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柔宮。
梧桐奉命出去打聽完消息回來,一臉驚慌的去到沐欽鶯面前,「娘娘,玉蘭死了!」
「怎麼死的?」沐欽鶯心下震驚,面上倒是無甚變化。
「據說是有人扮做太醫院的人,瞞過守在門外的侍衛,入內下毒害死了玉蘭。」
「定是那夜幫襯母親的人所為……」
沐欽鶯若有所思的說罷,突然一臉嚴肅的問:「你是從誰人口中打聽來的消息?」
梧桐如實答道:「奴婢與御書房裡一個小公公熟識,他說他偷聽到了皇上與元公公的對話。」
「御書房裡的人……」
沐欽鶯輕聲念罷,臉色越發嚴肅了幾分。
梧桐見狀,自顧自在那說道:「玉蘭伺候老夫人有些年頭了,與老夫人感情十分深厚,也不知老夫人知曉玉蘭的死訊後,會難過成什麼樣……」
聽到這兒,沐欽鶯以異常認真的口吻吩咐道:「你立刻代我修書一封告知母親玉蘭的死訊。」
「這樣好嗎?」梧桐脫口問完,又問:「娘娘不是說近來要與老夫人保持距離嗎?」
「唉!」
沐欽鶯未答,只在沉沉嘆了一口氣後說道:「按我的話去做。」
就她所知,御書房裡的人都是深得皇上信任的人,他們即便是聽到了皇上與元公公的對話,也不可能單憑與梧桐有幾分交情,就透露給梧桐。
畢竟一旦被皇上知曉,便會是殺頭的重罪。
故而……
她覺得是皇上為了試探她有沒有參與那夜母親的行徑,而授意那小公公把玉蘭的死訊透露給梧桐的。
被她猜中!
她的人前腳出宮去送信,隨後就有人去鳳擎面前稟,「皇上,柔妃娘娘身邊的人已經出宮了。」
鳳擎面色一沉,手中的御筆終於停頓了片刻。
難道柔妃沒有參與那夜的事?
那會是誰在暗中幫襯孫氏?
沉吟了良久,他才屏退了那宮人,把元公公喚到跟前問:「太子怎麼還沒來?」
「老奴正要稟報皇上,太子殿下此時正在天牢里審問相關的人,說是結束後會立刻來見皇上。」
「如此……」
鳳擎點點頭,面色稍緩。
而後又與元公公說:「關於此前潛入芷柔宮企圖輕薄沐唯的那個太監,你去查查他與芷柔宮裡的宮人會不會有牽扯。」
此前太子在調查那樁事的時候,礙於柔妃正在他的盛寵之下,想必並沒有深入的調查其與芷柔宮裡每個宮人的關係。
有必要再徹查一番。
「是,老奴這就去安排。」
元公公恭聲應罷,在鳳擎又繼續處理奏摺時,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皇上該是已經通過柔妃娘娘讓人把玉蘭的死訊告知沐老夫人那一點,瞧出柔妃娘娘並未參與太后壽宴當晚的那樁事了。
但皇上又讓他徹查之前芷柔宮裡的那樁事……
是想確認柔妃是不是表里如一吧?
可只要是入了後宮的女人,即便是有皇上的盛寵在身,也不可能會永遠都如進宮時那般乾淨純澈的!
且好些後宅里的明爭暗鬥也不在少數,指不定柔妃娘娘早在進宮前,就已經不是皇上眼裡那個表里如一,純良美好的人兒了!
……
沐侯府。
孫氏看罷書信,得知了玉蘭的死訊,直接氣得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昏死過去。
錦蘭慌慌張張上前給她順背時,瞧見了飄落在地的信紙上面的內容,是瞬間怔在原地,不可置信的喃喃念道:「玉蘭姐姐竟然死了?怎麼會這樣……」
沐禹責備的看她一眼,自行過去扶住孫氏道:「請老夫人保重身子,切莫過分傷心了!」
「她、她……」孫氏拿手指著皇宮的方向,好半天才怒氣滔天的吼出一句,「她竟然為了自保,直接殺害了玉蘭!」
「……」
沐禹也不敢問那個『她』是何人,只不停的用手給她順氣兒,待她氣息稍稍平穩下來了一些,才又沉聲勸道:「玉蘭年紀輕輕就在宮中殞命,著實可惜,但與老夫人相比,她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請老夫人先冷靜下來,莫要氣壞了身子啊!」
孫氏卻一把將他推開,怒聲道:「備轎,我要進宮!」
「是,老奴這就……」沐禹話到一半,險險收聲小心翼翼的說:「恕老奴斗膽,老夫人眼下不宜進宮啊!」
「奴婢也認為老夫人眼下不宜進宮!」
錦蘭已從玉蘭死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且這兩日孫氏斷斷續續的告訴了她一些事,因此她聽了沐禹那話,徑直跪到孫氏面前去附和了一句。
而後她抹去臉上的淚水,揚聲說道:「此前太后壽宴那夜宮裡發生的事,老夫人雖然還沒有全部告訴奴婢,但從奴婢所知的情況來看,老夫人此時要是入宮去找了害死玉蘭姐姐的人,就等於是告訴皇上那夜是誰與老夫人聯手行事的了。」
聞言,孫氏立刻稍微冷靜了幾分。
是了。
若元公公把玉蘭留在宮裡醫治是皇上授意的,那麼皇上定然是想從玉蘭口中問出是誰人幫她弄了那些死囚犯到荷苑去。
而她此時要是入了宮,就等於是在幫皇上的忙啊!
屆時皇上無法處置那個人,不就只能拿她開刀嗎?
想到心生後怕,孫氏不得不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而後攥緊雙手看向沐禹說:「去備轎吧。」
沐禹以為她還是要進宮去找那害死玉蘭的人算帳,頓時急得不行,「老夫人,使不得啊!」
錦蘭卻與他說:「管家莫急,老夫人這是要進宮去見玉蘭。」
沐禹一頭霧水的看過去。
玉蘭都死了,老夫人還進宮去見她做什麼?
見狀,孫氏搖搖頭,沒耐心的加重了語氣,「還不快去!」
「是,老奴這就去備轎。」
沐禹匆匆而去後,孫氏沉沉看向錦蘭,「你心思通透,如玉蘭一般聰慧過人,往後你就代替玉蘭跟在我身邊吧。」
錦蘭低下頭應了一聲「是」。
又聽孫氏說:「稍後你隨我入宮去,若有人問你話,你要一口咬定是我擔心玉蘭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進宮只是想見見玉蘭求心安。」
雖然皇上極有可能已經清楚她知曉玉蘭的死訊了,她卻還不能以入宮接玉蘭的屍首為由入宮。
需得委婉一些才行。
畢竟眼下玉蘭的死訊還未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