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深人靜。
御書房。
燈火通明。
明公公伺候在一旁,瞌睡都快打到地上去了。
皇上到底在看什麼,看得這麼津津有味,不知疲倦,一動不動的。
「皇上,夜深了,您該歇息了。」他走上前提醒。
再不提醒,恐怕皇上要看到天亮。
皇上年輕精壯、血氣方剛的,這後宮又空無一人。
別無樂趣,只能這樣熬夜打發時間。
到底是可憐,還是皇上自作自受啊。
見明公公走近,帝江把手中的書側了側。
明公公:?
「你下去吧,朕還有點政務沒有處理完。」帝江頭也不抬,讓他走。
「皇上,您明日還要上早朝呢。」
「下去。」
明公公:「……是。」
等他走到門口。
帝江從書中抬頭,「明公公,明日開始,讓人整理後宮,該扔的扔了,該修的修好。皇后喜歡大房間,要通透寬敞。把那些礙眼的隔牆給朕拆了,多種些花草、果樹。」
明公公:「……皇上,馬上就是冬天了,果樹……」
帝江頓了片刻,又道:「先把多餘的宮牆拆了,種一些冬里能存活的花卉。」
「是。」
「皇后的宮殿,改名叫棲蘭宮。放一些珍貴的蘭花裝飾,其餘的好好布置,宜居舒適為主。」
「是。」
「嗯,下去吧,明日就去辦。」
按照她的性格,有一天自己回來了也說不定。
一定要先把她的宮殿布置好,回來看到也能舒心一些。
明公公走後。
帝江還在繼續看書。
他看書的時候,習慣性地帶入自己和陸九畹。
等一本書看完。
帝江才驚覺天色已經微明。
他將書合上,也不厚。
他一向一目十行,這樣厚度的書,只要不是太過於晦澀難懂,半個時辰足以他看完。
該死的女人。
一本書看得他心潮澎湃,滿腦子都是她嬌媚可愛的模樣。
卻只能強壓著火氣。
起身,走到旁邊掛著的一張南晉國的詳細地圖。
手指從南晉城划過,落到江城,最後落到葉城。
接下來。
她會走到哪裡?
半晌才收回心思,又看了許久南晉和北陵邊境的地方。
出門。
外面伺候的宮人忙打著燈籠跟在身後。
月明星稀,多添清冷。
偌大的皇宮在黑暗中顯現出魔魅的稜角,無聲無息。
帝江背影寬厚頎長,走在長長的廊道上,有些寂寥。
……
灰藍色的天空飛快划過幾隻飛鳥的痕跡。
馬蹄聲和車輪聲交織。
道路兩旁,五顏六色的樹葉被風一吹,嘩嘩地落。
陸九畹躺在厚厚的棉被上,打著呵欠,最近總是瞌睡連天的。
李萱兒:「小姐,要不要吃點水果?」
陸九畹又打了個呵欠,搖了搖頭,「懶得吃。」
李萱兒:「我餵你?」
陸九畹:「懶得嚼。」
李萱兒:……
淮容望了望天色,對裡面說:「小姐,天色有些沉,可能要下雨了,咱們找個地方停下吧?距離下一個地點還很遠,估計天黑之前咱們趕不到。」
「找個地方住一晚再說。」
「好。」
搖著晃著,陸九畹又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馬車內一片漆黑,穿林打葉的雨聲格外清晰。
掀開車簾一看,外面山野被黑暗籠罩,張牙舞爪。
馬車旁的跳躍的火光碟機趕內心的孤寂感。
李萱兒和淮容兩人找了個好地方就停了馬車。
小姐已經睡著了。
兩人將馬車頂上的油布展開,搭建成一個棚子。
撿了柴火回來。
生火,架上鐵壺,燒水煮茶。
架上鐵板,烤肉。
這些都是小姐讓他們準備的。
這雨布夠大,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雨。
除了吹過來的風有點涼,他們在這裡面絲毫不受影響。
陸九畹從馬車上下來。
李萱兒忙倒了杯茶放在摺疊案几上,「小姐,你醒啦,喝口熱茶醒醒神。」
陸九畹過來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溫度剛好,頭腦也清醒了些。
淮容笑著將早就備好的牛肉和餅放到鐵板上開始烤,吱吱吱的聲音顯得很熱鬧,讓周圍都變得溫馨起來。
「小姐,還是你有先見之明,這油布立馬就用上了。」
陸九畹乾澀的聲音略顯得意地笑了一聲,「指望你們兩個生活小白,你現在就是一隻落湯雞。」
李萱兒從馬車上拿了蒲團和披風下來。
分了淮容一個,又給小姐墊上。
「小姐,把披風披好,今夜風大,還濕。」
陸九畹披上披風,瞅著鐵板上的肉沒有胃口。
「李萱,我要吃葡萄。」
李萱兒轉頭,「小姐,葡萄不易存放,咱們就買了一點,你路上吃完了。」
「我要吃蘋果。」
「小姐,您說蘋果不好吃,咱們只有梨和橘子。」
陸九畹:「讓橘子來見我。」
李萱兒抿著笑,去車上拿了幾個橘子下來。
三人吃著烤肉,吃著水果,品著茶。
淮容從懷裡摸出來一本書,朝李萱兒道:「萱兒,咱倆交換。」
李萱兒起身,去車上拿書。
下來的時候,握著不想交換。
這書里的內容不大適合宣揚啊。
「萱兒,快給我呀。」淮容催她。
李萱兒的臉悄悄熱了起來,又想看他手裡的那本,又不想給他看自己的這本。
淮容已經站起來,自助交換了。
李萱兒手裡被塞了一本書,也認了。
陸九畹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兩人默默看著小說。
她一個人在中間吃著橘子。
想看手機,聯網的那種。
雨在黎明來之前就停了。
第二日天清氣朗,陽光明媚。
馬車悠悠揚揚地趕往它從來沒有到達過的地方。
突然。
「吁!!!」淮容嚇得忙勒緊了韁繩。
前方道路上,幾人手持長劍,臉色堅定地攔住了去路。
「你們,你們是幹什麼的?」他看著他們手中的長劍,又害怕又莫名。
這些人看著不如山匪凶神惡煞,卻讓他感覺更加害怕。
他的話並沒有讓幾人有任何反應,他們很快持劍朝馬車殺了過來。
就在他們近身的時候,陸九畹掀開帘子,手中的槍飛快對準。
「砰」一槍,其中一人聞聲到底。
旁邊的幾個同伴看了眼他的倒下的屍體,臉上露出難以相信的眼神。
但很快就振作起來,一邊提防著她手中的暗器,一邊持劍出擊。
這一切都在眨眼之間。
他們太快,距離太近,無法用槍。
陸九畹飛快收了槍,奪過淮容手中的馬鞭,抽了一下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