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棒球棍與皮肉發出了沉重的悶響,時景肩膀疼得麻木。
他反應迅速,雖然避免了後腦勺這種要害處被打中,但還是沒有徹底躲開。
他皺了下眉,倒抽了口涼氣,趁著陳韋還在呆滯狀態中,用另一隻手奪過了他手裡的棒球棍。
棒球棍被搶,陳韋愣了下,他對上時景陰沉沉的目光,心裡預感不好,連忙說:「時景,我可是你的爸爸……嗷……「
時景壓根沒有等他說完這句話,一棍子抽了上去。
陳韋痛苦地嚎了一嗓子。
不知道是誰家養的狗被驚醒,狗叫一聲疊過一聲,保安室很快亮起燈。
保安室最近來了一個新保安,年輕小伙,披著軍大衣匆匆跑過來,就見兩個人打在一起。
或者說,是單方面的毆打。
躺在地上抱著腿的那個中年男人見到他跟見到救星一樣,「快!幫我報警!」
新來的保安沒有什麼經驗,聽什麼是什麼,拿出手機直接報了警。
街道上,幾個年輕女孩穿著清涼,攙扶著從酒吧出來。剛一出來,就看見警車一路疾馳過去。
很快消失在轉角里。
「又發生什麼了?」
其中一個女孩摸摸腦袋問。
另一個女孩說:「要麼是捉小三的打一塊去了,要麼就是喝多了打起來了。」
他們這個地方不算大,民警出警的原因,扯來扯去也就那幾樣。
·
警局,深夜。
明亮的白熾燈下,警察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乾嚎的男人,又扭頭看看站在一邊非常安靜的少年。
他很年輕,坐姿端正,但就是表情冷淡,長睫在眼瞼處落下一片陰影。每一根頭髮絲都透著冷漠,絲毫不在意躺在地上鼻青臉腫的男人。
警察咳了聲,又確認了一遍,「你們真的是父子關係?」
「當然是了!」
陳韋激動地坐起來,黑褲子上全是泥土,他指著時景,趾高氣昂道:「你個不孝子,竟然敢動手打你老子,你看看今天你能不能從這裡走出去。」
時景瞥他一眼,不吭聲。
警察頓覺一陣頭疼。
他接觸這種小案子,不說一百件,至少也有八十八件。
家庭矛盾是最難處理的事情。
他打算調解一下雙方的矛盾,「都說血濃於水……」
這幾個字才從嘴裡出來,陳韋就不顧形象的撒潑,他跪在地上,臉上坑坑窪窪,全是橘皮。
「哎呦,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被親兒子打得爬不起來……」
陳韋故意喊得很大聲,警局值夜班的幾個同事全聽見了。
處理這件事的警察只好把兩個人分開,好說歹說才讓陳韋安靜下來。
「行政拘留四天,有異議的話可以申請行政複議。」
結果出來後,時景坐在拘留室的椅子上,沉默不語。
陳韋被關進了對面,似乎不明白為什麼關他,在那裡大吵大叫,嚷嚷著要讓他大哥把他弄出去。
已經很晚了,小窗戶外面一片漆黑。
時景抬頭看了半天,依然沒有看見月亮。
他並不失望。
因為他曾經千次萬次地仰望月亮,妄想月亮救他於水火,可惜天空吝嗇,只肯給他留下一片濃重的黑。
他習慣了。
……
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身影,時景下意識伸手摸了下口袋。
口袋空空的,手機早已經被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