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這個壞孩子!

  她咬咬牙,抬起腳步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感覺腳腕被一股力道勾住,整個人倒吊著飛了起來,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大聲叫嚷起來:「啊啊——」

  陳芷柔人生第一次體驗到天旋地轉的感覺,她的腳腕被一股力道牽著倒吊在樹上。

  頭上的紅色蓋頭早已在剛才爬山時不知所蹤,現在身上原本華美的婚服也跟著她倒吊過來,凌亂不堪地掛在身上。

  陳芷柔剛被掛起來時,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慢慢地她發現自己是被倒掛起來了,於是不停地大聲呼救。

  沒過多久,陳芷柔就看到樹林裡走來幾個模糊的人影。

  天空中的月光被雲彩遮住了大部分,直到對方走到跟前,她才看清站在前頭的人。

  來人身材修長高大,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上,有一雙散發著寒光的眼眸和挺直的鼻樑。

  陳芷柔看見他的第一眼感覺這個人長得好像狼。要不是陳芷柔還有一絲理智,都要以為他是志怪小說里走出來的山野狼精。

  來人身後還站著兩個大漢,仔細一看一個大漢身後還藏著剛才那個帶路的小孩——彭大寶。

  「彭大寶!」陳芷柔此刻雖然被倒吊在樹上,但是對小孩的憤怒蓋過了恐懼,罵了一句:「你這個壞孩子!」

  彭大寶聽到陳芷柔沒有任何威懾力的罵聲,表面上沒有任何愧疚,但站在一旁的男人聽到陳芷柔這聲叫罵,忽然笑了一下。

  陳芷柔雖倒吊著,卻也看到了男人嘴角的笑。

  「你是陳芷柔?」男人抬頭看了看陳芷柔,被觀看的人身上衣服凌亂,只能用手徒勞的捂著。

  「是。你是誰?」陳芷柔以為對方只是一個小頭目,想著自己可是寨主夫人,高人一等,語氣里竟是強裝的鎮定。

  「放她下來。」男人沒有回答陳芷柔的問題,倒是對身後的兩人吩咐道。

  陳芷柔正想著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那兩人已經走到了樹下,迅速鬆開繩索機關。陳芷柔感覺腳腕上的力道突然卸去,自己將要摔在地上,緊緊地閉上眼睛,本能的護住了頭部。

  等待她的卻只有一個溫暖的懷抱,陳芷柔被牢牢托住,她睜開眼,看到一張帥氣凌厲的臉也同樣看著自己:「我叫盧凱恆,白雲寨大當家,你們好像叫我……土匪頭子。」

  說完,被自己逗笑了,由彎了彎嘴角。

  陳芷柔看著他微微彎起的嘴角,沒來由地心跳加速,但她知道這次不是因為恐懼。

  「你能下來走嗎?」盧凱恆看著懷裡仍然抱著頭的陳芷柔。

  這就是土匪頭子?這就是自己的夫君?!陳芷柔從盧凱恆懷裡掙扎著下來,在地上站穩:「我自己能走。」

  陳芷柔心裡很明白,這場婚姻只是一次政治聯姻,而自己只是一個招安土匪的工具、陳家應付軍閥勢力的工具。

  盧凱恆看著她踉蹌的步伐,忽然靠近陳芷柔。

  她嚇得緊閉雙眼,感覺到對方抬起手,碰到了自己的婚服立領。

  她哆嗦了一下,告訴自己忍一下,如果對方要對她使用暴力,就撒丫子往樹立里逃跑,就算是迷路跌下山崖,也比死在暴力男手上好。

  可是,陳芷柔沒有感受到預想中的暴力,而只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睜開眼發現盧凱恆的手指正在靈巧地幫自己把剛才掙開的扣子扣上,表情一時有點無措。

  盧凱恆看了看眼前的少女,不僅倔強,沒想到還挺有趣的。他忽然意識到扣子扣完了,而自己手指停留的時間有點長,立馬轉頭對樹下那兩人說:「看著夫人,回去吧。」

  說完,轉身一把拽過彭大寶,在他頭上狠狠揉了幾下,把他的小辮子弄亂,教訓道:「下次不許捉弄人了,當心我削了你的腦袋!」

  陳芷柔聽完心驚膽戰,動不動就要削人,腳步不由自主的乖乖跟著盧凱恆一行人往回走。

  一行人走回山寨,陳芷柔看見遠處那光亮,和逃跑之前的心情完全不一樣,竟然感到一絲親切。

  山寨前有一處空地,空地外是一扇大而沉重的木門,正是白雲寨的正門。

  剛才彭大寶帶陳芷柔走的是野路子,雖然也能通往山外,但地勢險峻,獵人們還設置了很多獵野獸用的陷阱,一般人根本進不來,也出不去。

  一行人從正門口進入白雲寨,站在空地上,盧凱恆把陳芷柔交給一個戴著眼鏡,眼睛細長,皮膚白皙,自帶笑顏,看著十分面善的男人。

  「把她帶到我房間裡,找人看守,不要讓她再逃跑了。」說完,盧凱恆走近陳芷柔身邊,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你如果再逃跑,我就不去救你了,讓你在山上被野獸吃掉也好,摔下懸崖也好,回頭再跟向豐茂要一個女的。」

  說完,盧凱恆便和身後兩個手下前往宴席,繼續喝酒作樂,而彭大寶再一次不知所蹤。

  陳芷柔聽到又是「野獸」,又是「懸崖」,自是完全不敢再私自行動了。

  「夫人,請跟我來吧。」身後那個面善的男人出聲提醒陳芷柔。

  陳芷柔自知進了山寨,靠自己這細胳膊細腿,根本跑不過那些土匪,倒是眼前的斯文男人看上去更可靠一些,於是緊緊跟上。

  不知轉了多少個彎,上坡了幾次,又下坡了幾次,男人才說了一句:「到了。」

  「那個……」陳芷柔自從被彭大寶騙了之後,就學會不再單看外表了,此時她想和眼前的男人套近乎,可又有點猶豫。

  誰知男人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說道:「我叫燕行,是山寨里的軍師。夫人既然嫁到這裡,就是自己人了,先進去休息吧。」說完便轉身走了。

  陳芷柔站在房間門口,回味著他剛才說的話,這麼大一間寨子,也就剛才那個軍師人稍微好一點。

  陳芷柔回過神來,自己已經站在寨主的房間門口了,她推開面前的木雕房門,被眼前的布置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