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睡美人的夢

  幻夢的輕紗縈繞著浸染災難的土地,亡靈的兆願和死者的尚存的癔症被擴散的夢土所驅除,平穩的夜曲潤色著空乏的現實,睡夢中的生靈將免於飢餓與傷痛。

  張希站在已被夢土包覆的區域之中,細緻的感受著這股親和的力量,也大致明白了救援者的意圖。

  輕輕勾起一縷夢砂,這樣脆弱而縹緲的一縷如果能夠匯聚若汪洋,便是另一種現象。

  可惜主導夢砂的人並沒有如此能力,這正隨著夢土擴展而變得愈發稀薄的夢砂便是最好的證明。

  這樣殘缺的現象能夠穿越白樺所構築的圍牆嗎?張希並不確定。但他同樣無能為力。

  通過進入雨的深處來完全脫離於現實,張希便可以輕鬆的離開白樺編織的囚籠,但普通人在脫離現實後將會因為失去物質的基石而潰散,因此張希無法對救援提供什麼幫助,當然,如果僅是幫助承受能力較高的持咒人離開,在由詛咒作為基石的前提下快速穿過雨幕也是能夠成功的。

  張希略顯小心的前行著,為了避免衝散夢砂,他不僅要制止雨的匯聚,也要壓制融入自身的詛咒的反攻。

  黑色的大衣隨微風飄動,其上的銀紋便是曾經傳單上附著的詛咒,共同死亡的對決崩解了作為雨的表徵的顱骨、蓑衣與斗笠,而在詛咒的代價被雨水溶解後,張希的存在便成為了雨唯一的表徵。

  張希如今的狀態有些像所謂的重生,他的身軀不再是由癔症的『邊角料』所幻想而來,而是被抹去死亡與摧毀的新生,他會流血、會痛苦、但不會死亡。

  枯燥的走路總是無聊的,四周空蕩蕩的樓房也沒有什麼值得觀賞的風景,張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皺褶的牛仔靴,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沒有鏡子,但張希能夠通過觸感推測自己的相貌。

  雖然身體獲得新生,但身上的衣服卻是藉由被溶解的癔症幻想而來,不過衣物受到了附著的《三個火槍手》傳單詛咒的影響,有些偏向於歷史中淘金客的樣式。

  張希思考著——他應該是變高了些,皮膚卻因為雨水的洗滌變得有些光滑白漬,可能會與狂野的服飾形成衝突。如果這樣去見父親的話是否會有種:偽人吃掉並拙劣扮演自己的感覺。

  再加上自己還未能完全溶解癔症組成的怪物的氣息,環繞與周身的癔症是否會因為他人的臆想而使得自己看起來多幾個眼睛或頭顱——呵呵,那可真成偽人了。

  不過,張希仍要回家看看,他有些擔心,不知道家裡所在小區是否也受到了詭的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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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現象級』區域五小時整。夢砂全覆蓋後,將進行第三次入夢嘗試。】

  將信息記錄完畢,白易嘆了口氣。

  兩次入夢嘗試都因為激烈的擾動而告以失敗,同時,夢土與現實的匹配機率因為不知名的原因下滑了,迫不得已,他才利用夢砂覆蓋現實的方式強行創造蔓延的夢土。

  海量的夢砂的擬造令白易詛咒的代價急速累積,但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平躺,輕柔的夢砂將牽引著現世緩慢下沉,直至無盡的夢中去......

  「嘩啦啦——」書頁翻動,銀灰色的夜襲用指爪勾起藏於書脊的筆,生動的故事於歡快跳動的筆尖下譜寫,每一位悉心挑選的演員都看清了它的故事,之後,環繞著悠揚的夜曲起舞。

  (孩子,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公主......)

  (嘟——嘟——)

  (機車的嗡鳴聲讓圍觀的人群感到新奇,在喧鬧的潘德拉貢大道上,三輛黑色護衛轎車成V字型拱衛著其後華貴的銀色汽車向王宮行進著,只不過嘈雜的人群讓車輛的前進受到了不小的阻礙。)

  (「砉——砉——」尖銳的馬哨聲驚離了簇擁在路中看熱鬧的人群,五位身穿銀甲的禮儀騎士騎著白蹄黑身的克萊茲代爾馬出現在這條歷史悠久的大道上。)

  (最前方的護衛車上走下一位嚴肅的中年人,見到他,領隊的騎士立即面容一肅,行撇刀禮。)

  (在禮儀騎士的帶領下,車隊緩緩遠去。)

  (「嗨!萬事通先生,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一位年輕的學者看著離開的車隊,好奇的詢問著身邊留著長鬍子的老人。)

  (「恐怕和公主有關吧,那位美麗的女士受到了夢境的詛咒,為了避免夢土的蔓延,一位新的騎士被選出了。」)

  (「這樣嗎,願這位勇士此行順利。」)

  (一位不會騎馬的人真的能被稱為騎士嗎?我想——當他的美德足以令人信服之時,他便是騎士。——無腿騎士-思科爾·菲靈)

  (自王國的聖石邊走下轎車,英俊的男子看到了曾享譽帝國的那位騎士的留言,無法想像,這位先天殘疾的騎士用厚重而堅定的意志巨劍,雕刻了他所信奉的聖言。)

  (「親愛的尤里·丹柯先生,我們必須快些進入夢土,如果史詩銘刻的遷徙被篡改,後果將不可想像。」)

  (尤里點了點頭,他有些忐忑,自從被譽為『王國之劍』的費爾曼先生尋找到他之後,他已經了解了太多曾經無法想像的真相。)

  (王國,在墜落的邊緣。)

  (當代亞瑟王——亞瑟·崔斯特君主已經太過蒼老,那位曾僅憑一人為王國開闊出百里平原的君主已經無法全部攔截夢土的降臨,不幸的是,他收養女兒伊莉莎白·路易斯,在沾染夢土的後被詛咒變成了『睡美人』。)

  (如今,夢土的詛咒正通過她的記憶——那些王國久遠的、已經模糊的歷史來了解王國的起源,通過對並不準確的歷史記憶的修改,夢土將會把虛假的起源通過睡夢植入每一位王國子民的記憶之中。)

  (人類是無法避免做夢的。當王國的所有人都相信了虛假的起源,那麼歷史真實的軌跡將會偏移,這種恐怖的現象將會直接摧毀王國。)

  (王國,還能堅持多久?)

  (尤里捏緊了拳,他將進入夢土,去修正錯誤的歷史。)

  (「不必緊張,孩子。」王冠向他走來——紅色的衣袍、沉穩的聲音,他不敢抬頭,害怕冒犯這位帝國的支柱。)

  (「孩子,夢土的旅程將會無比艱辛,你真的做好了進入其中的準備了嗎?」)

  (老人的問題迴響在他的耳畔,他同樣在詢問著自己——尤里,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是的)

  (「我準備好了!」他抬起頭,堅定的回答道。)

  (老人溫柔的微笑著,他伸出粗糙的手,將一顆藍色的火焰遞給他。)

  (「去吧,我的騎士,去粉碎惡毒者的陰謀!」)

  (「火焰將指引你前行的道路,去帶領迷惘的生靈穿越黑暗的叢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