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噩運專挑我

  沈思久忽然咬著唇一副委屈模樣:「難道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他好像很知道我的軟肋,我抱胸的雙手一下散開,眼神也垂了下來,低低地回:「不是。」

  我與他從幼兒園起就認識了,小學,初中,高中一直廝混在一起,我除了個死對頭也沒什麼別的朋友,只有他是我唯一的好朋友。

  當初是因為裴舒的出現,我和他才逐漸疏遠,保持距離。

  每當我和他刻意保持距離時他都會露出這種受傷的表情。

  他太了解我了。

  「不是那你為什麼什麼事都瞞著我?」沈思久走到天台邊緣,趴在滿是灰的欄杆上。

  我走了過去,風迎面而來,吹得我的頭髮往後散去,也吹走了我心中的那絲變扭感。

  「沒有,有些事我不知道怎麼....」我邊說邊準備趴在欄杆上,他突然攔住我。

  我疑惑地站好。

  沈思久拍掉我面前欄杆上的灰,又吸了一大口氣猛地一吹,然後做了個王子行禮的動作,對我說:「公主殿下,請!」

  風吹斜了他額前的黑髮,唇邊那顆凸出來的白色小虎牙和亮晶晶的雙眼襯得他的笑燦爛耀人。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我還是過去的姜雲珠。

  我將劉海別到耳後自嘲地笑了笑,趴在他為我清理過的地方。

  「沈思久,我們永遠是朋友。」我說。

  他沒有回答我,反倒問我:「珠珠老闆搞創業怎麼不叫上我?」

  「小項目,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前期啟動還差多少錢?」

  「沈思久。」我不悅地喚他。

  他雙手做著投降的手勢,嘴裡連道:「好好好,我不問,那珠珠老闆我可以投錢做你的合伙人嗎?」

  「不行!沈思久我再和你重申遍,我不要接受你的這種恩惠!」

  「好好好,我幫你搭線找投資總行吧?」

  我立刻側頭看他,但很快又蔫了下去:「你又不接觸商圈,哪來的資源。」

  沈家家產都是沈思久大哥沈千弘掌握著,沈思久他爹從來不許沈思久碰一點關於生意的事。

  這也是我為什麼只找沈思久幫忙要個進品酒會的名額而不是可以被選擇投資的機會。

  頭上莫名被敲了下,沈思久有些生氣地看著我:「姜珠珠同學,我好歹也是沈家,那個家大業大的沈家二公子。」

  熟悉的模樣,神情,熟悉的自豪話語,眼前人還是過去那個又愛生氣又張揚的小孩。

  「沈小久同學,請你再驕傲點,你不止是沈家二公子,你還是宇宙無敵奧特曼!」我一笑,像過去那樣說道。

  「天,奧特曼的事都過去多久了,你還拿出來笑我。」

  ........

  破舊的黃色老廠房門口,一輛顯眼的紅色跑車停在坑坑窪窪的水泥路上。

  都怪我回來時情緒太不穩定了才會沒注意到這麼騷包的車。

  沈思久扶著車把手再次發出疑問:「真不要我請大家一起吃晚飯?」

  「沈奧特曼,你快走吧!」

  我推搡著把沈思久塞進他的紅色跑車裡。

  「那我走了?」沈思久坐在駕駛座上,沒啟動車子也沒系安全帶,戀戀不捨地問道。

  「走吧,你要幫我介紹投資人,這麼大一個忙,要請飯也得是我請。」

  「好,那走我們去吃飯。」

  「現在沒錢,有錢一定請你。」

  「那行,我快點搞定投資的事好讓姜珠珠快點請我吃飯。」沈思久終於拉起安全帶,有要走的意向了。

  「沈思久!」在他車子發動時,我大喊道:「我!叫黎明星!希望你能快點適應起來我這個新名字,很高興再次與你相遇。」

  跑車轟隆隆的聲響蓋著我的話語,他往我這邊湊了湊,誇張地問:「什麼?」

  我指著自己大喊:「我,叫黎明星!」

  傍晚,緋色的天空染紅了一片。

  我哼著歌,路過水果攤時,買了點綠色的葡萄,黎悠遠喜歡吃葡萄。

  推開家裡門時,黎悠遠正在忙活晚飯,見我回來還很驚訝:「星星今天回來那麼早?」

  「嗯。」我不咸不淡地回上一句,然後把葡萄洗好放到桌子上。

  晚飯吃的肉丸子,黎優遠手工做的肉丸子。

  「錢還夠嗎?不夠和我說。」我邊吃邊道。

  「夠的,還有的,還有。」她著急回道。

  「你身上這衣服都穿太舊了,去買兩身吧。」

  「又沒壞,還能穿,倒是星星你該再買兩件小裙子。」黎悠遠往我碗裡又加了個肉丸子,試探著道:「我想著,我天天在家閒著也是閒著,前邊早餐店有招工的,要不我去試試?」

  我立刻把丸子夾回她的碗裡,不悅地道:「你的身體你自己不清楚嗎?上幾天班還不夠你醫藥費。」

  她的眼神閃了幾下,沒說話,低頭吃碗裡的那塊肉丸。

  我揉揉額頭,又重新拿起筷子,邊吃邊說:「過段時間,稍微有點錢,換個房子,這房子住著對你身體不好,至少換個有陽光,通風好的。」

  頓了頓,我又補了句:「衣服你去買兩身。」

  黎悠遠終於應了句好。

  「再過段時間我帶你去複查。」

  黎悠遠一聽這話,著急地道:「媽都好了,媽沒病,別花那冤枉錢,去一趟得好幾千。」

  她說得著急,稱自己是媽媽。

  我凝了一下,默認掉這個稱呼。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後,眉眼裡遮不住的開心,欣慰。

  她在我出生時就把我換到姜家去,我不否認她愛我,但我無法贊同,更無法接受這種做法。

  這件事一直隔在我們之間,成為一道攔住母女親密的無形屏障,讓我很難消化。

  次日清晨。

  我起晚了,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隨手抓起黎悠遠包的包子,邊吃邊換鞋。

  「在帶兩個路上吃。」黎悠遠拿起兩個包子,小跑向門口想塞給我。

  我換好鞋背著包邁出門檻,頭也不回地朝她擺手:「不要,不好拿。」

  咚~

  身後一聲什麼沉重東西的倒地聲代替了本該有的嘮叨回話。

  我立住,嘴裡的包子掉落在地滾到一邊。

  戰戰兢兢地回頭。

  狹小昏暗的出租房裡,快五十歲的黎悠遠倒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手裡還緊緊地抓著兩個白花花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