頭,光線略顯晦暗,女人身形纖瘦苗條,他盯著女人的側臉,又垂眸看了一眼時景。
很相像的兩張臉。
手指離開時景的耳垂,直接用胳膊圈住了他的肩膀,說:「跟你媽媽道個別。」
時景:「?」
他瞪著眼睛,不知道這人犯的什麼神經。剛想問問,結果就被江嶼摟在懷裡。
耳朵靠著男生的胸膛,隔著兩層厚衣服,他聽不太清江嶼的心跳聲。
但能感受到江嶼因為說話而輕微振動的胸膛。
「伯母,再見,下次有機會再聊。」
葉貞貞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那個瘦高相貌出挑的年輕人,摟著他兒子,上了計程車。
整個過程,時景連一點點反抗都沒有。
葉貞貞深呼一口氣,深覺她要找根煙抽抽。
·
關上車門後,江嶼低頭看了眼手機,報了一個酒店的地址。
時景訕訕道:「我家沒人住,能住的下兩個人。」
江嶼頭也不抬地說:「你一個學期沒回去,家裡肯定有灰塵,再打掃打掃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
時景一怔,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了。
江嶼好像生氣了。
他無措地看了江嶼一眼,只能看見他的側臉。
眼下是淡淡的青色,應該是一晚上沒睡的原因。
天邊透著朦朧的亮,街上已經陸續有早餐店支起了攤子,還有很多清潔工人在打掃地面。
時景困得眼睛有點兒酸澀,車廂陷入了寂靜中,一路飛馳,停在了酒店面前。
付了錢,江嶼一句話也沒說,推開車門下車。
時景只好跟過去。
五星級酒店裝潢高雅,前台仍然穿著一身工作裝,坐在電腦後面。
前台小姐長得很漂亮,她笑著說了句:「歡迎光臨。」
「嗯。」江嶼應了聲,敲敲桌子,道:「跟你們秦總說一聲,今天晚上的事情多謝,我回到嵐京請他吃個飯。」
「好的。」前台小姐目光落在時景身上,不動聲色收回來,她笑著問,「還是頂樓套房嗎?」
江嶼點了下頭。
然後回頭看了一眼時景,語調不冷不熱:「走吧,去坐電梯。」
時景「嗯」了聲。
他老老實實跟在江嶼身後,一路上了頂樓。
他現在無比確定,江嶼真的是生氣了。
想起那三十多個未接的電話,時景理虧又心虛。
江嶼刷了門卡,換了拖鞋,打開總統套房客廳的燈,燈光亮起來後,他便進了浴室。
時景關上門,站在玄關口,一時間不知道該幹什麼。
他摸出手機,手機電量不多了,他打開百度開始搜索:男朋友生氣了該怎麼辦?
頁面一轉,跳出來的答案五花八門。
他盯著最上方那個十八.禁的答案,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耳朵爆紅。
腳步聲傳來,他抬頭,就見江嶼單手拿著一個濕漉漉的毛巾,上身一件高領的修身黑色毛衣,眼睛盯著他,淡淡道:「把衣服脫了。」
時景呆滯。
江嶼「嘖」了聲,忍著不耐煩,又重複了一句,「把衣服脫了。」
時景胡亂地點頭,他連忙拉下棉襖的拉鏈。
安靜的房間裡,脫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很明顯。
厚重的棉襖,薄衛衣,牛仔褲……
時景最後還剩一件秋褲和一件薄薄的長袖,他頓了下,又狠了狠心,把秋褲也脫了。
「我……」他顯然有些不好意思,房間裡沒有開暖氣,溫度雖然比外面高一點,但依舊是冷的。
「還要脫嗎?」
時景的腿又長又直,幾乎沒有贅肉,男生下半身的體脂率一般都低,更何況他還白。
江嶼喉結滾了下,說:「這樣就行了。」
然後他走過來,濕漉漉的毛巾直接蓋在時景臉上。
毛巾還有一點餘熱,顯然是用熱水泡的。
江嶼一言不發,但動作輕柔,給時景擦了一遍臉後,便說:「去主臥。」
時景:「還有拖鞋嗎?」
剛剛為了脫褲子,他把鞋也脫了。
江嶼低頭看他一眼,「沒有了。」
「哦。」
時景點點頭,雖然不太相信總統臥室只準備了一雙男士拖鞋,但江嶼都這麼說了,他還是順著江嶼說的來比較好。
畢竟這人本來就在生氣,還是不要把他惹得更生氣比較好。
地板貼了瓷磚,冰冰涼涼的,時景赤著腳才走了不到兩步,腰肢突然被人從後面摟住,江嶼順勢托著他的屁股。
時景一驚,雙手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尋找一個支撐點。
江嶼一邊像抱小孩一樣抱著他,往臥室方向走,一邊壓低聲音問:「時景,你是想氣死我是吧?」
他顯然很生氣的樣子,脖子上甚至浮現了淺淺的青筋。
說話的時候,都能讓人感覺到他在憋氣。
時景下意識鬆開手,「我沒有。」
他茫然地低頭,看了一眼江嶼:「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江嶼把他扔在床上,單膝跪在床邊,「我生什麼氣,你不知道?」
時景也有點煩了:「我不知道。」
江嶼說:「進拘留室之前,你想過給我打電話嗎?」
時景突然啞口無言。
江嶼:「剛剛我說沒有拖鞋,你寧願自己赤著腳走,都不願意找我幫忙,對不對?」
時景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沒有什麼好說的。
江嶼說的都挺對的。
江嶼又低頭看著他,時景大概是冷了,身上冒起了雞皮疙瘩,汗毛豎起來。
他停頓了下,扯過被子,把時景團吧團吧,扔在被窩裡。
「時景,談戀愛沒有你這麼談的。」
「開心喜悅的事情可以分享,壞的事情永遠瞞著我。你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還是說,你覺得我只是跟你玩玩,談兩三個月就分手了?」
時景忍不住反駁:「我才沒有這麼想。」
江嶼挑了下眉:「那你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