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吧。」
「我和李逸清去地肺山的途中,他曾經對我說過一些事,說您親手殺死他的父親。之前見你身體還沒康復,我便忍著不說。那……到底怎麼一回事?」
李映菊滿面哀悵,一會才娓娓道出,「七賢法師沒當女王之前,與當時的宰相趙榮華兩情相悅,悄悄生了清兒。一年後,七賢法師繼位,趙榮華則因為一時大意而觸犯了國法,官位被貶,因此七賢法師暫時不敢公開她倆的戀情,唯有請求趙榮華獨自撫養清兒。」
李映菊稍作停頓,「趙榮華原本是個年輕有為的男子,被革職後,整個人變得頹廢不振,無所事事,整天以酒相伴。七賢法師知曉後,心痛焦急,她多次規勸他經商。趙榮華不肯,還一味地威脅七賢法師給他錢。看在過往的情分上,七賢法師只好答應他。」
李映菊越說越傷悲,「七賢法師臨終前抓住我的手,叮囑我一定要好好照顧清兒。我和趙榮華相處過幾年,深知他簡直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於是我登基後,準備帶清兒回宮。此時,趙榮華胃口竟然變大了,錢已經滿足不了他,他要我立刻恢復他的宰相之位,否則就將他與七賢法師的秘密昭告世人。」
「然後呢?」
「七賢法師一世英名,斷然不能讓趙榮華給破壞。某天,他竟然闖進宮來,看著酒氣熏天的他,我氣惱交加,從苦口婆心地規勸,到怒不可遏地警告。奈何他就是不肯離開,還大聲喧譁。我氣憤之下,拔出七賢法師遺留的長劍,一刀刺向他。」
「您不懂武功,卻能夠一劍結果他的性命!」江書薇驚訝不已。
「我原本只是想給他一個警告,料不到,那劍不偏不倚地刺中他的心口,使他立刻斷氣。」
「正好那時,李逸清回來,看到那一幕!」
「我也想過跟清兒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他自小便尊敬和崇拜七賢法師,我不能讓他知道真相,不能破壞七賢法師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這也導致了他現在的放蕩不羈,經常與您作對。」聽完這些事情,一股無奈之情在江書薇心底油然而生,她心疼地環住李映菊的肩膀,另一隻手輕柔地拭去李映菊臉上的淚水,「別傷心,終有一日,他會明白您的苦心。」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一切皆有可能,事在人為,他願意跟我前往地肺山取藥,我認為,這不止是償還人情那麼簡單。」江書薇繼續安慰。
李映菊擠出一絲笑容,淚眼看著江書薇,「你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子,誰娶了你,是前生修來的福氣。」
江書薇淡淡地笑了笑,眸中閃過一絲異樣。
「還沒有烽兒的消息嗎?」李映菊接著問。
「沒有!」提及此事,江書薇笑容立刻隱去,滿面愁雲。
「別擔心,烽兒吉人天相,一定沒事的。」這次,輪到李映菊安慰江書薇。
江書薇不吭聲,內心擔憂不減。裕晫皇朝落在李映荷等人手中,韋烽一定萬分自責和哀怨,萬一過不了心魔而做出一些傻事,那就……
婆媳兩人,就那樣沉默相對,各自擔憂。許久,直到素娥來提醒李映菊該午休後,兩人才回過神來。
李映菊走後,江書薇重新回到案前,批改奏摺。完成後,她也離開御書房,回到寢宮。
一進門,便見韋珞斜靠在長長的椅子,整個人很安靜,很嚴肅,好像在想著什麼。
「珞珞,不去午睡嗎?」江書薇在他身邊坐下,抱起他,讓他坐在她的腿上。
「媽媽,我好想念叔叔!」韋珞大眼睛眨也不眨,小小的臉龐,儘是思念和難過。
江書薇先是一怔,繼而笑道:「爹爹都離開這麼久了,還沒聽你說過想念他呢!」
「不是的,我聽谷秋阿姨她們說叔叔遇上危難,我很擔心叔叔。」
江書薇喉嚨一陣哽咽,緊緊地將他納入懷中,心潮不斷澎湃起伏。
「爹爹突然走了,叔叔也走了,珞珞很懷念爹爹和叔叔都在的日子!」韋珞依偎在江書薇胸前,低低地吟。
「爹爹辦完事情就會回來,叔叔也會安然無恙,所以珞珞不用擔心,知道嗎?他們可不想看到珞珞難過的樣子哦。」
韋珞不語,只是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圈住江書薇纖細的腰身,靠在江書薇胸前的小臉,貼得更近。
一道淺淺、微促的鼻鼾聲很快自江書薇胸前傳起,望著懷中酣然熟睡的小人兒,江書薇美麗的眼,漸漸染上溫柔和慈愛。
一會兒,她才小心翼翼地抱起他,回到寢房。
安頓他睡下後,她來到谷秋和司綵居住的小閣。
「薇,你忙完國事了?」見到江書薇,谷秋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
最近,她們閒著沒事,便發揮特長,幫江書薇製作一些衣服,準備送往京城的孤兒院。
司綵也馬上拉開旁邊的椅子,讓江書薇坐下,還貼心地給她倒了一杯茉莉花茶。
「衣服都做得差不多了吧。」江書薇連喝了兩口茶。
司綵點頭,「還差幾套,估計傍晚能全部完成。」
「薇,你最近一定很辛苦吧!」谷秋來到江書薇後面,雙手搭在江書薇的肩上,輕緩地揉了起來。
「沒辦法,誰讓我是一國之君呢!」江書薇舉起手中的茶杯,又喝了一口。
司綵和谷秋皆靜默下來。她們知道,李映菊是韋烽的母親;她們還知道,江書薇之所以接下重任,是因為李映菊。
「對了,錦宏今天有沒有來找過你們?」
「沒有!他昨晚跟我說,今日一早出宮,看能否打聽到什麼。」谷秋回答。來了菲菲國後,她和錦宏正式交往,晚上經常約會。
說曹操,曹操就到。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錦宏高大的身軀走了進來,整個人氣喘吁吁,滿面通紅,估計剛才跑得太快。
「錦宏,是不是有消息?」江書薇迅速起身。
錦宏不及喘氣,急忙稟報:「剛接到飛鴿傳書,說皇上曾經在瀏州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