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耳根子軟

  「這事不如父親讓先審完再說吧」

  謝風月可沒父親那般菩薩心腸和單迴路的腦子,哪裡有流放之人不下地幹活,還有單獨房舍歇身甚至是派了幾人監管的,父親也不看看他一個因貪污之罪的人值不值得。✊👊 ➅➈ŜĤǗˣ.ς𝓞𝓂 ♟🐳

  事情處理完後,已經入了夜。

  一行人就著夜色連夜趕回了嶺南府。

  安置好謝容,又看著兵卒將劉嬤嬤和大壯結結實實綁在小院的柳樹上後,謝風月才拖著疲憊的身軀開始洗漱。

  這一天饒是她滿腔熱血,也被澆了個透心涼。

  原本母親做的這一切都是瞞著父親的,而他那個單純的父親竟然還一五一十全盤皆信。

  謝風月有點慶幸,幼時她的啟蒙不是父親了。

  不然,她就會被養成一個嬌嬌女郎,隨之嫁去吳宮,在那宮闈之中方寸之地,與一些妙齡女郎為了一個男人的寵愛爭個你死我活。

  謝風月躺在床上放肆的伸展著身體,她無比的享受這自由時刻。

  翌日,天邊翻了白,她昨夜就支會過了花蕊,待到天一亮就去城中找最好的大夫來。

  謝風月就著清粥小菜囫圇的用了膳,花蕊就帶著已經看完診的大發來回話了。

  她還以為父親還會有士族秉性,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呢。

  大夫坐在房中小凳子上,看著脈案認真道:「令尊憂思過重,氣血兩虧,又因前陣子重病落下了病根,身子虧空的厲害,積咳成疾,已有肺癆前兆。」

  謝風月擰著帕子,沒有打斷他。

  「但好的是,他身子底子十分不錯,雖之前是吃錯了藥,現下好好將養,不要使其勞累,肯定能養回來的,就是身子骨肯定是比不上以前了。」

  謝風月這才輕吁了一口氣,這些大夫就愛把醜話說在前頭,她帕子都快絞碎了。

  大夫又開了好幾張藥單,一一囑咐了相剋之物後,才領了賞銀離去。

  謝風月這才得了口去審理綁在院中的劉嬤嬤和大壯。

  她才出了房門,就已經見著謝容圍著柳樹打轉,像是在找綁繩的源頭一樣,而李小寶此時就站在一旁,焦急卻又不敢阻止。

  一見著謝風月露了面,趕緊求助的看向她。

  謝風月表情淡淡問道:「父親這是幹嘛?」

  一句話把認真尋找繩結的謝容嚇了一跳,他僵硬的轉身:「小月兒,現在都已經起的這麼早了嗎?」

  謝風月沒接話,只是用眼神瞟著他手中那把有些鈍的菜刀。

  這個小院租賃的匆忙,廚房很多東西都還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他手中那把菜刀見狀也是了。

  「父親一大早就去了廚房,是知道我懷念您做的膳食了嗎?」

  謝風月也不拆穿,只是尋常不過的問問。

  謝容卻是神色尷尬,手中那把菜刀放在身前也不對,放在身後也不對了。

  謝風月見他這般模樣,也不好再過多置喙。

  他的父親沒有一般士族那樣的臭毛病,前些年間,乾安蓄妓成風,士大夫世家子都以斗妓都富為榮,他愛重母親,對這些自然都是嗤之以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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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算得上是世家子中難得的清流,可這清流也有他的毛病。

  【 𝟲𝟵𝙨𝙝𝙪𝙭.𝙘𝙤𝙢】

  那就是,他重名聲耳根子軟。

  其實重名聲這也算不上毛病,哪個世家大族都看重名聲,還有頭可斷血可流,世家風度不可丟的可笑言論傳出。

  從他在茅草屋時身上還穿著洗的灰白的長衣襦衫就能看出幾分了,他寧肯兩身衣服換著穿,也不肯穿那些庶民寒門的短衣短衫。

  可他耳根子軟這事,監視了他些時日的劉嬤嬤也知曉一二。

  這事說不定就是她嚎了幾嗓子,父親就忙不迭去找刀割繩以救了。

  見謝風月半晌沒有下文,謝容也鼓起了勇氣開口:「小月兒,這兩人當初對我多有照顧,我病重之時都是他們給我餵藥漿洗的,不如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她們吧。」

  謝風月掃了幾人一眼,一言不發的坐在了旁邊的石桌旁。

  長久沒得到回答,謝容神色從帶著些微討好到了篤定。

  他不顧謝風月的神色一點一點沉下去,拿著那把鈍刀就開始隨意砍繩子,刀砍在柳樹上發出悶悶的擊打聲。

  謝風月敲擊石桌的手也隨之停了下來,她幽幽開口:「父親,先回去歇息吧,我只是有些困惑還需要她二人為我解疑。」

  見他腳步未動,神色也是狐疑。

  謝風月倏而轉了笑:「怎的父親還不相信我嗎?你的小月兒是那種嗜殺之人嗎?」

  謝容沉思了片刻心想,他的女兒從小就善良機敏,兩三歲時見著路邊的乞兒就傻裡傻氣的要把脖子上的長命金鎖給他們,怎麼也做不出要人命的舉動的。

  他這才笑道:「是我想多了。」說罷他就想轉身回房。

  謝風月卻開口:「今日那大夫診脈替父親診脈後,我總覺得不妥,花蕊你熟悉城內布局,就帶著老爺再去城內醫館診診脈。」

  謝容看了一眼劉嬤嬤和大壯,就又欲張口。

  謝風月卻提前他一步:「我只有父親你了,我真的不想你身體再出任何問題。」

  她說的極為真誠,謝容也有所觸動,隨即丟了手中的刀理了理衣袍:「我多去幾家,也好讓你安心。」

  隨著大門開合聲響起。

  謝風月才好整以暇的看著沒了倚仗的劉嬤嬤二人。

  她沒急著問話,反而是讓折枝沏了壺熱茶,還同她打趣道:「南北差異還挺大,可惜了嶺南少有烹茶工具售賣呢。」

  折枝捂著嘴笑道:「女郎若是想喝,我尋了爐子替你煮便是了的。」

  謝風月單手支著腦袋,開玩笑般回答:「那你替我尋一個大點的爐子,剛好夠煮一隻手就行。」

  說罷,目光就飄向了劉嬤嬤。

  「嬤嬤可是嶺南人氏?你知道這城中哪裡有這樣的爐具嗎?」

  劉嬤嬤低垂著頭,默默咽了一口唾沫沒作答。

  隨後,謝風月又慢條斯理的取下頭上的簪子,看著尖銳的簪尾,她努努嘴道:「這簪子有些粗啊,折枝,你把針線盒端來。」